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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让一让!”

林星降勉强吃了几口饭后,便如同逃离一般走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面积不小,宽敞又明亮,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本应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然而,此时此刻的林星降却感觉自己好像被禁锢在了一个狭小封闭的木匣子里,透不过气来。里面阴冷黑暗,凉气无孔不入,仿佛无数只冰冷的手,将她全身上下都紧紧裹挟住。周围没有一丝光,如同无尽的深渊,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令人窒息的压抑。

她想逃出去。这个念头在她的心中愈发强烈,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无法熄灭。

林星降本是背靠着房门的,这个念头一出,立马转过身,急切地拧动把手,想赶紧出去,逃离这个让她感到压抑的地方。开门的一瞬间,余光瞥到了墙角的什么东西,微微顿了一下。

只见门后的墙角处靠着一块滑板,板背的图案挺别致,是一朵燃烧着的红玫瑰。整体呈黑红两色,黑的是夜,深沉而神秘,仿佛无尽的虚空;红的是花,娇艳欲滴,如同炽热的火焰。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在漆黑夜色中绽放,花心处燃着一簇火焰,泛着幽幽蓝光,那蓝色的火焰如同幽灵般摇曳,将花瓣映得妖冶艳丽。火光焚烧了浅浅一圈,花瓣最边缘染上点黑色,仿佛被火焰舔舐过一般,落下带着火星的余烬,如同繁星洒落。

张扬又野性,炙热又神秘。

林星降盯了这块滑板半分钟,那朵燃烧的红玫瑰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她的目光。然后,她毅然决然地伸手拿过它,仿佛抓住了一把打开自由之门的钥匙。

当初买滑板的原因很简单,有一次偶然看到别人滑着滑板呼啸而过,那潇洒的身姿、自信的模样,让她觉得实在是很酷。心中便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渴望,想要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滑板。

而选这图案的原因也同样很简单,当她在众多滑板中一眼看到这块板背有着燃烧着的红玫瑰图案的滑板时,瞬间就被它吸引了。那黑红两色的强烈对比,那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在夜色中绽放的独特魅力,以及花心处幽幽蓝光的火焰,都让她觉得这块滑板逼格高极了,仿佛只要拥有它,就能让别人觉得自己很酷。

但她买来后其实没滑过几次。虽然充满了对滑板的喜爱和向往,但真正上手后才发现,滑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掌握。她只会最基础的滑行和最简单的跳跃动作,技术菜得很。

然而,今天倒是终于有机会去练练了。

或许是心中那股想要逃离的冲动,又或许是被滑板上那朵燃烧的红玫瑰所激发的勇气,让她决定带着滑板出去,好好地练习一番。

她抱着滑板走出房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经过厨房的时候,蒋芳正在收拾碗筷,林星降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她不想与蒋芳有过多的交流,于是目不斜视地继续走。

蒋芳看到她要出去,急忙从厨房出来,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那围裙上还沾着些许水渍和油渍,但蒋芳却顾不上这些。“囡囡要出去玩啊?”

林星降脚步微顿,但是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关上家门,踏入楼道台阶的那刻,心里居然一下子轻松不少。

那扇门仿佛将所有的压抑和烦恼都关在了里面,而她则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鸟儿,获得了自由。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许多,仿佛脚下生风,迫不及待地想要奔向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林星降如一阵风般快速下了楼,站在楼底的那一刻,她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随意选了个方向,便迫不及待地踏上滑板滑了出去。

滑板的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在为她的勇敢欢呼。

此时夜色正浓,天空中月朗星稀。路边亮起长长的一排路灯,那温暖的灯光星星点点的,远远望去,像一个个摇曳的小灯笼,为夜晚增添了一抹温馨的色彩。

少女沿着这光亮滑行,如同一个勇敢的探索者,在黑暗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方向。

她穿着一件宽宽松松的白色卫衣,面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清瘦纤细的身躯裹在里面,显得格外柔弱。夜里寒风阵阵,迎面吹来,将少女的身形勾勒得更加清晰,也更显单薄瘦弱。

