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玄到了也没解释他为什么在路边哭闹，养殖场施工他没去，提着破烂的水泥桶回了家。
这事儿在村子里传开，都说方家玄平时太老实，情绪太稳定，心里憋了很多事情，把自己憋疯了，所有人见了他都离得三丈远。
被人诋毁成神经病，方家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见着谁也还是笑呵呵的，工地不去了，每天就跑到田里除除草翻翻地。
任秋余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在李央红家聊天嗑瓜子，凤菊婶儿也在场，首先提出来的便是她。
“凤菊婶儿，咱叔是不是受到什么打击了？”任秋余嗑着瓜子问。
凤菊叹着气，“前些天还好好的，就那天去了趟施工队，回来就不正常了，我问他为什么在外面哭，他也不说，把自己关在房里第二天就好了。”
李央红走到自家门口左右看了两眼，随手虚掩着门，“六弟是不是被你们隔壁欺负了？我看那精神病、疯子傻子肯定他家传出来造的谣。”
李央红的老公和方家玄是亲兄弟，六个兄弟姐妹只剩了老五和老六两家，凤菊也是没得办法才来找她聊聊。
任秋余耳朵竖起，“方驰那一家？”
“他们家跟六弟有过节，你刚来村那会儿的谣言说不定就是他家传出来的。”
李央红细说了方驰父亲和方家玄的过节，任秋余听了只觉咂舌，为了这么点小事为难别人几十年。
“这可怎么办呐，我家两个女儿还没嫁人，她爸被说成疯子，这还有谁敢娶她们呐！”
经李央红的提醒，凤菊大概知道是谁搞的鬼，可是她也没办法，方驰那一家就是泼皮无赖。
早些年她家散养了土鸡，指着过年的时候卖十几只鸡赚钱小钱，哪曾想还没到腊月，她家养的土鸡一夜之间全死了。
因为两家住得近，她找到了蛛丝马迹，想到方松平那里告他们一家，方驰的大爷爷抢先去了方松平家，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凤菊婶儿，我有办法帮你查清楚这件事。”
任秋余话一出，凤菊的眼泪不落了，“书记表弟有什么办法？”
手中的瓜子放回了果盘，任秋余拍拍手起身回家，“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出门后他伸了个懒腰，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径直走回家，闻庭正好从凤菊家后门出来。
闻庭说：“打听清楚了？”
“李婶儿和凤菊婶儿怀疑是方驰他家干的。”
闻庭点头，“方六叔的两个女儿也这么说。”
任秋余慢慢挪到闻庭身边牵起他的手，穿过巷子走到家门前。
橘子树长势很好，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能结一次果。
“你打算怎么解决？”闻庭揪了片树叶。
任秋余拍了拍他的手，“别破坏橘子树，秋天要给你吃呢。”
闻庭把摘下来的树叶塞到任秋余嘴里，“说正事，你要读档吗？”
“我还在考虑读档之后要不要回来。”任秋余的手指悄悄放进闻庭的掌心，“是直接冲到现场帮助方六叔，还是找到关键证据回来指控他人呢？”
如果不回来了，这几天他和闻庭的点滴就不存在了，需要重新再来一遍。
他想，又不想。
昨晚好不容易跟闻庭度过了第三个美好的夜晚，如果不回来了，下一次闻庭不一定会答应他。
“从感性来说，你应该去帮助那天的六叔，从理性上来讲，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帮六叔洗清现在的谣言。”
“我知道了，”任秋余瞧着闻庭的眼睛，弯嘴笑着，“你想让我回来。”
“爱回不回，没人管你。”闻庭撂下话转身，却被任秋余拉住了手腕。
任秋余在他嘴上落下轻轻一吻，笑着说：“我会回来的。”
读档回到方家玄在路边哭闹的那天上午，任秋余撇下施工队来到路边，躲在路边的茅草房旁边偷听方家玄那边的对话。
只见方驰跟方家玄说了几句话，方骏便开始诬陷方家玄偷东西，紧接着方家玄的水泥桶破了。
方家玄坐在地上哭的时候，任秋余咬着牙齿忍住了没有冲出去。
他和闻庭跟邻居来往不少，隔壁的方六叔时不时就会送点东西过来给他们，夫妻俩本分老实，种地也是最勤快的。
第二次读档到方驰和方骏面前，在田里当众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两兄弟捂着脸一脸懵，等他们想还手的时候他进行了第三次读档。
方骏回到家便把自家的水泥桶藏到了自以为很隐蔽的地方，在他走后任秋余出现了。
他可以选择性保留部分事件延续到未来，第二次读档他打了方驰方骏并未作保留，仅是出出气。
这次他把水泥桶放在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并保留了这件事。
第四次读档来到方家玄哭闹后的第二天，第二天一早，关于方家玄疯了的谣言便传出来了。
不用继续读档，是谁传出来的已经很明显了。
他哼着歌走回去，碰到刚起床的闻庭，闻庭脸上充满了惊悚，“我靠，你不是在楼上吗？”
任秋余二话不说飞奔到闻庭身边，捧着他的脑袋用力亲了他一口。
