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是高三学习分外紧张，学校每月都会为高三组织一次雷打不动的月考，有人欢喜有人忧。早自习刚下大家就匆匆开始搬书，走廊上风雪交加，许多同学在书面上放着纸板以防被雪浸湿。
徐沐言一早就将东西收拾好放在角落，刚溜神的功夫就听到自己的书被撞到在地上，回头一看发现杨丹正抱着书不屑的看着她。
“这谁的书挡着我路了，也不知道好好放。”
多说无益，徐沐言不想同杨丹计较弯腰将书拾起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土。转身将书摆在了其他地方，还特地放在最里面的位置。
“有些人啊一连小白花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背地里不知道勾搭过多少男人。啧啧啧，不得了！”杨丹将书放好阴阳怪气的说起来。
周围的男同学已经见怪不怪了，杨丹这丫头嘴上不饶人但心还是好的，对待朋友也大方，所以不少男生都愿意跟她玩。
“口才不错。”徐沐言点评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同杨丹像是有孽缘般上学一直被分到一个班，偏偏这丫头像是着了魔一般总是同她做对，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她了。
“呦，您这是默认了呀。” 杨丹勾起唇角的笑意:“我还以为您要一直装清高呢！果然跟你妈一样是个专门勾引有夫之妇的婊子。”
“又不勾引你爸你急什么，空口无凭倒是挺会编故事的，众所周知我妈都在外面了无音讯多少年了，我都没见过她你倒是了解的通透。” 徐沐言被杨丹逗笑了，倚在墙面上说。
“行了杨丹，玩笑开几句就行了，这样闹下去的话有损同学和气。”站在角落的侯一易见徐沐言似乎真的生气了忍不住开口劝道。
“是啊，大家都是同学。”周围的同学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他们都是知道徐沐言的家事的。母亲在生下她后跟别人跑了，父亲前几年不小心摔下悬崖尸体都被狼吃了，如今家中怕是只剩下和她相依为命的奶奶了。
杨丹冷笑，连徐沐言自己都不知道她那个抛弃她的母亲如今会在她家里吧！这么想着杨丹的脸色越来越冷。
“突然这么认真干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氛围，毕竟快考试了。”说着杨丹摆起了笑脸:“有的时候将一些事情过于认真反倒会让它成为真的，要是这样的话可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杨丹同学说笑了，我这不是要配合你演一演，要不然老是让你一个人演独角戏怪不好意思的。”
“徐沐言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有脸吗？”徐沐言反问:“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一天到晚找我麻烦有意思吗？虽说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啊！”
“你自己还好意思说，你妈做了这么多恶心人的事情我……”杨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够了！”
张海涛刚从食堂吃完早点回来就看到杨丹又找徐沐言麻烦，忍不住扶额。这两个女人他哪个都得罪不起。一个是她喜欢的人，一个是他表妹，帮哪个都不合适。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见张海涛来了一个个都原地散了，生怕张海涛一个不顺心把气撒在别人身上，但有的还是耐不住八卦的寂寞偷偷扒着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
王升伟也同这群人进了教室，没心没肺的端着瓜子盘子同前桌的侯一易磕起来，视线放在窗外的三人身上忍不住同侯一易分析起最后的结局。
“我赌肯定是徐沐言给杨丹道歉。”王升伟边嗑瓜子边说:“人家可是咱张哥的表妹，就咱张哥那占有欲肯定不能让外人把咱亲妹欺负了啊！”
侯一易看着王升伟傻傻的样子无奈摇头:“我赌最后是杨丹给徐沐言道歉。”
“为什么啊！”王升伟不理解:“你不懂张哥，他占有意识可强了。”
“是你不懂他。”
侯一易对王升伟这个二傻子简直无语了，跟在张海涛身边这么久了都看不出来人家喜欢谁，孩子也是个单纯的孩子。
