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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血骨

“颅骨、隐秘的心、看不见的血的道路、梦的隧道、普罗透斯、脏腑、后颈、骨架。我就是这些东西。”——《深沉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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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砖映烛火,灰尘挤在墙缝里沉默。

静止附着的影子在某一刻忽然扭曲,迫不及待地吞噬它们,细长手臂高高举起一把尖刀,露出同样细长尖利的脸。

笃、笃、笃。

沉闷的声音于狭小屋内屡遭碰壁,像是敲在棺材板上的绝望。昏暗火烛被风搅动,另一丝光亮落上灰砖地,直逼影子脚前。

“主教,人带来了。”一身黑袍的人蒙着面,规矩地站在门槛后。而他所说的人,则被推着跨过门槛,微微踉跄地站定。

影子被挡住,主教转过身来,瘦长下巴锥子般对准来人,华丽红袍垂到地面,只在肩膀和臂处可见殷红,靠近中心的地方近乎墨色。

“你去吧。”主教发话道。

黑袍人两手贴在大腿侧,毕恭毕敬地退到楼梯上,这才伸手关门。

微弱光线迅速闭合,直至剩一线时,被留下的人才刚回神似的转了下头。

昏光湮灭在他眸中,竟似深渊一般黑。

“别看了。”主教尖笑一声,金属叮啷作响,他变了口气,怜悯道,“过来吧。”

那人视线转回屋内,被火光照亮的脸上是死人一样的白,神情也如出一辙的静止。听见刀刃剐蹭的刺耳声,他眼睫都不曾眨一下,对现下情形,更是一句也没要问的意思。

他走过去,主教身侧是一张半人高的木板床——说床还夸大了,贴合点该是砧板,只不过将要被摁在上面的似非鱼肉。而这“人”,到底是比鱼少喝许多水,心要止下来都分外容易,比起主教眼里闪烁的精光,牵着的那颗心脏砰砰直跳,他到是更加平静,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躺上来。”主教高贵地挑起袖子,手上那把锋刀逼得暖光失色,等不及要淬出寒冰来。

听见这句,他才终于有了点大幅度动作,微微低头,他看着面前黑得像是腐朽多年的木头,在左手边靠右的地方,有一大块洗不掉的血渍。

血也腐朽了,渗进木头粗糙的纹理中,像是愤怒到极致、满是褶皱的人脸。

这时,他终于开口,沙哑声音平铺直叙,并无话语中该带的疑惑,相反还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似在与人讲话。

“我……是谁。”

密室里幽暗静谧,主教从一旁足有半米长的铁盘里拿起粗麻绳,闻言嘴角一歪,似是诧异,不过片刻便被一种癫狂的掌控欲取代,极有兴致地作答:“你叫白祀。”

“既然能开口,待会可别闭着。”主教下巴一戳,露出看好戏的期待神情,命令道,“祭祀耽误不得,躺上来。”

白祀对自己的名字并无反应,木头人似的,一令一动地躺上去,按主教说的,头朝左,脚朝右,目光直直落上头顶木梁,比墙上挂的那几只蜡烛还要了无生机。而他越是这样,主教嘴角咧得越是开朗。

麻绳一端从砧板这边被扔到那边,主教踱着步绕过来,忽明忽暗的眼睛鹰一般盯住砧板上的“腐肉”,捡起后捏着两头使劲往下一扯,直到再无余地才颇为遗憾地打上死结。

“看来还是太轻了。”主教看着一声不吭的白祀,不甚满意地走到那块血迹所在之处。他伸出鹰爪似的手,指尖却是再优雅不过地点在那片血渍上方……白祀心脏的位置。

白祀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像是在挣扎什么。

“这间屋子多久没有惨叫了?”主教沉浸于这方小屋圈起的世界,对着白祀兀自怀念道,“我真想再听一听。”

说罢,他直接扯开白祀衣领,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那只手一转,摁在白祀心口,五指狠狠掐进皮肉,上下游走间带起昏暗里仍肉眼可见的红痕。

白祀惨白的唇轻动了下,视线终于缓慢下移,目光呆滞地望向自己的心脏。肺同样被挤压,他呼吸却是愈发微弱。

好一会,主教的手停在正心口稍偏下的位置,另只手拿着刀抬起,在白祀眼前晃了晃,高高在上道:“怕吧?痛吧?那就喊出来!叫出来!”

尖锐嗓音直冲屋顶,烟尘簌簌掉下,砸得火烛猝不及防。

噗嗤。

很轻的一声,本应被忽略,却在极大痛苦的加成下有若巨响。

有什么被撕裂了。

与此同时,主教身后的影子急剧颤动起来。另一片阴影下,刀刃倾斜着没入白祀单薄的皮肉——正是方才主教寻的位置。

“真是失策,竟把你养成不会喊不会叫的怪物了。”主教咧着嘴笑开来,窄长的脸快要容不下,压根看不出半点后悔或是遗憾,手臂用力一扬,刀尖带出血串,重重砸落在白祀的侧脸、脖颈、胸膛,还有一滴缀在眼下。

