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御钤耳力极佳,一下子就听到了这微弱的呼喊,猛然转头,一个衣衫褴褛的消瘦男子站在一口大锅旁,正在煮肉。
风吹起他的衣摆,隐约可见有些疤痕的小腿。
“你是……”凌御钤快步走过去,仔细看着他。
那双手饱经风霜,已经皲裂了不少口子。听声音,似乎只有三四十岁,但是却满脸纵横沟壑,看起来显老,显然过的很沧桑。
那人嘿嘿一笑: “难得凌将军还记得我,我是柳衣,当年跟随您一起打仗的。”
凌御钤大喜: “你可知,如何通过漠城西部的沙暴?”
柳衣点点头: “我就是本土的人,自然知晓,凌将军要去那吗?”
凌御钤看着柳衣,点点头。凌御钤帮着柳衣收拾摊位,跟着他回家拿东西。
柳衣的家在城南,那里有一处小湖泊,阳光反射着波澜,刺得人眼疼。凌御钤移开了目光。
这处破屋也就比陆仁那强一些,凌御钤坐在屋内,跟柳衣谈攀起来。
“这里不是真正的漠城吧?”凌御钤单刀直入。
柳衣:……
“哎,这里是假的,自从瘟疫爆发,原漠城被雪藏,这里成为了新漠城。”
“瘟疫?”凌御钤一挑眉问。
柳衣挠挠头: “这里发了一场怪病,具体我也不知,我一开始在京城谋生,后来回来,发现了这座新漠城,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我的家,也就是这里,也是后来我自己搭建的。”
“原漠城忽然变得神秘起来,漠城原住民也很少靠近,现在那里据说已经被官僚占领,成为了他们的福地。”
“那那些打劫旅客的强盗们呢?什么情况?”凌御钤问。
“他们只是在保护旅客罢了,”柳衣叹了口气: “他们是原住民的一部分,在北部建立了村庄,苟且度日。打劫旅客是为了让旅客赶紧离开漠城。我想,凌将军应该也遇到他们了吧?”
凌御钤不语。
柳衣继续道: “你没发现,他们都不监视你们吗?为的就是让你们可以逃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凌御钤隐隐有所察觉:……
“你知道火姬吗?”
柳衣一愣: “凌将军找她们是因为……?”
“她们掳走了我的同伴。”凌御钤轻描淡写,顺带观察柳衣的反应。
“不出意外,您是要去真正的漠城吧?”柳衣察言观色很在行,一语点破: “她们应该会去那。”
“哦,如何得见?”凌御钤更加好奇,这位“柳衣”,到底知道多少。
柳衣站起来: “我们要抓紧了,今晚是风暴消停之时,要想去漠城,今晚最佳!”
二人策骆驼狂奔,一路行至西部沙暴区,把骆驼放到一边,柳衣指了指路线。
“凌将军您顺着这条线一直走,看到一处湖泊后往南,以您的脚力,再走一炷香左右就会到达,记得,”柳衣递给她一张白色哭脸面具, “戴上它进入漠城。”
凌御钤看着那张白色哭脸面具,心道:我家好像有类似的东西,上次去砸花喜禾的店戴过,原来是之前从漠城带回去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而且……
她忽然明白之前的疑虑了。
之前的大娘所述黄沙糊嘴,呛人,这不是原生居民该说的话。他们来自外地,不是本地人。原来问题早已显露,而我却愚钝不已,真是误事啊。
她冲柳衣点头,柳衣拉着两匹骆驼返回城内,凌御钤则向着真正的漠城而去。
如果细心的话可以发现,花喜禾端着的果盘里的甜瓜是被咬了一口的,上面还有点点胭脂。
没错,就是她吃剩下的那个,不过又有谁会在乎呢?
走至漠城城门,花喜禾才意识到,在腰间挂着的那张奇怪的哭脸面具是干嘛的。
这是一张通行证。
那面具软趴趴的,可以很好的贴合面部曲线,就像是一张面膜,质感柔软细滑,花喜禾很是满意。
漠城城门只是一个高大的供圆形石制建筑。
跟随黑衣人们越过守卫走进漠城,这里是一个密闭的大空间,很长很深,四周点着蜡烛,像隧道,黑漆漆雾蒙蒙,就像在船上远远的看着海岸的明灯。
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了天空,此时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未升起,空气里有些冷飕飕的,花喜禾裹了裹黑袍,紧随她们的脚步。
行至一处圆球形雕塑处时,她们忽然四散开来,就好像提前有什么计划一样,花喜禾蒙圈中。
我应该跟谁走啊?
