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过载，痛楚难捱，但齐酢勉强还能动作，于是果断地关闭了实时，转而快速划着既往弹幕。
痛多了也不是没有好处，耐性这不就来了嘛。她自嘲似的想。
随着虚拟进度条往回拨动，症状慢慢缓解，直到在线人数减到一。
[这么快就有人开播了啊？]
[前！排！]
访问次数涨得快，弹幕却只是零星的几条。某个节点，弹幕突然激增，一阵微弱的冲击感袭来，并不断增强。
勉强还能承受。齐酢从面无表情到面色微沉，暗自咬紧了牙关。
【开启赌盘：主播开不开弹幕】
[我去，买这么多，不活了？]
[居然开了？这个主播有点魄力诶！]
【赌盘结束，参与929人次，主播分红12h】
[它不是新人吗？怎么有这么多余额？]
[未成年吧，未成年有时长保护]
[怎么在考场上？难怪开弹幕，不会写吧]
[别刷太快，主播要晕了]
[想也知道弹幕不能报答案啊，不然还考什么]
[不对啊，考场上她干了什么拿到主播权的啊]
[她跟监考员举报，把我遣返了]
是那个血丝，居然只是遣返吗，她还以为会直接死。
那个劳什子的学术交流协定，是酆都与现世的，那他应该是酆都的，那就是鬼。原来观众是鬼啊。
似乎是为了印证齐酢的猜测，弹幕上开始打趣起来。
[哟，酆爷啊，酆爷怎么不打赏]
这是外号还是地图炮？齐酢蹙起眉。
[这不是赏了嘛]
弹幕没有昵称，前前后后也分不清谁是谁。这是那血丝说的，还是别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酢本就不觉得真能从中获得信息，没什么收获倒也不怎么失望。
只是不知道是观众们约定俗成的自觉，还是某种规则的限制。
短暂的小峰值过后，又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东西。齐酢正打算回去写题，突然看见一条弹幕。
[主播主播，抬下头，看看钟，给你打赏]
齐酢依言抬头，有命不挣王八蛋。
【获得打赏：幽冥低语×1（可兑换寿命5分钟）】
五分钟？这么抠？
一条弹幕高亮。齐酢眯起眼瞧仔细了，这毕竟是第一条有昵称的弹幕。
【我！要！前！排！：欧克欧克，主播好好活着，我过二十分钟再来看你】
过二十分钟？那就是还有半小时结束的时候。
肯定会有特殊事件，她知道的只有实操题。如果是实操题，半小时够干什么？
一时间，齐酢心里百转千回。
二十分钟差不多也只够写完。开着弹幕影响专注，反正也没什么东西，齐酢就反手把弹幕关了。
不会的题目写的尤其快，她紧赶慢赶，终于完成了。主要是用题写题加排除法，实在不会的就猜。
复查过一遍之后她就不再看了，怕自己改答案。为了转移注意力，齐酢又打开既往弹幕。
[主播怎么把弹幕关了]
[不要关啊]
[uu们,哪个直播间好玩啊]
[隔壁有主播弹幕一开就晕了，直接送医疗副本，然后就没了。这个还可以了，安心呆着吧]
[我嘞个骚刚啊]
齐酢划着，突然看到一个有用的。
[主播主播，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地方弹幕会淡化的，只有高亮会保留]
齐酢一挑眉，想试试，但刚开开实时，大脑就被嗡地冲晕。弹幕史无前例的多。
[快到了快到了]
[好期待啊]
缓了一会儿，她有些吃力地转移注意力，还是晕晕的，但好些了。
左上角的访问次数在飞涨，一条高亮挂在正中央。
【开启赌盘：主播能苟几题】
齐酢心下稍定，看来是实操题要开始了，还好写完了理论。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答题卡的填涂，装模作样地重新浏览了一下卷面。
“理论部分到此结束，实操部分即将开始，请各位考生做好准备。”
“实操部分即将开始……”
广播播报了三遍，齐酢闭眼定了定神。信息太匮乏，她只知道下一个环节不简单。
最后三十分钟时，铃声短促，广播舒缓：“现在开始实操部分。请考生根据题目要求完成操作，只允许使用考场提供的工具。”
话音刚落，一阵失重袭来，齐酢眼前一花，但脚下很快就踩实了。
她立在这片空间中，像一个孤岛。
弹幕被屏蔽，操作界面也没有反应，只有忽闪的红色光点和旁边“酢浆草的直播间”几个字证明直播还在继续。
是因为空间特殊，还是说这是一种规则？
这里很空旷，茫茫的一片，白的很纯粹，不夹杂一点点杂色。走过的地方也不会留下痕迹。
她甚至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噢，天呐，这里是天堂吗？齐酢翻了个白眼，冷冷地想。
纯粹的颜色容易让人对空间失去概念，进而失去对时间的把握。她讨厌这样。
她蹲下身。地面很平滑，触感很细腻，像玉，微微散着凉意。
齐酢随便择了一个方向，走着走着就摸到了墙。墙体是平面，材质摸起来和地面很像。
她于是顺着墙面摸过去，不一会儿就有了数。
挺有意思的，这个空间其实不算太大，只是视觉上显得极大。
平面与平面之间有曲面连接，夹角大概是在九十度，如果天花板也是平面的话，那这大概是一个六面雪白、棱角钝化的方体。
