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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机关算尽(二)

来人是个四五十岁的老者,下巴修着白花花的山羊胡,眼角的皱纹随着眯眼睛的动作而加深:“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老先生姓胡,镇上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胡先生,是这一方有名的老师,早在几个月前,李暮第一次偷偷溜进学堂靠窗“蹭课”,他就注意到这个孩子了。

起初他以为这个孩子是来捣乱的,然而他就那样趴在窗边,透过花形的镂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讲课,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随着他板书的一举一动而转动。

胡先生看见了他,却假装没看见,也并没有驱赶他。

自此后,这孩子隔三岔五地就溜过来了,胡先生给学堂里的其他管事特意打了招呼,要是看见一个这么高有点瘦的孩子偷偷地摸了进来,就假装没看见,放他进来。

胡先生每次出了学堂门,都是从胡同的另一边离开回家,所以他也不知道李暮在这附近卖菜。只以为是镇上附近哪户人家的孩子。

李暮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胡先生摸了摸山羊胡只觉得有些可惜。

然而就在前天,他终于从那条胡同里拐了出来,要买点菜和佐料,在摊子旁和人聊了几句,嘘唏最近的事,这一听,胡先生就隐隐察觉出什么。

打听了位置就过来,果然不假,这个叫李暮的孩子就是“蹭课”的孩子。

他问:“我这儿的学堂有个空缺的名额,孩子你要不要来,包吃管住。”

李暮睁大眼睛,停顿片刻,他记得学堂中午会管一顿饭,但是早饭和晚饭不管,同样天黑了学堂就会锁门,也压根不包留宿。

李暮问出自己的困惑,只听见胡先生说:“我没说学堂管,我管。”

那一刻,李暮永远会记住一辈子,在绝望之中有一双手将他捞了出来,也从此告别了他前十年的人生。

和林小梦再见面是三个月后的事,李暮成为了她的同窗,可让她高兴了好几天,但当林小梦了解到这背后的事时,女孩子心肠柔软,难过地大哭了一场。李暮还为此哄了她好几天。

日子渐渐平稳下来,李暮比所有人都更加刻苦,胡先生也对他多有照顾,只是身子骨随着年纪大了,吹了寒风淋了湿雨总是要病一场。

李暮常常悉心照料,嘘寒问暖,胡先生一生未娶妻,膝下也没有孩子,就如此将李暮视为己出。

寒窗苦读八载,不问时序,李暮此生的志向只在科举高中,进朝为官,此刻正逢云锦建朝之初,天下百废俱兴,对各地人才求贤若渴。

十六岁的林小梦,有天清晨敲开了胡先生家的门,是李暮开的门,他似乎刚睡醒,眼中还带着懵懂,看清来人后惊惑出口:“小梦?”

林小梦看着他欲言又止,还是不忍道:“李暮,麻烦你给胡先生说一声,我明天就不去学堂了。”

李暮明显有些慌张,他在脑海已经猜想了各种缘由,最害怕的就是,因要听从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她要嫁人了。

他呼吸微乱:“为什么?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小梦摇摇头,说出了原因,她已到了要相看夫家的年纪,在此前她有段时间一定要待在闺阁里,等相好了亲就直接出嫁。母亲现在正在和媒婆挑选她未来的丈夫。

是夜,胡先生就领着李暮去了林家,林家是当地的高官,也因是书香世家所以才会送女儿读书习礼,因而更不会看上李暮这样无家世无背景的布衣平民。

看在胡先生的面子上,林家人至少还算和气地将他们送走。

可李暮哪里肯愿意,在离开之际他不顾府上小厮的阻拦,冲了回去,立下一道铿锵有力的誓言:“我李暮发誓明年一定金榜题名,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娶林家女儿,只求岳丈岳母能给李暮一个机会。”

胡先生看着李暮的背影点点头,蹒跚走到了他身旁,声音沧桑却中气十足,以自己的声誉为担保,终于求得了林家的一道承诺。

夜登高宅林门,只求一钟情人。在民间这已成一段佳话,才子佳人,佳期如梦,在两个年轻男女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林小梦多日来的愁苦一扫而空,她默默地和李暮隔空对视,仿佛心有灵犀般,他们只是看着对方心照不宣。等一风归人,执一心相印。