“你……读档了？”闻庭推开他问。
“嗯，我现在要回去了，你还在等我。”任秋余暗自窃喜，又偷亲了一次，他以后要多用这种方法。
读档回去后任秋余还挂着笑容，但是下一秒他的耳朵就落到了闻庭的手里。
“小海獭读档回去强吻我是吧？”
任秋余瞳孔地震，这件事居然也保留了！
“我错了，庭庭你听我说……”他认错的态度十分积极，生怕闻庭一个不高兴以后不让他亲了。
闻庭松了手，“算了，你能回来就行，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任秋余神秘地笑着，“一会儿别骂我。”
闻庭的手腕掰得咯咯作响，“我可以打你。”
“不行，海獭怕疼。”
任秋余一头扎进闻庭的怀里，惊动了隔壁两个女生。
方乔和方舒站在自家前院，两人的表情从震惊慢慢演变成收不住的笑容。
“我就说他们是真的！”
“直播间不是辟谣了吗？”
“他是村支书，又是表兄弟，肯定要避嫌啊！”
闻庭当做无事发生，任秋余则大大方方跟邻居家的两个女儿打招呼。
“你们是我们直播间的观众吗？”
任秋余语气温柔，穿着打扮像邻家大姐姐，两姐妹听他说话心情得到了放松。
“看过一次。”姐姐方乔说道。
任秋余撩起耳边的碎发，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右手抵着嘴唇轻轻笑着。
只看过一次可不会有如此精准的猜测，不过他没有点破她们。
“我和闻庭不是表兄弟，当然了，也不是情侣。”他俏皮地眨了眨眼，“你们人美心善，不会在直播间乱说对吧？”
两姐妹被任秋余迷得晕头转向，她们家境平庸，长相一般，平常的日子很难接触到美男子，何况这名美男子说话这么好听。
“不会不会！”妹妹方舒连连摇头。
任秋余慢慢靠近她们，十分自然地靠在她们家前院的矮墙上。
在闻庭听不到的地方，他压低声音靠近两个女生，“现在不是情侣，以后会是，你们也不要说出去哦。”
方乔和方舒互相捂着对方的嘴巴点头，她们相差两岁，身高体型差不多，看着像一对双胞胎姐妹。
任秋余悄悄回头看向闻庭那边，闻庭背着手仰头欣赏橘子树，闻庭的余光投射过来，他弯着嘴角朝他笑。
闻庭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家。
“闻庭，”任秋余喊住他，“不去帮方六叔吗？”
“你自己去，我回去睡觉。”闻庭边走边伸懒腰。
这边的方家两姐妹一听，不由问道：“帮我爸？”
任秋余仰着头望向天边，“你们的爸爸被人欺负了，他需要有人为他主持公道。”
方乔感慨了一句：“我爸这个样子不是一年两年了，方驰一家做得很过分，我们得罪他家就别想在村里生活了。”
方舒也说：“以前我总是怪我爸不争气，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吞，也就这一两年才明白他的难处。”
“哦？怎么说？”
一墙之隔的方舒回想起往事，脖子变得通红。
她说：“我爸被人欺负了从来不说，小时候我和我姐不懂事，跟着隔壁的方驰骂我爸，到了社会上才知道，不是我爸怂，他一直在我们考虑。”
方乔接着妹妹的话继续说：“也怪我们是两个女孩，要是我是男孩子，我爸肯定就不会受人冷眼旁观了。”
“这跟男孩女孩有什么关系？”说要去睡觉的闻庭突然出现在任秋余身后，“做坏事的人不会因为你是男孩就放过你，你无需为你的性别自卑。”
任秋余还在思考闻庭这句话，人类为什么要为性别自卑？
一旁的方乔说着父亲被欺负的例子，任秋余的大脑却在放空，肩膀忽然被重力拍打了一下。
回过神听到闻庭说：“走，去找方驰。”
两姐妹对视一眼，新来的村支书比现在的村长有用多了。
方驰家的房子是村里最大的，他家和他大伯、二伯家连在一起，一共盖了三层楼。
闻庭拍响方驰家大门时，最先开的是隔壁方驰二伯家的门。
方驰二婶拿着菜刀探出头，“找谁啊？”
“方骏和方驰在家吗？”闻庭开门见山。
方驰二婶一听，连忙关上了门。
吉祥村凡是有人居住的家里，白天一般都不关门，也只有方驰一家人有关门的习惯。
四个人等了一会儿，闻庭实在是不耐烦，找了块木头代替手来敲门。
刚敲了两下，方驰过来开门，闻庭没收住力道，木头砸在了方驰的额头上。
“哪个傻逼！”方驰捂着脑袋口吐芬芳，抬眼一看是闻庭，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任秋余提来两个破了的水泥桶扔在方驰脚下，“你家的水泥桶，还给你了。”
方驰的心一慌，打烂水泥桶那天没有别人看见，只能是方家玄跟闻庭告的状。
“这不是……”他的话到嘴边，肩膀被人用力撞了一下，正准备骂人，看到是方骏便没有说话。
方骏捡起水泥桶，“书记，我家的水泥桶怎么破了？这可是我爸养家糊口的工具啊。”
闻庭不清楚来龙去脉，扭头看向任秋余。
任秋余问：“确定是你们家的对吧？”
“书记表弟都说是我家的了，怎么能不确定呢？”
方驰顺着他们的话反咬一口，“方老六偷我们家水泥桶，他不承认就给砸烂了！”
任秋余盯着他的脸，“所以你们为了两个不值钱的水泥桶散播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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