没有影子也很好理解。这里显然是有光的，但是没有显著发光体，那这些墙体大抵就都是发光体了。
可是，实操是要干什么呢？逃离这里吗？
思及此，正前方的墙壁上字迹显现。
第一题：传统尸身处理（10分）
要求：最大程度保持尸身完整的前提下，使灵体可以尽可能完整剥离。
考场提供：新鲜尸体一具（编号C-7）、桃木钉四枚、朱砂一碗、笔一支。
提交方式：考生手动提交（空间内考试时长不限）
考场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洁净的白色平台，与环境浑然一体。
它的上方，一片白布覆着什么。看着凸起的形状，应该是一个人。
是尸体？
旁边，一只毛笔静默着，四枚木钉足有小臂长，一小碟红色固体粉末满满当当。
论理来说，应该是桃木钉。不过她也没见过，不敢妄下定论。
至于朱砂？是怎么用？画符吗？
齐酢深吸口气，上前，掀开布。
是一具女尸，四五十岁的样子，面部表情惊惧，眼睛甚至还睁着。像是被吓死的。
她突然打了个寒噤，这不会是考生家长吧？不，不。是监考老师也说不定呢。
齐酢压下心里的不安，上前查看尸体状况。确实新鲜。没有尸斑，没有异味，没有任何外伤，甚至还有温度。
齐酢默了半晌。她从未遇到过如此无从下手的题。
她承认她的准备还是做少了，原以为会是武力向的。
哪怕是让她去跟鬼打架呢？打不过也能溜溜，大不了死了算了，也好过活着受折磨。
齐酢烦躁地揉揉头发。说是这么说，死是不可能死的。妈妈还在等她。
操作题的话，应该是按步骤给分的吧？
她拿起木钉浸入朱砂，却没有沾染上任何，原样出来。不死心，又拿毛笔去蘸，朱砂牢牢地附着在上面，淹没了灰白的毛。
齐酢执笔在尸体脸上画了一下，粘上了色，于是又试探性的在四只木钉上各画一笔。
竟都是有留存的。
也不知道是会给步骤分，还是按错误步骤扣分。她轻轻摇头，转而看向那四只木钉。
齐酢沉吟片刻。
四只，四肢，她忽而想起六号考生。一根针洞穿了他的手掌，另外三根好像也差不多在肢端。
她取出一支木钉，对着女子的手掌扎下去，很轻巧，很丝滑，没有一点点滞塞。
扎完了，齐酢才发现，木钉居然钉入了平台。
这一幕很眼熟，齐酢猛然抬头。
是蜡盘。
解剖时常用腊盘作基底，方便固定肢体。她剖过一次蛔虫，就是这么干的，大头针穿过皮肉，扎入蜡质层中。
只是……齐酢摸了摸平面，触感不像蜡质的。
不过不重要。
她有了主意，动作便不再滞涩。
把人照着大字摆好后，齐酢执着木钉，将其以一定角度斜向钉入四肢肢端。
一根又一根，没有任何滞碍地没入，就像这具尸体没有皮肉和骨骼一样。
对不对不知道，反正是给她扎爽了。
她可真棒啊。
心中隐隐还有些许疑虑，但既然打定主意了，那就不再多想。
少女绕着尸体走了两圈，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走到墙边，拍下提交键。
天花板中部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露出如墨的天空，天花板缓缓向两侧挤压。
不，不好说那纯黑的外界是不是天空。
一把镰刀倏地飞进来，正中中央的女尸，刃从女尸腰腹划过。
齐酢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却没有感受到液体飞溅。
是没有碰到吗？
她疑惑地看过去。镰刀没有划破肉身，准确来说，是它没有碰到实物。
只见银白刀锋上，勾着银蓝色魂魄。半透明的魂体被扯出躯壳，只有肢端被钉住的部分仍然重合着。
魂魄发出痛苦的嚎叫，天外，几道相似的嘶吼几乎同时发出。
后脑勺像是像被锤子击打了一下，没有太痛，但嗡嗡地很不好受。
她并不多么在意。在意也没用。
灵体取不出来，这波估计要扣分了。齐酢蹙起眉，想去把桃木钉拔出来。但是已经在‘阅卷’了，还可以改答案吗？
她有些踌躇。
万一算作弊，判零分怎么办？
她要分啊，越高越好。
犹豫间，镰刀已经把魂魄扯出来了。
女尸没了手脚，两腿收束成尾状，两手飘飘。
好像灵魂都长这样？她又迟疑了。
天花板关上，墙上字迹变化。中场休息，倒计时：十分钟。
十分钟能做什么呢？她没有知识储备，不知道对错，甚至连估分都做不到。
弹幕突然打开，齐酢眼前一花。休息时间居然会开么，那跟空间本身应该没关系。
[运气不错啊]
[怎么还没死]
[主播在那边干什么的啊]
她向前滑动，一直翻到实操开始的时候。
[它肯定不会]
[现在的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它怎么直接把桃木钉放朱砂里，多脏啊]
[点那一点够干嘛啊，大气一点]
[它不会想去拔钉子吧，拔了躺板板哦]
……
消息量不算大，似是而非的信息冲刷着齐酢大脑每一个沟回。
她专注于此，细细思索着每一条弹幕的含义与正误，直到休息时间结束。
回过神来时，面前的东西已经变了。
第二题：阴阳介质转换（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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