“我不懂他难道你懂？”王升伟一脸正妻看妾室的眼神紧紧盯着侯一易:“还是说你俩背着我乱搞？”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不会把你当傻子。”
“侯一易你够了，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侯一易才不管气炸的王升伟，磕着瓜子悠闲的观察的窗外的进度，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哥，你干嘛帮着这个贱人说话。”杨丹的语气有些委屈，看向徐沐言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善。
“说了你多少次同学之间要和睦你听进去没有，还不赶紧给人家道歉。”张海涛有些严厉的看着杨丹，语气里带着不可反抗的命令。
“为什么，我不道歉。”
张海涛的耐心有限，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杨丹知道这时他想动手打人的前兆，忍不住浑身发抖。别人不知道张海涛的手段她还能不知道，这两年之所以不敢直接找徐沐言的麻烦也是因为他。
“对不起。”杨丹小声说。
“大点声！”张海涛双手抱臂斜视杨丹。
“对不起。”这回杨丹算是认亲张海涛了，声音大了几分。
徐沐言没心情跟这对兄弟你来我往，随便嗯了几声便转身往食堂走。跟杨丹浪费了那么多口舌她还没吃早点呢！但还没走几步就被张海涛一把拽住。
“你干什么？”
“我替我妹子向你道歉，她那人就那样你别介意，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让她来烦你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徐沐言没在理会张海涛继续往前走。再她看来在毕业之前杨丹还是会想方设法找她麻烦，毕竟之前张海涛也向她这么保证过。
“我说的是真的。”张海涛见徐沐言不相信连忙跟在她身后继续道。
“行了张海涛同学，你的心意我领了……”
“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意。”张海涛不知怎的有些愤怒，语气也重了许多。
“什么？”
“没什么。”张海涛自知这个样子可能会吓到徐沐言连忙切换好表情，他希望自己展现在徐沐言面前的一直是温柔的一面。
“你吃什么我请你，就当是我替我妹给你赔罪了。”张海涛走到窗口前转移话题。
“不用了，你刚刚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徐沐言这么说着就碰见了坐在食堂发呆的陈润秋，买了一份豆腐脑坐在了他的对面，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张海涛也连忙坐在陈润秋旁边。
陈润秋见张海涛坐过来下意识想躲，浑身汗毛立起。见对方没有其他动作后稍微安下心来。
“陈同学，你平时吃饭都一个人啊！”张海涛把手搭在陈润秋的肩上:“咱们多多少少也是一个班的都算是兄弟，以后哥罩着你。”
“嗯。”陈润秋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徐沐言，强忍着将张海涛搭在肩上的手甩开的冲动。
坐在对面的徐沐言像是没有听到张海涛时说话一样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豆腐脑，活像只慢吞吞的仓鼠。张海涛跟陈润秋东扯西扯，眼神却不由的往徐沐言这边瞟。
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吃豆腐脑，只不过这没良心的小家伙不记得他了，开学的时候竟然把他当陌生人，可真是气坏他了。
张海涛这么想着内心发酸，他暂时还不想打扰徐沐言，她学习这么好就应该翻过这座山去更广阔的世界，哪怕那个世界没有他也好。
因为有了张海涛的存在徐沐言不好同陈润秋交流，见张海涛和陈润秋聊的愉快便想着让陈润秋外向点，所以一直在旁边听着不说话。
吃完早点后徐沐言往教室走，身后跟了两个小尾巴，一个沉默不语，一个从头到尾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坐在考试的座位上，北中的考试没有那么严谨，一个人一张桌子分开就够了。监考的老师有的时候不够用也会拿周围热心的村民顶替。