那年,进京的才子如云,少年们打马狂欢,马蹄匆过,惊落女儿家发髻别着的鲜花花瓣,花落肩头,一阵暖风袭来,花又悬空阵舞,悠悠落在护城河青绿的水面上。

河面的桥洞,船夫撑船而来,一道道起伏的波纹从船底荡漾到青石岸边,李暮的帽子上别着一支鲜花,和一群新结识友人站在船头快活畅聊。

从家长里短,聊到国家天下,豪情壮志,意气风发。

考场上,作答结束李暮放下笔的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远在家乡的林小梦,心里充满了期待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记得父母的死,也记得胡先生的善,他决心要成为一个大有所为的人。天子之威,百官朝拜,他一定要走上自己的仕途。

放榜的那天艳阳高照,围在榜边的人要么兴高采烈,要么垂头丧气,唯有李暮一脸平静,他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独自默默,淡然回家。

回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铺开一张白纸,笔蘸上墨,手腕动了动,一行行整齐工整的字不一会儿就沾满了整张纸。

信封传到林家是在十日后,几乎没人敢相信,李暮一介布衣竟然考中了状元。虽是不敢置信,但这丝毫不妨碍林家人的喜出望外。

白白从天上掉下来个状元郎女婿,谁家不满心欢喜和激动!

就这样,一个月后,李暮果真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把林小梦娶回家,洞房花烛夜的晚上,林小梦吻了吻李暮的唇角,李暮的耳尖红透了,整张脸都像是能滴出水来。

从此,他们在这世间彼此依靠,彼此牵挂,彼此将后背交给对方。

第一年林小梦就怀上了李吉祥,她身子骨弱,生下李吉祥的时候简直快要了她半条命,李暮心疼孩子也心疼妻子。

于是他决计就只要吉祥这一个孩子就够了,把她当作天上的明月,水里的明珠,让她享尽宠爱,就如同要弥补他自小双亲亡逝而带来的缺憾。

林小梦很温柔,在李暮越来越暴躁,越来越艰难的官宦生涯中,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将他从不好的情绪中拉扯出来。

李暮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可是他也太年轻了,总是看得见这王朝表面的光辉,却看不这庞大国家构造之下的灰暗面。

作为提狱司的一名主审官,经他手有一桩“杀夫案”,凶手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

女人叫良嫂,她长期经受丈夫凌虐,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用一根绳子勒死了大腹便便的丈夫。

对于这个女人,云锦的法律是一命偿一命,杀人还命天经地义,可是李暮手中的判笔却悬而未落,他撕了面前定罪的公文,和提刑司的其他主官激烈争论。

终于最上方的主官问道:“如果这个女人是无辜的,那林审官是想把提刑司近年来的案子都翻一遍?你想提刑司的门一开,外面跪了满地的人,赶也赶不走,你就心里乐开花了是吧?”

主官说的话近乎讽刺凉薄,但说的不无道理,云锦的律法一旦有了漏洞,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无法控制,既然能避免这场不必要的混乱,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对于李暮这样的官场新晋,此刻正春风得意,踌躇满志,没有人告诉他,事过则易折。

他不肯放弃,执意要保下良嫂,从案情出发,从家中的两个不大的孩子出发,据理抗争,李暮常常伏案至夜半,眼下青黑,却在不停地写信,直到天微微亮,他又要去值班。

林小梦哄完小吉祥睡觉后,总会特意嘱咐后厨煲汤,她从来不会埋怨李暮,她至始至终都知道李暮为什么这么执着,正是因为这份执着才有了今天的李暮。

李暮最终还是没能保下了良嫂,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此后提刑司的案子小案子倒没什么所谓,但是一到大案子就会主动绕开他。就连同僚也有意无意地避着他。

就此在接连几个案子的碰壁下,李暮渐渐消沉,可是每当他回到家,看着小吉祥日渐长大,无论发生什么事,林小梦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身后。

李暮又再一次鼓起自己的执著,一次次坚持着心间的公正和明察秋毫。

-

五年不过弹指一瞬。

李暮走在归家的街道上,下巴上添了一层青灰的短胡茬,他走在风中,身形有些飘摇。

回到家,李吉祥还未归学回来,林小梦正在给院子中央的花圃除草,见他今日回来的这么早,倒是微微讶异,还是笑着迎接他:“今日缘何回来的这么早?”

