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漾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弄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女友正在厨房里忙活儿。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呀！别累着了！”他连忙起身，冲过去拉住女友，“快回屋，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来做。”
黄竹芳抬起脸朝他笑了笑。屋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此时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女友脸上，有种透明而苍白的脆弱美感。
“我都弄好啦，你快去洗簌吧，我去喊慧慧起床，咱们可以吃早餐了。”女友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是有一只温暖柔软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心脏上。
温暖，感动。令人轻颤。
郭漾很爱黄竹芳。
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辈子就是她了。
马上，他们就要结婚了，孩子也要出生。未来一定会很幸福的……
此时此刻，站在小小的厨房里，看着女友的侧脸。
郭漾就已经幸福得一塌糊涂了。
“好。那我先帮你把菜端出去，你可别再干活儿了。”说着，郭漾就走向灶台，端着一大锅煲好的汤，走了出去。
“哇！好久没有尝到你的手艺了！”吕慧慧端着汤碗，喝得一干二净，不住地赞叹，“太好喝了这道汤，到时候你一定要把菜谱写给我，我要学。”
黄竹芳轻轻笑着，眼里却有种难掩的悲伤。
她抬手又给郭漾与好友盛了一碗汤。
“慧慧，你再多喝点，这个汤很补的。”
吕慧慧哈哈大笑着，“我可不像你，你才是那个需要多补的人。你也喝呀！你怎么一碗都没喝呢。”
吕慧慧说着，就拿起汤勺，要给黄竹芳盛汤。
黄竹芳移开汤碗，拒绝了，“我不喝，这是给你们做的，你们喝。”
郭漾正吃着汤里的汤料，很有嚼劲，味道也很鲜美。听到这番话，他奇怪地看向女友，担忧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是不是冻发烧了…… ”
说着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伸手过来想要探黄竹芳额头的温度。
黄竹芳笑着推开了他的手。
“我没事。这汤你觉得怎么样？”
“我老婆的手艺，当然棒啦！汤料也很新鲜，是猪肚吗？我记得冰箱里好像没有猪肚了…… ”
吕慧慧的脸色却有点变了，她疑惑地看了看汤锅，又看向黄竹芳。
“当然不是猪肚啦。”黄竹芳语气温柔平和，笑了笑，“是你的孩子。”
“好吃吗？我把你的孩子还给你了。”
说完她的目光又移向了吕慧慧，对方的脸色已经像是见到了鬼，一下子变白，面如死灰。
“慧慧，你也喝了两碗，大补哦。你的孩子一定会很健康的。”
黄竹芳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温柔到已经有些阴森。
她没有去看两个人的表情。
吕慧慧推开她一把冲向厕所，大声呕吐了起来。
“竹芳……”郭漾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
黄竹芳对他笑了笑，“我们结束了。”
说完她站起身，想要走回房间。
郭漾发现她的裤子不知何时已经被鲜血染透，**地，像是一张孩子的哭脸。
下一秒，黄竹芳就倒在了地板上，不省人事。
“我怎么不知道，你结婚的新娘是我。”黄竹芳靠在房间衣橱旁，看着齐嵊。
年轻男人笑了起来，颊边的酒窝很深，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气质。但那是假象，黄竹芳明白。
“我等了你那么多年，该给我一个机会了吧。”男人轻轻叹息，“竹子，你总对我特别心狠。”
黄竹芳笑了起来，她很想回答乔嵊，说一些什么话。
但是到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
下过雨的山路很难走，青苔湿湿滑滑，黄竹芳走得小心翼翼。有几次差点要摔倒了，是身后的男人及时扶住了自己。
乔嵊执意要跟着她一起来祭拜奶奶。
橘黄色的小火苗蹿起，黄竹芳沉默地往火堆里放入一个又一个金元宝。
奶奶，我失去了做妈妈的机会。
她依旧在心里跟奶奶对话着。
是因为，我做不成一个好妈妈吗？所以它不想来。
黄竹芳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
淅淅沥沥的春雨落在山间，落在黄竹芳的沉默之中。
她的疑惑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为了躲避郭漾的纠缠，黄竹芳这次回来，住在宾馆里，没有回家。
打开客厅的大门，一股沉闷的灰尘味道扑面而来。
她捂着鼻子进了家门，把包随意放在沙发上，进了主卧。
主卧曾经是奶奶住的房间。
她的衣柜里，有一个上锁的抽屉。黄竹芳从来没有打开过。
奶奶去世之前，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她。但是没有告诉过她，这个上锁的抽屉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黄竹芳曾经以为，里面都是奶奶的日记本跟账本。
奶奶当了一辈子的小学教师，有写日记的习惯。黄竹芳也无意窥探奶奶的**。
但是郭漾说的那句话，自己跟奶奶没有血缘关系，让她产生了怀疑与摇摆。
坐在床沿上，面前是敞开的衣柜门，以及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奶奶，里面都是你的秘密吗？有关于我的秘密吗？
黄竹芳点了一根烟。
她没有抽烟的习惯，甚至不会抽烟。
但是她想点一根，想学一学那些，陷入烦恼时，抽烟解闷的人。
让浓郁的烟味，来平息自己的躁动。
但仅仅是闻了一口，她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太难受了，整个鼻腔都被堵住了一样，踹不上气。
把烟丢掉，掐灭。
无所谓了，打开吧。
黄竹芳深呼吸了几口，然后拿起钥匙，一把打开了抽屉的锁。
拉开抽屉，里面叠放着许多泛黄的本子。黄竹芳把它们取出来，放到床上，一本一半看着。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本……
黄竹芳没有细看笔记本里的内容，而是快速翻动着页面，寻找着可能被夹放在其中的纸张。
可疑的纸张没有找到。
但是黄竹芳看到了那个本子。
暗红色的封面，上面印着五个烫金大字。
收养登记证。
翻开本子，一张陈旧的纸张夹在其中。黄竹芳拿了起来。
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者姓名，黄有勇。
死亡时间，1987年11月12日。
黄竹芳是1984年出生的。
这个人是谁？难道是她的生父？
她的心中涌上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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