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戟刚踏入醉仙楼,就撞见自家殿下和王妃这幅画面,慌忙抬手捂住眼睛,指缝间却透出贼兮兮的光,嘴角不受控地咧到耳根。
“闲杂人等即刻退场!”云戟扯开嗓子吼,“此处被包下了!”
云戟转身冲到柜台,抛了锭银子给掌柜,“这月酒钱翻倍,敢漏半个字出去,仔细你的舌头!”
掌柜立刻谄媚笑道:“是是是!贵客稍等!”接着他扯嗓门赶客,“今日打烊!打烊!明日给各位老客打八折!”
青禾目瞪口呆,待酒楼只剩零星几人,她捅了捅身边局促整理衣襟的云戟,低声问:“这位小哥,你主子……平日里都这么……”她脸颊发烫,后半句话含含糊糊地咽了回去。
云戟往她袖口塞碎银当封口费,他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偷听,才凑近道:“别乱说!殿下今日是喝多了!”
话虽这么说,云戟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不过……王妃气定神闲的样子,倒真没几人镇得住。”
“啊……是王妃?!”
青禾原以为替她解围的贵女只是普通东家,一下子觉得这戏比市井的说书精彩百倍。
见青禾还直勾勾地盯着,云戟干咳一声,强行板起脸:“转过身去!少看不该看的!”
“……”
苏清如咬破了高长泽的下唇,她舌尖尝到铁锈味,温热的血渗进交叠的唇齿间。
高长泽却似浑然不觉疼痛,反而将她搂得更紧,滚烫的泪珠砸在她脸颊,混着酒气与血味。
他的吻不再粗暴,而是带着近乎绝望的温柔,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入,仿佛在索求她的怜悯。
“疼吗?疼就松开!”她偏头喘息,话尾却被他追着衔住。
高长泽垂眸望着她眼底闪烁的星火,哪怕唇角已被鲜血浸透,也要扯出破碎的笑,喉结剧烈滚动:“不疼……比母亲被剜去眼睛那日,把我锁进冰窖那年,都要甜。”
他的吻愈发凌乱,含住她发颤的下唇,像是要将方才的疼痛尽数吻化,要将此生所有的恐惧与渴望都揉进这一吻里。
沈策的脚步声在身后戛然而止,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苏清如余光瞥见那人袖中紧握成拳的手,却被高长泽强行掰过脸,带着血腥味的舌头撬开她的牙关。
他的眼泪混着血滴落在她唇角。
“疼……别躲……”高长泽的声音混着抽噎,带着少年人的执拗,“你说要找个能听你说话的人……我听,我都听……”
他颤抖着捧住她的脸,“把沈策的十万铁骑、把这天下都给你,只要……”
高长泽趁机将头埋进她颈窝,呼吸灼热:“别再看他……”
他的手指抚过她后颈,语气变冷,冷得骇人,“再敢用那样的眼神看沈策,我就把他的眼睛挖出来,让你只能看着我。”
沈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苏清如依然挣扎,指甲深深掐进高长泽后背。
高长泽闷哼一声,终于松开她,唇畔的血滴落在她衣襟上,滚烫的泪坠在她锁骨,顺着天水碧襦裙的领口滑向更深的地方。
他垂眸望着她涨红的脸,伸手想擦去她眼角因挣扎溢出的泪,却被她偏头躲开。
“高长泽,你疯了!”苏清如喘息着后退,指尖抚上自己发麻的嘴唇,眼神里满是震惊与怒意。
高长泽却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几分悲凉:“对,我疯了!从见你的第一眼就疯了!明明知道你心不在我身上,却还是忍不住......”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嘴唇渗出的血不断漏下,“我只是想让沈策知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连待旁人都……为何待我……”
苏清如望着他狼狈的模样,觉得眼前人既可恨又可悲,心底莫名的心疼,却又被怒意掩盖:“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高长泽眼神黯淡,如同被抽走所有生气:“是啊,我本就是个废物,连自己的王妃都留不住......”
他后退两步,撞到身后的桌椅,酒水泼洒一地,“但我告诉你,苏清如,就算是废物,我生在帝王家的血脉,杀你想护之人,不过一念之间!”
苏清如扶住桌沿,胃里翻涌的酸意直冲喉头。方才混杂着血腥与酒气的亲吻还残留在舌尖,她弯下腰剧烈干呕。
高长泽看她伏在桌边呕吐,伸手想上前拍她后背,指尖即将触及那单薄的衣衫时,又缩了回来。
“不过是亲了几下,就这么嫌弃?是嫌我的血脏了你的嘴,还是嫌我这个人脏了你的眼?”
苏清如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用帕子捂着嘴,高长泽又逼近一步:“恶心?我还以为王妃天不怕地不怕呢。”
她直起身子,反手就是一记耳光甩在高长泽脸上。
“啪”
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酒楼里炸开,高长泽偏过头,侧脸迅速浮现红痕。
“高长泽,你当真令人作呕。”她眸中水光未散,声音沙哑但字字清晰,“拿身份威胁我,你和那些腌臜的权贵有何不同?”
高长泽被打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云戟在门外探头探脑,被他一记冷眼逼得退了回去。
“打得好!苏清如,你总算有点反应了!”高长泽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再来一次?用力些……像这样,多看我一眼……”
高长泽扯松歪斜的衣襟,他弯腰将苏清如拦腰抱起,任她在怀中挣扎捶打,大步跨过满地狼藉的杯盏。
云戟见状忙跟在后面,提着衣摆追出门去时。
苏清如怒吼:“高长泽!你放开我!”