李暮上前紧紧抱住她,许久未曾说话,林小梦便也不动,任由着他越抱越紧。

李暮无力地呢喃着:“幸好这些年还有你在我身边。”

官宦深海,曾经只是远远遥望,让他产生了诸多幻想;而今现实一遍遍扑灭他心尖的那团火,前路越行越黯淡,他实在有些累。

林小梦轻抚着他的后背:“你的那位官僚友人救出来了吗?”

李暮摇摇头:“我救不了他,即便偷盗提刑司情报的人不是他,可是他动了上头的利益,他不得不死。”

林小梦沉默了一会儿,这些年跟在李暮身边,她几乎见惯了这些无能为力的事,一根筷子可以轻易折断,但一把筷子任你费尽了力也难折。

李暮一个人的路,她明白的,实在太难走了,五年时间,他同一辈的官僚早就升了官阶,早已混得风生水起,他的后生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一个人困在原地,就连最为知心的一个友人也锒铛入狱了。

生活又是另一座山压在了他身上,夫妻俩每个月的赚来的银钱也就那些,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吉祥最近喜欢上了琵琶,夫妻俩还要存钱为她请专门的琵琶老师。

友人被斩的那天,李暮躲在外头的酒肆喝了一天的酒,他等身上的酒气散尽才摇摇摆摆地进了门。

而是林小梦哪里看不出他的难过和异常,只是他不说,她便也不问。

是从那天起,李暮的心有了些动摇,他觉得古话有一句是对的,水至清则无鱼。可是他又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狠狠地甩在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他依旧没放弃还友人一个清白,秋雨携着凉风阴寒寒地刮过他的脊背,李暮一个人背着冤屈状奔东走西,不断搜集友人清白的证据。

冬雪簌簌地落满肩头,染白了他的头发,李暮站在大雪之中,只希望面前的门宅能出现一声“吱呀”的声响,有小厮来给他开门。

这天地之大,可李暮站在雪地里,竟没有一个能让他避雪的地方。

十八岁入仕,如今二三年华,李父李母已走十三年,李暮再次想起了双亲离开的场景,那种无助和茫然再次袭来,可这次再也不会好运,再出现一个“胡先生”。

胡先生也在前两年安然逝世,临终前他和林小梦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一生无子的他有人送终,倒也没了遗憾,走得坦然安详。

茫茫的雪地里,是邻居一个做鞋的老婆子把他喊回去的,老婆子说话直接,“李大人,快回去!李夫人出事了。”

李暮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冻僵的腿和脚笨拙慌张地移动,可压根就打不开腿,他一下扑进雪地里,雪碴子钻进他的衣领,瞬间融化成刺骨的冰水。

林小梦是在李暮的怀中走的。

她费力地抬起一只手,嘴角的鲜血仍在吐着,冰凉的手指触摸到李暮冰凉的脸:“后院炖了汤,记得喝……还有……照顾好吉祥。”

……

静安五年,下了近年来最大的一场雪,白花花的雪像不要钱似的,拼命地下着。

很快就查到了林小梦的死因,那碗被她喝了一半的汤药最后被倒在那片花圃里,花圃里种了几棵细叶青竹,被汤药浇了根的青竹当天就死了,叶子一片枯黄。

李暮再也没有了原先的礼节和教养,像个粗鲁的山野村夫,站在院子的门口叫骂,一声声如同杜鹃泣血,直到嗓子嘶哑地发出如同乌鸦一样沙哑的声音。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他跪坐在雪地上,脸上的泪早已结成冰碴,那一声咆哮散在空中,得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而在几天之后,李吉祥浑身冰凉,嘴唇乌黑,奄奄一息,李暮赶紧抱着她到处求人,甚至低三下四去求那些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人。

在妻子头七的日子,他跪在乌黑的灵柩前,夜色黑沉,没有一丝星星和月光,他怀里抱着脸上终于有了血色的李吉祥。

夜又冷又黑,无力感随着失温一股股袭来,只让人绝望。

李暮悲恸至极,他知道凶手是谁,可线索却像是被掐断一般无从查起。

妻儿是他最后的底线,如今这道底线被人一脚踩过,多年来他心底不断压抑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于是为了给死去的妻子报仇,也同时保证女儿的安全,李暮将快年仅六岁的李吉祥送去了庆霖寺。

李暮过了第一个没有家人的新年,然后一过就是十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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