徐沐言刚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发现座位后面是陈润秋，笑着打趣道:“看不出来我们还挺有缘的，分班第一场考试就坐前后桌。”
“算是吧。”陈润秋微微点头。
坐在座位上的徐沐言不在意陈润秋的“冷漠”，在她看来陈润秋就是个腼腆还爱害羞的小男生，只不过内向了些不太爱说话。
监考老师很快就来了，不出人所料是学校门口开小商店的葛大爷，方圆十里几个村只有葛大爷一家商店，所以大家都尽可能的同葛大爷混个脸熟下次好讲价。
“葛大哥，又来监考啊！”王升伟同往常一样同葛大爷搭话，别让都叫葛大爷他偏偏叫葛大爷，每次还夹着嗓子说话，别提有多变扭了。
“怎么，瞧不起你葛大爷监考。我跟你说，当年你葛大爷好歹是读过书的，可别真把老子当文盲。”葛大爷单手插兜抿了一口陶瓷缸的茶水说。
“知道了，说了那么多次我们都会背了。”杨丹倚着后桌沿:“快点发试卷吧！”
“别催，正发着呢！”
葛大爷捏着试卷一个一个的发，见到徐沐言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徐沐言的手。
“你就是方校长经常挂在嘴边说徐同学吧！我他说过你很多次了，好好学，争取做咱们北中第一个大学生。”
“葛大爷，咱们北中早就出过几个大学生了，徐沐言离那个目标还差的远，咱们还是不要给她太多压力，免得人家到时候没考上反过来怪罪我们。”
陈润秋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只见她穿着花色的棉衣扎着两个麻花辫，头上还别着镶着碎钻的蝴蝶结发卡，这在北山这片地可不多见。
“那个……”陈润秋刚想开口反驳便被一道粗劣的声音打断了。
“杨丹你闹够了。”张海涛的声音带着怒气，若是这里不是教室张海涛早就一拳砸在杨丹脸上了。他可不是君子，有从来不打女人的原则。
“你……”杨丹转过身对上张海涛冷漠的眼神吓的一哆嗦，连忙住了嘴。
葛大爷瞪了杨丹一眼慈爱的对徐沐言说:“别听她瞎说，咱妮好好考，到时候你葛大爷给你包个大红包。”
“那我可得铆足劲拼命学习，争取拿到葛大爷的大红包。”
一场闹剧就这么被两人三言两语遮掩过去了，周围的同学想要八卦的心奋力燃烧，碍于还在考试只能将心思暂时藏起来。
第一场大多都是语文，陈润秋拿到试卷习惯性先看作文题目《爱》，明明是最简单的标题他竟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他的人生中存在过爱吗？
小的时候他从来没见过母亲，模仿着其他人的母亲在院子的墙壁上画画，画里是一个女人抱着他和父亲。他兴奋的拉着父亲看，但父亲却极为暴力的拿着棍子打了他一顿。
那年他五岁，父亲的精神状态还同其他人一样，又或许在那个时候他父亲就有点精神问题，因为其他人家的父母是不打小孩的。
陈润秋不知道什么是爱，他从未在旁人身上感受过爱。
大概是在11岁的时候吧，他的父亲意外砍伤了人，等他急着跑去看父亲的时候，父亲已经被不知名的人带走了。从那时候起，他的身边就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被村里人赶了出来，因为有人传言他的父亲是个精神病，所以不管他现在怎样大家都认为他以后也是个精神病。陈润秋没有哭，一个人偷后山别人丢弃的砖瓦盖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几个月后，一群人把他分给了大伯一家。大伯一家一共有5个孩子，前4个都是女儿。只有最后一个是儿子。有的时候在家里他会帮着几个姐姐做饭烧水，但时间待的久了，小儿子就开始各种欺负他。
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软弱的人。
陈润秋没有反抗，一个人搬了出去。之前盖的砖房因为没有水泥被风吹垮，他从各个盖房人家乞讨了些剩的水泥筑成了他的家，一直生活到现在。
距离他搬出来一个人住已经七年了，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直到他遇到了她。
陈润秋下意识抬头去看前面的徐沐言，跟其他同学不同，她的坐姿一直很端正，就像书本里印的一样。每当有她的镜头存在时，就会发现有一道耀眼的光芒照在她身上， 似乎天生就同周围人不一样般，
这么想着陈润秋的嘴角就扯出一抹苦笑，葛大爷其实说的一点没错，整个北中怕是没有人能够追赶上她的步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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