林星降滑了大概五六分钟,感觉还没滑出多远,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公园。

那个小公园静静地坐落在那里,仿佛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小公园里路面平整,没有一丝颠簸。它的位置低调,不引人注目,僻静幽寂,人烟稀少。只有几个正在饭后散步的老大爷,他们慢悠悠地走着,享受着这宁静的夜晚。

倒是个练滑板的好去处。

滑得再菜也没人笑她。

林星降在滑行的过程中,逐渐发现这个她生活十几年的小城里许多景物都带着点陈旧的色彩。尤其是这一片老城区,仿佛被时光遗忘了一般,很少有现代工业的钢筋水泥混凝土那冰冷坚硬的身影。

这里多得是一些旧街道、旧房屋、旧公园……那些古老的建筑和街道,散发着岁月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整个区域就像蒙上了一层厚重古朴的胶片感滤镜,充满了复古的韵味。

这地方适合养老,对于那些渴望宁静生活的人来说,或许是一个理想的居所。但对林星降来讲,其实是有一些平淡和沉闷的。

这里没有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没有那些充满激情的娱乐活动和热闹的社交场所。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那么祥和,让人的生活节奏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在这里,她感受不到那种让人心跳加速的刺激和激情。

林星降挑了块没人的地儿,开始专心地练她的滑板。

很久没碰滑板了,本就不精湛的技术更加生疏。花了好大劲儿才捡回来一点曾经的感觉,成功了几个豚跳,还差点儿把脚崴了……那一瞬间的疼痛让她微微皱眉。

孜孜不倦全神贯注地练了十几分钟后,脚感终于差不多都回来了,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与滑板之间的默契在逐渐恢复,开始越滑越顺,那几个基础动作也连续成功了好几次,林星降信心大涨。

她望向旁边的五级台阶。

跃跃欲试。

然后拎着滑板脚步轻快地“哒哒哒”连蹦带跳地上了台阶,滑出一段距离,给自己留足了蓄力阶段。

自从接触滑板以来,她还从没有尝试过跳过台阶。对于她而言,这完全是个未知的领域,心中难免有些没底。

但林星降心中的兴奋与好奇远远大过了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不安情绪。此刻的她,心中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让她的肾上腺素飙升。

她兴奋得很,满脑子都是:今儿个老娘就是要从这儿一跃而下!

堵在胸口的那块石头还未挪动,她感觉自己急需发泄!刚刚那些简单的跳跃还远远不够,她想要更快、更高、更刺激!

台阶足足五级,一级一级的高度往上垒,高度和宽度都不小,要想顺利地从最上面一级跃下来并且平稳落地……老实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少女站在板上,脊背笔直,目光定定地望向前方,她的双手微微张开,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眼神坚定又高傲,带着不可一世的凌人气势,看着别有一番风骨。

在脑子里快速勾勒出动作后,林星降微微弓身保持平衡,一只脚在地上蹬了几步,随后越蹬越快,滑板带着她整个人飞速向前。滑板带着她整个人飞速向前,那速度如同离弦的箭。

轮子“咕噜噜”地飞速滚动,没过几秒,就滑尽了她给自己留的蓄力距离,滑板前轮已经触到了最高一级的台阶边缘,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星降屏住呼吸,脊背紧绷,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急剧加速。她脚下骤然发力,踩着滑板一跃而下!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她刚刚的蓄力距离充足,提速很快,跃下来的那一刻刚好是速度最快的那一刹那,加上她跳跃的高度也足够,完全具备跳下这五级台阶的条件。

少女的动作又飒又帅,姿态优美,连人带板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润的弧线。

呼啸而来的风扬起长发,掠至耳后,空气冷冽又清爽,扑面而来,将她微微混沌的脑子冲得极致清醒。那道弧线如同美丽的彩虹,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在在空中的那短短几秒,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却给林星降带来了强烈的新鲜与刺激。她感觉自己仿佛挣脱了一切束缚,与风融为一体。

