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一段时间，任秋余听到的最多的字是：书苗。
他在自己的帐篷都能听到于形整日“书苗书苗”地喊。
他好奇地望向秦书苗的帐篷，那两人都不住在一起，怎么这么亲热了？
“庭庭，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闻庭收拾东西准备去养殖场照料他们养的猪，他牵着任秋余的手往外走，也就任秋余这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喝醉的第二天，秦书苗和于形身上的痕迹用厚重的粉底都盖不住，怎么回事已经很明显了。
“你马上要有小舅妈了。”
任秋余瞪大眼睛，“你是说苗苗姐？她比我大三岁，要长我一个辈分了？”
“什么大三岁，你现在不是十九岁吗？”闻庭纠正道。
到目前为止任秋余只活了十九年，但他坚持要用人类的年龄来计算，他今年就是二十七岁。
任秋余抱着闻庭的胳膊走路，“你就想让我叫你哥哥对不对？闻庭哥哥~满足了吗？”
闻庭停下脚步看着他，“下次在床上这么叫。”
任秋余趴在他耳边又来了句：“好的呢，庭庭哥哥~”
闻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笑着拉着任秋余的手往养殖场跑。
“庭庭哥哥跑慢点。”
“好了，闭嘴任秋余。”
任秋余跑上前搂着闻庭的腰，“怎么不叫我秋余了？那天晚上你叫得可欢了。”
闻庭红着脸，“我爱什么时候叫就什么时候叫，你话咋那么多！”
“我错了，庭庭哥哥不要生气~”
任秋余一旦服软撒娇，闻庭立刻缴械投降。
两人一路腻歪着来到养殖场，刚走进去就听到了哭声，寻着哭声走过去，凤菊家的养殖场围了几个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生孩子还有难产的时候，何况是一头母猪。”
“你家另一头母猪前几天生了一窝，也算弥补了这头的损失。”
“哎，这是个什么事，十三个猪崽子有十一个死在肚子里了。”
任秋余和闻庭听了一耳朵，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任秋余上前安慰，“凤菊婶儿别难过，好好照顾其他的猪，预计下个月于老板要收购一批猪。”
凤菊抹着眼泪，“我想不明白啊，我家每一头猪我都细心照料，怕它们得猪瘟，我隔三差五给它们消毒，那头母猪吃得好，前天还很有精神，怎么今天就……”
“我进去看看。”
闻庭戴好手套打开猪圈门，蹲在奄奄一息的母猪旁检查。
自从他们养猪以来，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了解了不少，一头正常怀孕的母猪在生产期突然难产，大概率是外界因素干扰。
任秋余接收到闻庭的目光，他问凤菊：“这头母猪上次生产有异常吗？”
“没有的，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我都有好好照顾，不可能有问题！”
“凤菊婶儿别激动，如果母猪自身没有问题，那就得排查其他问题了。”
任秋余的眼睛瞥向养殖场一个隐蔽的角落，那里安装了监控，他划分养殖场的时候并没有跟村民说。
没想到监控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监控连接的是闻庭的手机，手机不方便操作，笔记本的显示器也不大，他们借用了秦书苗的超大屏电脑。
“书苗，你们靠在一起看什么呢？”
于形走进来，任秋余暗含信息的眼神投向他，于形每次见到他们第一个会喊大外甥，现在不同了，先喊书苗。
秦书苗没觉得不妥，像平常那样回应他：“凤菊家的母猪被人害了，在查监控呢。”
于形顺势坐在她身旁一起查看监控。
监控的内容太多，一时难以看完，任秋余拖动进度条的手都麻了，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电脑的画面停留在了晚上。
两人人影鬼鬼祟祟一前一后走进监控的范围，四双眼睛齐齐盯着画面，想要看清这两人是谁。
秦书苗第一个认出监控里的两个人，“我公公的堂弟和东边牌场方首他妈，这两人不熟吧，为什么要害凤菊家的母猪？”
话音刚落，屏幕上不堪入眼的画面回答了她的问题。
“秋余别看！”闻庭立马捂着任秋余的眼睛，他把按在自己怀里不让他听声音。
可任秋余已经看到了，他躺在闻庭怀里幽幽地说：“他们在偷.情。”
这里就属秦书苗最震惊，于形拖动进度条，把这一段画面切走了。
他淡淡地说：“我以为你们知道。”
“什么意思？”秦书苗不可思议地问：“你早就知道了？”
于形默默点头，跟村民搞好关系的这段时间，他吃了不少瓜。
“你还知道什么？”任秋余躺在闻庭怀里就不起来了。
于形拖着进度条来到了下一个画面。
白天很多人在养殖场进进出出，一处被木板遮挡的角落正好处于监控之下。
角落里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男人从后边抱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两人活动的幅度和频率，他们四个人都知道在做什么。
“天呐！光天化日之下在全村人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秦书苗瞪大双眼，她为自己鸣不平，之前都骂她擦边，结果这些人没一个比她好。
“还有。”
于形又拖动进度条，接下来的画面让其他三个人瞳孔地震。
白天抱着年轻女人的黑瘦男人，同一天晚上用同样的姿势抱着头一天晚上的方首他妈。
任秋余说不出话了，这仅仅是他们看到的，还有很多阴暗的东西他们未曾发现，但是不能否认类似事情的存在。
他有点反胃，人类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是不是他太单纯的缘故？
“秋余。”闻庭在他身后搂着他，“不是所有人类都这样，我爸妈就很恩爱、很忠诚，人与人之间要有爱才能在一起。”
爱？
任秋余趴在闻庭身上明白了什么，他和闻庭第一次发生关系后，闻庭并不承认他们是情侣，因为那时候的闻庭不认为他们之间有爱。
