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考场那天，因为已经提前搬走了大部分书，林晓的桌子收拾的很快，听着班主任在前面讲话，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放假过年不仅可以玩，爸妈也会回来。
她恨不得赶紧考试，有人忧愁万分，也有人淡如水。
徐杰看了眼自己的准考证，很不意外的在最后一个考场，也就是本班，他伸了伸懒腰，准备换个方向重新躺下去，突然发现同桌何有正在奋笔疾书写什么，不止他同桌，前后左右他那平时不学无术的兄弟们，此刻一个赛一个的认真。
“有用吗？一个个忙的？”
徐杰从何有桌上摸了张已经写满小抄的纸条，手肘懒洋洋的撑在桌上，也不睡了。
“说不定就用上了，为了不考倒数第一，拼了”，何有道。
徐杰更加不屑，拍拍他劝道：“放心，哥的卷子，你到时候随便抄！”
何有扭头，异常平静的看着他，突然叹息：“要是林晓说这话，我现在立刻马上撂笔，杰哥你的话，还是算了吧！”
“人家能让你抄吗？”徐杰笑他不自量力。
“能啊，上次她还告诉我语文选择题答案了，你别老对人有偏见，人是好学生没错，但能帮还是会帮的”，何有一脸信奉，说完继续做小抄去了。
徐杰往前看了眼，心里不平衡了，哎，上次他就坐她邻座，喊她她也没理啊！
教室是全班同学一起打扫的，林晓扫地，快就要扫完一排的时候，看见洗拖把的同学回来了。
徐杰从后门进来，看见她，笑咪嘻嘻的直接赖在旁边。
林晓没理，挪开一个凳子，就听他道：“好学生，考试的时候给我传个答案呗。”
“不”
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她想也不想的拒绝。
又见拖把把后面的地弄得湿漉漉，一下变得不好扫起来，无奈道：“你从前往后拖啊，这里我还没扫呢！”
“知道”，徐杰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恳求：“帮帮忙嘛？”
他又在故意卖可怜，要不是已经见识过他的无赖，还真有可能被骗，林晓丝毫没有动容的往后扫，然后再次叹气，他挡到她路了。
徐杰让开位置，继续磨：“别这么冷漠无情嘛！”
他的尾音突然变得矫揉造作，还伸手轻轻戳了她一下。
林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受不了的只想赶紧打发了他，突然就想到什么，她停下：“我最多就是把卷子往桌沿挪挪。”
“行行行，这就可以了！”徐杰瞬间喜笑颜开。
“但问题是”林晓看着他，差点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思：“我和你不在一个考场，年级前五十要去大会议室考。”
这不是她炫耀，是事实。
徐杰闻言，不情不愿的拿着拖把拖地去了。
林晓心情好的不能再好。
太痛快了！
考试共两天，考起来过的很快，转眼，最后一场考试也结束了。
林晓和几个女生相伴着从教学楼出来，讨论完考试题目又说起寒假，短短一段路，耽搁了十几分钟也没走完。
操场上前天的积雪还没化，今早又下了场小的，树枝上都是白茫茫的，不知道是谁先动手，大家从犄角旮旯弄来干净的雪球，互相玩了起来。
林晓和夏晴在台阶附近收集雪堆雪球，她突然听到后面楼梯上有男生的声音，不知道为何，她心里闪过一丝危机意识，但没放在心上。
徐杰一眼就看见花坛下的林晓。
她穿着件米白色的新羽绒服，下巴缩在毛茸茸的帽领子里，耳朵鼻尖还有脸颊冻的红红的，看着生动可爱，就算在玩闹中，也笑的含蓄文静。
徐杰还没动，何有几人已经怪叫几声，冲进女生堆里捣乱了，徐杰悄悄从旁边花坛上揉了个雪球瞄准林晓，可惜太远了，准头差了点，没砸中。
林晓这边雪人堆的差不多了，就差眼睛还有手，她站在台阶下方不远处，认真翻找叶片和树枝给雪人装饰。
徐杰一个助跑，准备从台阶旁的平台上滑下去，吓一吓她。
平台是大理石的，加上上面有雪，特别滑，徐杰控制不住自己了，虽顺利滑了下去，但下地就是几个大趔趄。
