说完这句话他像泄掉全身气力,再也支撑不住,整具身体直直往赵惊鹤怀里倒。
赵惊鹤用身体接住他,抬手在他额头探了探,上面浸了一层薄汗,还有些低烧。
手指放下,忽然眸光一顿,被细碎刘海挡住的额角一半裸露在空气中,隐约露出一片已经干涸的血渍。
赵惊鹤伸手将他额前的刘海全部拨开,那里破了一个大口,血渍已经凝固。看上去简单擦拭过,几缕发丝被血渍沾染黏成一块。
赵惊鹤望着怀中眉心皱成一块,呼吸虚弱的人,脸色骤然黑沉,他二话不说将人横抱打起,转身下楼。
回来的奥斯卡正好撞见这一幕,紧跟在身后询问情况。赵惊鹤脚步生风无暇顾及,简单几句将他打发。
奥斯卡停在庄园门口目送匆匆远去的身影,认识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剥去克制冷静外表下另一个截然相反的赵惊鹤。
不禁让他好奇怀中那个年轻人的身份。
庄园正门,铁栅栏应声而开,恰好赶到的陈维文一下车便撞上赵惊鹤抱着昏倒的裴霁。
“阿霁怎么了?怎么回事?”陈维文疾步上前,抬手想要查看裴霁状况,却被赵惊鹤侧身躲过,赵惊鹤面无表情直接越过他,打开车门,将裴霁平躺放到后座。
“我都说让他先去医院,怎么说也不听,”陈维文担心裴霁的状态,没空计较赵惊鹤的冷漠,他焦急跟在身后,“杀千刀的,若是阿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伙人找出来!”
赵惊鹤最后看一眼车里的人,轻声关上车门,他第一次正眼看陈维文,声音又冷又沉,“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希望你等会一字不落告诉我。”
说完未等陈维文回答,赵惊鹤已经先一步转身上车。
陈维文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想起方才赵惊鹤看他的眼神,后背莫名泛起一阵寒意。
车子低沉的轰鸣声响起,陈维文甩了甩胳膊,驱车跟上已经开出半路的黑色迈巴赫。
沿海公路上,两辆黑色车辆一前一后急速行驶。
进入盘山车道后,坡度大弯道多,连续不断的失重感和离心力让后座原本双眼紧闭的裴霁忽然睫毛颤了颤,眼睛迟缓地掀开一条缝。
身上盖着属于赵惊鹤的外套,他贴着外套用力闻了闻,那股木质香像上瘾一般窜入鼻尖。
目光转而落到驾驶座,赵惊鹤坐得笔直,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腕处,搭在方向盘上,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
他全身贯注注视着道路前方,对后座裴霁的窥探浑然不知。裴霁目光于是明目张胆,眼睛一眨不眨,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车子经过下坡坡道,不知道车外发生了什么,忽然一阵急刹。
虽然系了安全带,但裴霁还是被巨大的冲击整个人弹起又飞快向后靠去,小腹一阵剧痛,疼得他额头沁出冷汗。
仿佛心灵感应一般,裴霁原本按着小腹的手突然不动了,在赵惊鹤身体完全转过来时,闭上眼睛。
即使闭着眼睛,裴霁也能感到投在他身上那道炙热目光,如同野火燎原般,将他毫无遮蔽地扫视略过。
后半程一路平稳,很快抵达目的地,是距离最近的玛丽莲医院。
后座车门从外打开,裴霁眼皮跳了跳,接着身体一空,落入滚烫胸膛。
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擂鼓撞击着耳膜,裴霁眼睛掀开一条缝隙,借着浅淡的光源,模糊看到赵惊鹤凌厉的下颚线和紧绷的唇角。
他脚步很快,每走一下裴霁的脸颊便靠在他怀里蹭动一下。越往里走,消毒药水的味道越发刺鼻。
裴霁很快被医生接收,并在赵惊鹤叮嘱下被推入病房开始全身检查。
被推入病房后裴霁便忘了自己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整个过程他浑然没有知觉。
病房外,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杵在门口,各自占据一边,面面相觑,看彼此的眼神都不算太友善。
赵惊鹤将裴霁方才披过的外套挂在臂弯处,收回视线看向陈维文,没有客气的寒暄而是语气淡漠地直接发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维文知道赵惊鹤身上的疏离淡漠像是与生俱来,无论任何时刻,始终保持在一条平稳的直线上,仿佛永远不会让自己失控。
并不只是针对某一个人或某一类群体,他站在自己的高地,平等地毫无温差地对待每一个人。
他冷淡直接的语气让陈维文有些不爽,但思考片刻,对方在港市家大业大,有权有势,想要找一个人比他挖地三尺必然来得更容易。
为了裴霁,陈维文克制着那股不爽的情绪,将事情经过同赵惊鹤全盘托出。
昨天下午裴霁从公司离开后,大约过一个钟陈维文结束工作返回家中。
傍晚裴霁发来讯息说自己返回公司取文件,天黑时,他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便接到裴霁的电话。
裴霁说他取完文件回酒店的中途,发现有辆车一直尾随,他试图绕路甩开,但对方跟得很紧,绕了几个街头裴霁都无法成功甩开。
黑色轿车一直尾随裴霁到酒店,除了一路跟踪那辆车上的人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裴霁不清楚对方来意,于是按兵不动。