“我好像懂了。”他在闻庭脖子上低语，“闻庭，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闻庭措手不及，身边另外两人就差捧着西瓜吃瓜。
任秋余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加速，停下来的时候恰好屏幕里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人是个短发，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出模样，在养殖场溜达了一圈就回到了凤菊家的猪圈门口。
他捡了块粗木棍，给猪投喂了饲料，见到一头猪便不停拍打猪的肚子。
监控中有声音，却听不到猪的叫声。
任秋余反复观看这一段，挨打的猪吃饲料的时候隐约能看到猪的脑袋，被人殴打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脑袋了。
“等等，这里暂停！”闻庭惊呼道，“他喂的饲料不是凤菊婶儿家的饲料！”
凤菊做事很仔细，她每天都会清点养殖场的饲料，固定投喂之后把剩余的饲料带回家。
画面中的男人投喂的饲料不可能是凤菊家的饲料，而在凤菊家隔壁的养殖场是方驰二伯的养殖场。
“他是方驰的二伯？”任秋余问。
闻庭摇头，“不像，方驰的二伯没有这么瘦。”
准确来说，常年住在村子的中老年男人都不瘦，除非他们卧病在床。
“他二伯的儿子过完年就走了，这人要么是方驰，要么是方骏。”秦书苗说道。
“是方骏。”任秋余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
任秋余把画面定在男人挥瓢的时候，他放大画面内容，男人的袖子是卷起来的，胳膊上有一条深色的痕迹。
方驰在家受宠，身上不可能带伤，结合方权说过方骏像方驰的仆人，带伤的人更像方骏。
“确定是他吗？他走路姿势怎么怪怪的？”秦书苗不解地问。
殴打完母猪的男人转身时一瘸一拐，被打的倒像是他。
“去方骏家参观参观他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了。”
吃过晚饭，任秋余借着散步消食的名义窜走在各个帐篷里，见到个人就能聊上两句。
很多家帐篷挨得近，村民都知道书记表弟又在走街串巷，纷纷猜测是不是有新的好消息。
好奇的人伸着脑袋盼着任秋余跟他们唠两句，谁不知道书记表弟最爱在村口跟人聊天。
唯有方驰一大家子，吃饭的点都关着帐篷，生怕别人夹了他家的菜。
但方驰是个静不下来的人，他吃了饭，碗筷一扔跑出帐篷玩，正好碰到任秋余走过来。
他连忙掉头，任秋余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裳。
“见着鬼了？”
方驰不跑了，整理着衣服，“你比鬼可怕。”
任秋余亲热地搂着方驰的肩膀，“诶，有最新的赚钱渠道，你想不想优先知道？”
“真的有？”
帐篷不隔音，方驰早就听到了外面讨论的声音。
“有，不过只能带着年轻人赚钱，你哥呢，叫上一起吧。”
“我哥他有事来不了，我跟你走吧。”
任秋余没动，静静地盯着方驰的眼睛，方驰在撒谎。
他直截了当地说：“方骏受伤了在养伤。”
方驰下意识惊道：“这你也知道？！”
随后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却也无济于事。
“前几天的李医生你知道吧，于大老板请过来的，只要他愿意，他能为你哥请更好的医生过来。”
任秋余哄骗方驰，谁知方驰的提防心起来了，死活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一溜烟的工夫跑回了自家的帐篷就不肯出来了。
“有问题。”闻庭从帐篷后绕出来，“监控里的人应该就是方骏了。”
任秋余疑惑的点在于，方骏为什么受伤了？
方驰那紧张的样子，方骏的伤肯定不是意外伤。
“你完全可以读档回去看看，怎么不读档了？”闻庭问道。
任秋余眼睛不知该看向何方，有些话他不想告诉闻庭，最后打哈哈给糊弄过去了。
“去凤菊婶儿的帐篷安慰安慰她吧，我们捏着证据，她要是点头我们就揭发方骏，也许能让方驰一家安分点。”
闻庭点头，“你也觉得这件事不是方骏有意为之？”
“我觉得他没有闲到这个地步。”任秋余搂着闻庭的肩膀，“走吧表哥，去凤菊婶儿那边。”
他们跟凤菊和方家玄说清楚了这件事，也说了掌握了证据，随时可以揭发方骏。
可他们得到的结果令他们费解，凤菊和方家玄不想追究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狠狠敲打他们一家，他们以后不会找你们麻烦了。”闻庭劝道。
方家玄递给闻庭和任秋余一根烟，他们拒绝了，于是他自己一个人抽了起来。
“你们想过为什么他们会让方骏做这件事吗？”方家玄自问自答，“他们一家明里暗里没少害我们，每次抓出来的人都是方骏，他们主动把方骏交出来给我们惩罚，但下一次他们还是会这么做。”
凤菊也说：“不是方驰他家刁难我们，就是他大伯二伯，还有他家嫁出去的女儿回来了也要踩我们一脚，他大爷爷咳一声都要怪在我们头上，我们哪敢得罪他们。”
方家玄又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商量好了，这种小事以后还是不要吭声，等之后不住在他们隔壁，麻烦事应该会少很多。”
“可……”任秋余还想劝说，闻庭把他拉走了。
“算了，他们是当事人都不想反击，我们何必趟这趟浑水。”
闻庭说话明显带着怨气，他怒其不争，上一次帮了他们，这一次还是畏畏缩缩。
“闻庭，也许我们该做些什么了。”
“你要做什么？”
任秋余严肃的表情一转，又变成嘻嘻哈哈的样子，“还没想好，回去做点别的事情吧！”
“喂，帐篷不隔音，你就不能忍忍吗？”
任秋余背起闻庭，“你忍着不喊不就好了。”
闻庭揪着他两只耳朵，最后无可奈何叹着气，算了，他养的宠物他不惯着谁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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