那是第五、六肋骨之间的……心尖血。

白祀眼睫终于颤了下。

主教嘴角扯到了耳朵根。

刀被高高举起,再次没入。

举起,没入。

……

狰狞笑声狂风般席卷过这一方密室。唯有风眼处,那一片血糊的心口是安静的。

白祀阖上眼睛,不堪其扰似的,没多久便像是睡着了。

“开始吧。”主教发泄后变了调的嗓子略微失望道。

话音未落,影子从他身后遽然蔓延,直占了有大半面墙,张牙舞爪地兜向不知死活的白祀。主教眼中闪出亢奋的光芒,一只手五指弓起,刃一般轻易刺入血中。

窸窣声响起,一直到影子餍足抬头,露出主教手上,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血淋淋地往下滴,消失在心脏大小的虚黑空洞里。

影子伸长了黑手在空洞旁打转,主教把心脏扔进铁盘,咚一声,他脱下红袍,擦着手尖声说:“别急,得等几个小时才能长出来。”

……

白祀这一觉睡了好久。

久到他不再想睁开眼睛,任由身体下坠、结冰,却还是在听到胖钟声时,缓慢掀开了格外沉重的眼皮。

昏黑穹顶融入他眸中,白祀动了动喉咙,发现说不出话,转道心下说:“你吃了我吧。”

穹顶无声,但仔细瞧会有无数细微浮尘晃动,“阴湿”口水不停往下掉,铺满石砖,也黏住墙壁拐角,像是在说:“我也想,但尖顶朝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恶心恶心你。”

白祀费劲看了会,似乎听懂了,黯然垂下眼睫。片刻,他搭在腹上的手伸出来,把被子往下扒拉一些,接着抬手似要做什么,却在半道忽然停住。

窗外微光斜落到他脸上,白祀轻拧眉头,忘了去处的手撑住床,艰难地支起上半身。

小木床同样不堪重负,吱呀乱叫得白祀犯起头疼,但终归是没为难,往后挪了挪靠上梆硬还硌的墙壁,头失尽力气地往旁边一歪,正好看见窗外。

这窗是拱形玫瑰窗,花里胡哨的,非但不美,还格外晕眼睛。白祀一般都挑浅色处看,大概能还原外面的真相,那座给他报时的大钟,就在拱窗斜对面的高亭内。

因为很胖,白祀便给取了个“胖钟”的名号。

胖钟一响,十二时过。

白祀盯得久了,身体冷下来,逐渐感到不可名状的疼痛。他以为是眼睛,要挪开时,铁格子窗上闪过一团黑白虚影,几乎在那瞬间,他被无形的手拽住了般倏地凑近玻璃窗,木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他却无知无觉,连膝盖撞到墙上的闷响都略了过去。

苍白清瘦的手按在玻璃上,雾气弥漫开来,白祀咬牙忍下痛,行将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定在那团影子上。

影子仿佛泼开的水,汪汪晃动几下,黑混着白,模糊又清晰于一片斑斓里。

“……我……是谁?”

沙哑青涩的声音扯断几根神经,带着血的热吐出来。影子似被惊动,水一般滑走。白祀瞳孔骤缩,晕眩之下猛地跌回去,耳边同时炸开响,忘了要做什么的手在这一刻急迫地摁向心脏,然后五指收拢,死死攥到一起。

“疼……好疼……”

白祀近乎无意识地喃喃。但没过多久,他抬起头来,却是一丝痛苦都不见有。仿佛方才只不过一场噩梦,他平静得出奇,忘了似的盘起腿,扯来被子搭在身上,像做过很多遍一样,无声望向窗外。

直到胖钟再响,他眨了眨眼,茫然道:“我最近……在做什么?”

这句话像一个火引子。

下一秒,火线毫无预兆地呲啦燃到底,白祀伸手拽翻窗前的木桌——和这间阁楼里所有物什一样,木桌年岁已高,牙齿松动得就差掉下来,经此一拽是半颗也没留住,含着的一点东西“啪”地全倒了出来。

木桌也是可怜,总共就没什么——一些残缺的稿纸,一只短铅笔,半块橡皮擦,还有些像是玩具的东西。

白祀赤脚踩到地上,单膝跪着撑住身体,没多少耐性地扫开玩具,捡散落纸张时指尖、关节不断撞在地上,近乎自虐般,等一张张看过,五指指节已泛起青。

“没有……怎么会没有……”

嗓音低而疯狂,白祀撕碎了纸,露出和方才截然不同的一面,紧接着将床也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还是没有……”

白祀茫然四顾,可这阁楼逼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最后他看向墙上的钟,玻璃面反着夜的幽光:“早坏了的东西,摔粉碎又怎样?”

碎屑溅开,四分五裂的残骸躺在阴湿角落。

穹顶、胖钟,它们注视着这一切,就像白祀注视它们一样——他和它们是同类。

白祀没作停留,径直走进卫生间,站在洗漱台前,定定地望着空无一物的红砖墙,非要说有什么,就是几块黏墙上还没指尖头大的尖玻璃。

卫生间的灯风烛残年,碎玻璃却是“红颜薄命”,锈蚀的红令它几乎要和墙壁融为一体,却再次被漆以新色。

白祀不知自己要做什么,本能抬手摁在上面,用了狠力。血已然渗出来,生命流逝在手心。

就在这时,白祀耳边和门外同时响起声音。

“你在找什么?”

“主教命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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