原本第二日陈维文是要同他乘坐一辆车前去酒庄的,裴霁却突然提议兵分两路,并把重要合同交由他携带,而裴霁身上那份只是一沓空白纸张。
现在想来,裴霁早有所察觉,对方是冲利巨这单生意来的。昨晚尾随跟踪的和今天越野车那批人,目的一样。
陈维文简短概述了整件事情经过以及来龙去脉,说完一抬头,便见赵惊鹤面色森寒,神色犀利地盯着自己,接着陈维文听见他极其冷静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沉沉响起,“既然有所察觉,为什么不提前联络救援,你的救援太慢了。”
“......”陈维文哑然。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如果他的救援提前一点,裴霁也许就不会受伤又或者不会伤得这么严重。
而赵惊鹤质问完不等陈维文回答,掏出手机走到一旁去了。
道貌岸然,故作姿态的万恶资本主义家,陈维文咬牙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暗自腹诽。
*
醒来时,入眼是天花板的惨白,裴霁眼睛睁开又闭上好一会才完全适应刺眼的光线。
单人病房内寂静无声,窗外已经天黑,房间里的空气经过严格的过滤,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裴霁闻着这股刺鼻气味,忍不住皱眉,嗓子干涩得快要冒烟,喉咙不自觉翻滚吞了口唾沫,嘴巴里却越发苦涩。
目光巡视一周,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杯清水,裴霁端起喝到一半,门外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
他迅速将水杯放回原处,拉过被子闭上眼睛重新躺下。
门锁咔哒一声,低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过了片刻在床边静止消声。
“醒了就起来把粥喝了。”赵惊鹤视线掠过喝了一半的水杯再移到裴霁微微泛红的脸上,以及他带着水润的两片薄唇。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去,裴霁眼睑细微地抖动几下,僵持片刻,缓缓地睁开眼睛。
赵惊鹤并不看他,他端座在床边,打开外卖袋子,取出一碗热粥,房间内顿时飘起一阵香甜味来。
裴霁一天没进食,此时闻见食物的味道,肚子先一步发出诚实的抗议。
“我手使不上劲,”裴霁半靠着起身,有些虚弱地看着赵惊鹤,“这次是真的。”
赵惊鹤撩起眼皮瞥他一眼,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一幕在寂静中显得有些奇异的违和,赵惊鹤沉默地一口一口地将热粥吹凉并送到裴霁口中。
一身正装正襟危坐,面色深沉的赵惊鹤伺候人喂饭,怎么看怎么违和,若是此时有人走进来想必也会大跌眼镜。
但被伺候的裴霁本人并未觉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他心安理得并且非常享受地接受着赵惊鹤的照顾。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默契,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种平衡。
直到一整碗粥送入胃中,赵惊鹤低哑的声音打破沉默,“偷袭你的人,有怀疑的对象吗?”
沿海公路没有监控,对方头戴头盔,无法辨认容貌,而裴霁刚回港市不久,还没机会得罪些什么人。
思来想去,对方既然是冲利巨的项目而来,而同领海争取这个项目的最大对手是康氏,裴霁心里已经大概有个名字,但现在还未调查清楚,无凭无据,他不想打草惊蛇,于是摇了摇头。
赵惊鹤与他对视,短暂地沉默后,薄唇轻启,“这段时间什么都不用管,在医院好好养着,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会同意你办理出院手续。”
像是猜中裴霁所想,赵惊鹤直接先斩后奏。
刚签完合同,公司正是步入正轨的时候,这段时间是最忙的阶段,他不在,整个压力便会给到陈维文。
“没那么严重,休息两天就好了。”
“低烧,多处骨折,轻微脑震荡,还不够吗?”赵惊鹤眼神冰冷。
裴霁垂下脑袋,声音低低:“我不想住医院。”
赵惊鹤看他一眼,语调放缓“住院观察两天,之后再说。”
两天后,医生再次给裴霁做检查,结果出来确认不会有任何潜在的并发症和后遗症后,赵惊鹤终于同意他出院。
而听闻裴霁出院的陈维文,大早上开车到医院准备接人,却被医生通知,人已经被接走了,他再打听接走人的是赵惊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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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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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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