以圆球形雕塑为中心,有五条路。
其一是刚刚她们进来的那条,剩下的,一条是下坡路,要走很远才能看到一点灯光;另两条灯火通明,不过有区别:一边的墙壁上刻着牡丹花纹,另一边刻着垂柳;还有一条是寂静无声的高层建筑。
花喜禾想了想,走进了那条刻着牡丹花纹的路。
推开门,门内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不过……花喜禾觉得有些奇怪。
这里像是酒吧,来往的女人花枝招展,举着夜光杯,似乎在挑/逗着……男人们。
更奇怪的是,这里游走的人,或者称之为客人,除了花喜禾,基本都是男人?
这里该不会是……窑子吧?
花喜禾忽然想起之前圆台上的女孩子的惨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正往前走着,一双手忽然从花喜禾身后伸出,猛然抱住她。
“小娘子,你是哪家的啊?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游荡?是帮主家买东西吗?”
花喜禾浑身大震,挣扎着: “放开我!”
周围人群漠然,各自该走走,该挑挑,丝毫不理会他们。
那男人继续道: “看你还小,不如,让郎君我教教你什么是……”
花喜禾奋力打他,他却不恼,继续说着些淫词秽语,手还不老实地上下游走,花喜禾咬了一口他摸上她的脸的手。
“哎哟,还挺倔,都到这地方来了,还装什么?”男人终于恼怒,抬手就要给花喜禾一记耳光。
花喜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闭上眼,心里狂呼:凌御钤,你死哪去了,救我!
忽然,一个男声响起: “住手,她是我的丫鬟,来找人的。”
“你算他妈老几……”男人骂骂咧咧,抬眼看着来者,忽然语气由挑衅愤怒转为唯唯诺诺: “苏,苏公子……”
于是,男人放开了花喜禾。
花喜禾听声音不是凌御钤,那是谁?苏公子,是苏茗吗?他来这了?
她抬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那男子看了一眼花喜禾,说: “阿肆,跟我走,去接翠鸣小姐。”
花喜禾只好跟着那男子,他们七拐八拐拐进了一条狭窄黑暗的小巷,花喜禾本能产生恐惧:这男的领我来这么偏僻的小巷子,会不会也对我有所图谋?
花喜禾打算转身就跑,那男子似是知晓她的担忧,回头了她一眼: “这里很危险,等我接到我妹妹,我们再好好聊聊。”
那男子气质温和,语气柔软,似乎有一种魔力,让花喜禾乖乖跟着他走过了小巷。
前面,是一片华美勾栏坊,女人们衣衫半裸倚在栏杆之后,用扇子遮着半张脸,画着浓妆,花喜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这位“苏公子”往前走,两旁女子都向他递手绢,他不予理睬,只是笑笑,女子们更加兴奋了。
“苏公子是对我笑的。”一位黄衣纤瘦的女子娇羞道。
“不对,是我~”另一位红衣女子抢着说。
“苏公子看看我嘛~”一位妖娆的紫衣女子用扇子遮住脸。
“苏公子。”一位绿衣娇小女子柔声叫了他一声。
“苏公子”朝她们点点头,她们脸上立刻飞起了红晕,他走至一处栏杆篆刻着最华美生动的牡丹花纹的勾栏前停下,温柔地说: “劳驾,请小翠姑娘出来。”
然后从袖口拿出一块碎金递给小厮,在门口张望的小厮立刻喜笑颜开: “得嘞,苏公子大方,请翠鸣姑娘出阁——”
花喜禾探头张望,不一会儿,一位衣着华丽牡丹烫金纹,头戴精致牡丹缠花,腰饰碎玉环的年轻女子缓步走下台阶。
这女子面容迤逦,大大的桃花眼,眼尾泛红;小巧的鼻子,鼻梁高挺;小嘴抹了一层胭脂,似乎是“樱红”。
她一身茶绿色盛装出行,绝美的红绿撞色搭配,如果不是底子好,真的会很难以驾驭。但是在她身上,却一点也不违和,有一种冲破世俗封建的意味在里面。
小厮搓搓手,扶着翠鸣走出勾栏。
门外,一辆装饰着华美红色流苏的马车早已准备就绪,载着苏公子,翠鸣以及花喜禾往南而去。
“阿肆。”翠鸣开口,声音如清泉,如钢琴键的高音般清亮。
花喜禾啊了一声,心下奇怪:明明我没见过这个女子,她咋知道苏公子叫我阿肆?难道我是大众脸?又把我认错成了别人?
这样想着,花喜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翠鸣在车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花喜禾顿时明了。
“小翠姑娘唤奴何事?”花喜禾陪着她演戏。
“我渴了。”翠鸣说。
“那,奴为您拿水。”花喜禾继续道。
终于,马车停下了,花喜禾下车后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心下抓狂:这是哪啊?
翠鸣看着马车离去,主动拉起花喜禾的手,往一处高楼民宅走去。此时,苏公子早已站在楼前等待。
这民宅恢宏大气,虽然干净但是漆有些旧,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
门匾上书“苏府”二字,是草书,狂乱而有力度,比孙相稻的字好太多。
花喜禾还在张望,苏公子咳嗽一声: “这位,小姐,我们里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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