林晓只感觉被人从后面用巨力推了一把，她重重摔倒在地，那人借她的力起身。
周围响起惊呼声，林晓回神已经被几个女生扶了起来，一片的没事吧中，她疼出泪花，茫然摇头，然后痛开始密密麻麻从伤处蔓延。
几个女生替她谴责讨伐徐杰，拿纸巾给她擦衣服和手心，透过包围圈缝隙，林晓看着罪魁祸首他一脸无所谓的拍拍手，脸上竟然还有笑。
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转头讪讪走了。
林晓低头去看自己的惨状，棉袄是妈妈新买寄来的，她一直舍不得穿，攒到今天放假，前一刻还满心欢喜。
两个手心都擦破了，因为她几乎是面朝下跪下去的，两个膝盖也生疼。林晓自认不是矫情的人，此刻眼泪却忍不住直直往下掉，因为太疼了。
她不愿在人前露怯，很快努力收住，再次对关心的人坚强的说了句没事，人看着却不像没事的样子。
和她关系一般的不敢多说，安慰几句离开了。
活跃气氛尽散。
夏晴带她去处理了伤口，强硬将她送回家，一路把徐杰骂了个头破血流。
林晓心底反而平静如水。
以后能再对徐杰的嬉皮笑脸她能笑起来都是贱的，新年愿望是希望他高抬贵手放过她。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
强撑着走出学校老远，徐杰才一瘸一拐的往家走。
事情至此，他知道怎么解释都已经是无力的，可他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滑下去后，他才意识到要坏事了。
进了家门，客厅一股浓重的烟味，妈妈和朋友在家凑了桌麻将，见他回来，手里动作也没停，随口问了句：“考的咋样啊？”
徐杰张了张嘴，又什么也没说，忍着疼上楼了。
何有从到家就消息轰炸他，说他这次真的过了，让他去道歉，说得容易，怎么开口呢。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甚至不能拉不下坏人人设，当面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大概是因为伤口的原因，徐杰没有出去鬼混，何有叫了几次，都被他以外面冷为由推脱了。
其实他家里和外面的冰雪一样冰冷没有温度。
刚开始几天，他再怎么伪装，走路都是怪异的，家里没有一个人发现。
或许是天冷的缘故，伤口恢复的很慢，他膝盖上的伤口结了痂，又因为经常活动，裂出了细小的裂痕，反反复复就是好不完全。
唯一好的一点是，他可以用自己的伤口推测着林晓伤口好的程度。
楼下又传来熟悉的争吵声，徐杰用被子蒙住自己。
班级倒数的成绩单像团废纸，被他所以扔在床头，领成绩单那天，她态度冷漠，他想就是送药膏给她，也会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他记得林晓的成绩，年级前十，真厉害。
他猜她父母感情一定很好，就算总在外地不能陪她，她也一定是被爱包围的，是家里宠着的小公主，不然怎么会被养的那么善良单纯。
不像他，家境不错，家里有几套房出租，还经营着一个菜市场，但从他记事起，家庭氛围就是死气沉沉的，爸妈前几年几天一大吵，后来不吵了，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
偶尔也因为他吵两次，但都是互相推卸责任，你儿子你不管，说的好像不是你儿子一样。
他是什么累赘吗？
如果生来是不被爱的，为什么要生下他。
爱是什么感觉，他好像只有在爷爷奶奶还活着的时候体验过，现在记不清了。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但他一点也配不上她。
在她眼里，他是混蛋。
原来真的只有伤害了喜欢的人，即将面临失去时，才会懂得在乎和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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