风在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带来丝丝凉意,那是自由的气息。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畅快,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压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风是自由的,她也是。

压在胸口的石头被移去,一切不顺心的烦心事儿都仿佛被呼呼作响的风带走了,她无牵无挂,一身轻。

滑板的轮子瞬时落地,与地面碰撞,发出“咔!”的一声声响。那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在宣告着她的成功。

林星降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了,毕竟一个新手菜鸟贸然挑战高阶动作,失败的可能性极大。

她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出了自己摔倒在地的狼狈模样,准备好了迎接疼痛的到来。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滑板落地那刻她并没有失去平衡,反而还站的稳稳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功了,这种成就感让她的心跳加速,血液沸腾。

想来是她跃下来时的姿势极为到位,恰到好处的发力和平衡掌控,使得现在竟误打误撞地一次就成功完成了这个高难度动作!这可真是运气极好!

她真是天赋异禀!滑板奇才啊!

林星降还没沉浸在喜悦中多久,突然后背一凉,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现在的速度太快了!

那滑板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地面上飞速疾驰。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刹车!

再这么滑下去,就要撞树上了!

刚刚在蓄力阶段就是不断加速的,又跳了台阶,从高处跃下来所带的惯性只会让她的速度只增不减!

她从没有滑这么快过,当然也从没试过在如此高速下刹车,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自己曾在网上看过的滑板刹车教学,但好像没有一种适合她当下的境况!那些教学视频中的方法在此时都显得那么无力和不切实际。

好像哪种方式都面临着摔个狗吃屎的巨大风险……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各种摔倒的画面,那坚硬的水泥地仿佛在向她发出警告。

水泥地啊……那冰冷的触感和可能带来的疼痛让她不寒而栗。

撞树或者摔水泥地,这两个可怕的选择摆在她的面前,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

极限二选一。

算了算了!横竖都是死!自己跳的台阶,自己承担后果!她在心中暗暗想着,既然已经没有退路,那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挑一种伤害最小的方式。

林星降正头脑风暴呢,突然双眼睁大了一瞬,惊恐地看着前方。

只见一旁的树影下突然走出一个人!那个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但却清晰地走进了她的滑行轨道中!

不是吧!她在心中哀嚎。她死就死了,可不能拉上个无辜垫背的啊!

“让一让!”林星降慌了,用尽力气大喊。

那人却分毫未躲,反而侧过头定定地看向她。

林星降急了,有些惊慌失措起来。不会被吓傻了吧!怎么不知道躲呢!难道真的被吓傻了吗?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林星降以为自己即将撞上那个人,一场悲剧不可避免的时候,那人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在林星降撞过来的一刹那,那人眼疾手快地将手横在她的腰前,动作果断而迅速,直接把她拦腰截住。

“让一……”林星降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还没来得及完整地喊出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了。

她只感觉自己腰间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紧紧束缚住。整个人瞬间顺利停了下来,随后脚下一空。

那人竟然一把将自己从板上捞了下来,现在她双脚离地,腾空着挂在人家的胳膊上。

那模样,就像一只小鸡仔儿似的,柔弱而无助。

林星降正懵着,大脑一片空白,还没从这惊险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前方突然传来很大的“嘭!”的一声,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在她的心头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她抬眼看去,只见她的滑板直直地重重撞向一棵树。那撞击的威力不小,那棵树被撞得剧烈摇晃,落叶纷飞,叶子扑簌簌地往地下掉,散了满地。

……林星降心里一阵肉疼,看着自己心爱的滑板遭受如此重创,她感到无比心疼。

要是那人没有截住自己,自己的下场……

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及时出手,她可能会重重地撞在树上。

想到这儿,林星降缓缓抬了抬头,心中满是对恩人的感激。

当她的目光刚一挪到那人脸上时,她就猛地呆住了。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张脸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这张熟悉的脸……

那轮廓分明的面庞,深邃的眼眸,微微上扬的眉毛,以及那略带冷峻的神情。

不正是路寻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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