“回王府。”高长泽将人丢进马车,自己也跟着落座。
苏清如跌坐在软垫上,她伸手去抓车门,却被高长泽扯住手腕。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颠簸中,高长泽将她按在车壁。
“王妃想往哪儿去?是想去沈策的军营,还是打算效仿书里的烈女,投河自尽?”
苏清如咬向他的虎口,腥甜味再度在口中蔓延。
高长泽却不闪不避,直到她松开牙齿,才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咬吧,疼在我身上,总好过你把自己憋出病来。”
马车急刹,苏清如被甩得向前栽去,尚未反应过来,高长泽已借着惯性欺身而上,将她困在怀中。
他掌心虚悬在她后脑防止磕撞,“当心。”
到了王府门口,苏清如依旧不肯罢休,高长泽索性直接将她扛在肩头,大步跨进府中。
府里的丫鬟小厮们见状,都吓得大气不敢出,接连躲到一旁。
将苏清如扔进房间后,高长泽反手锁上房门,靠在门上,复杂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苏清如:“从今日起,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苏清如撑起身子:“高长泽,你囚禁我,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我不在乎。”高长泽缓步上前,蹲下身与她平视,转身大步迈向门口。
木门轰然合拢,锁芯咔嗒扣上。
“来人!”他站在廊下,
“从今日起,王妃的院落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未经本王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
夜幕渐深,青禾悄悄摸到苏清如被关的房间外,轻声呼唤:“王妃?王妃您在吗?”
“王妃……厨房备了热粥,给您送来了。”
苏清如听到声音,连忙起身跑到门边:“青禾?你怎么来了?”
“我放心不下王妃,知道您被关在这里,就找机会溜过来了。”青禾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铁丝,开始撬锁,“王妃您退后些,我这就放您出去。”
不一会儿,锁被打开,青禾推开门。
苏清如早将天水碧襦裙换成夜行劲装,戴玄色面纱。
未等青禾开口,苏清如已将备好的夜行衣塞到她怀里:“穿上,把头发束紧。”
青禾利落地束紧衣襟,还是不安道:“王妃,王府侍卫精锐如云……”
“挡我者死。”苏清如将面巾抛给她,“他们就算有千军万马,也抵不过我有十面埋伏。”
苏清如将备用的短刃塞进她手中,“跟紧我,见机行事。”
见院外侍卫游弋。
苏清如袖中滑出精巧的机关球,指尖拨动暗扣,浸了麻药的银针,横空而出。侍卫们甚至来不及发出声响,便瘫倒在地。
“走!”苏清如揽住青禾腰身,借着惯性跃上屋顶。
两人在屋顶辗转腾挪,落地时青禾踉跄两步,才发现自己竟已置身山林间的竹林小径。
“到了。”
苏清如掀开藤蔓遮掩,露出座别院。
门扉开启时,墙角机关弩收起,此处早已布下被她重重机关。
青禾望着院中的药田与锻造台,“王妃,这是……”
青禾还未跨进门槛,陡然间一阵风袭来,“私下别叫我王妃,叫我……苏姑娘。”
她本能地后仰闪避,却见苏清如如鬼魅般欺近,指尖擦过她喉间。
青禾后退半步,腰间短刃已出鞘三寸,却在看清来人后慌忙收势:“苏姑娘!您这是……”
“连拔刀都慢半拍,如何逃出生天?”苏清如收回手,“从今日起,别拿我当主子。”
苏清如目光扫过青禾紧绷的肩膀,旋身踢出虚招,“来,试试你的真本事。”
青禾不敢大意,矮身躲过横扫的腿风,反甩出手中利刃。苏清如侧身避开,故意爆开衣角的烟雾。
待青禾借着烟幕欺近,手腕却被精准扣住。苏清如不知何时已绕到她身后,冰凉的匕首抵在她后颈:“好计策,可惜……”
“可惜不够快!”青禾突然拧腰反转,手肘直取对方肋下。
苏清如挑眉撤步抽出软剑,青禾趁机翻身跃起。
两人缠斗间,苏清如忽然变招,剑锋擦着青禾耳畔掠过,却在距离肌肤半寸处硬生生收住。
青禾跌坐在地,望着苏清如剑上折射的月光,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反应尚可,破绽太多。”苏清如伸手将她拉起,“下次记得护住命门。”
青禾揉着发酸的手腕,突然噗嗤笑出声:“苏姑娘这试武功的法子……能教我吗?”
苏清如转身走向锻造台,唇角上扬:“想学?总得给我个理由。”
青禾抬头时眼中泛起水雾:“三年前我娘被山匪掳走,我拿着菜刀追了三里地,却连她衣角都没碰到……那些人说我娘反抗得厉害,被……”说着,她泪水已湿在衣襟上,“我恨自己没用,连亲人都护不住。”
苏清如的神色终于松动,仍冷声道:“在我这儿,哭鼻子换不来本事。”
“我知道!”青禾猛地抹了把脸,“所以当王妃您用机关放倒侍卫时,我才明白,原来女子也能有这样的力量!”
她挺起脊背,“我不想再躲在别人身后,我想跟着您学机关、练武功,以后再遇到危险,我要站在您身前!”
锻造台的烛火照亮苏清如微颤的睫毛。她别过脸去:“丑话说在前头,想跟我学,可是要卖命的。”
青禾破涕为笑:“是!苏姑娘!从今天起,您指哪我打哪,上刀山下火海,我青禾都跟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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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挡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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