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很冷,门被吹得沙沙作响。深冬紧紧地抱着自己,试图这样能让她温暖一些。
此前她已经被折辱得不成样子,还被逼着学狗叫,只为讨得一点吃的。
门猛然开了,深冬被吓了一跳。她抬头看,外面一片黑,实在是让人看得害怕。
她起身上前关门,但看着那片黑暗,她又缩回去手,不行,她实在是害怕得紧。
以前没有人陪伴时,她都是一个人度过黑暗的,可不知这么的,她竟然害怕黑了。
她恍然如梦,原来自己是想父亲和母亲了。可是,他们早亡,这些年除了三岁前有人照顾,后面的日子全靠着别人吃剩下的。
六亲无一人敢同她说话,因她被说是克星。
这些,深冬都不在意,她只在意如今能不能吃饱。
她努力地伸手关门门被关上后,她才松了会气。
景王府内,朱景朔抬头望向天空,自己这幅身体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他只愿兄长平安就够了。
他虽是皇帝的弟弟,身份尊贵,可在他自己看来,事实上是他和皇帝之间有隔阂还未曾解决。
所以这弟弟,空穴来风而已。
朱景朔低头一看,河里的小鱼已经游过了吃食了。
他挥手招呼着:“杨顾。”杨顾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随即睁开眼来,迷迷糊糊地揉眼,“什么?”
朱景朔显然被气笑了:“你真是困得紧,这才几时,就困了?”他轻咳几声,外面风刮得冷,他的身体已然着了寒。
杨顾瞬间起了精神,单手立地后右脚跪地:“王爷饶命,属下该打。”
朱景朔起身扶他:“本王非小人,以后莫要说这种话,听着怪自责的。”
杨顾闻言颔首,随后在他的搀扶下起身。
“王爷,外头冷,进屋吧。”他嘱咐道。
朱景朔应了声,随后他披着大氅就进屋了。进屋解下大氅,坐上塌歇下前,他温声道:“杨顾,明日陪本王一道去买些珍珠。”
杨顾疑惑:“王爷买珍珠作甚?”
朱景朔回答:“过几日表小姐不是要来府上么?买些珍珠送她,也好让她放些玩心,好生照顾自己。”
杨顾了然。自王爷被封景王以来,这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连权贵都为他之甚远,想巴结的都找丞相去了。
能与他往来的,怕是只有表小姐了。不过表小姐虽然是皇室,但皇上总归不认她,因她父亲犯了错事,她现在就是普通人了,家族贬的贬,发卖的发卖,如今唯一能跟着的便只有王爷了。
翌日一早,深冬早早起来,她的这身衣裳,衣裳已然破损了一块,灰头土脸的,头发也很乱。
她身上也没钱买新衣服,只能去外面看能不能乞讨一些了。
她来到街上,见有人瞧着自己,她顿时觉得难受,把头低得更低了。
路过的行人绊了她一脚,深冬来不及躲开就已经摔倒在地。
几群人围了上来,低声议论着什么。
马朝着深冬的方向驶来,但被围住他们无法前进。
杨顾见状,赶紧上前驱散,但看到被围住的人虽然灰头土脸的,但隐约有几分美貌,呆愣了片刻,哪家的贵女落魄到如此地步?
他回去禀告,将方才的事情一字不差地禀告给了朱景朔。
“莫非你在框我?若是一般流浪的人,面貌应当是一般,怎会如你所说?”他轻笑着,将茶放下后走出马车下了马镫。
来到被围住的那里,被驱散开了一个缝,他一看到眼前的姑娘,果真如杨顾所说的一样。
深冬爬在地上,见前面的脚在眼前,她抬头一看,正巧对上那位公子的脸。
清秀无比,但可惜是个病秧子?。
朱景朔微蹙眉,他见过无数女子可没见过像这般普通身份还漂亮的人。
想来是受了不少欺负。
他转身对杨顾低声道:“待会将她送入府中,好好洗洗后送我房中。”
言罢,就上了马车而去。
杨顾一脸心疼这位姑娘,要是别的公子还好,可惜遇见的是他那生着病还风流的王爷。
他挥手,让人把深冬扶了起来,后又让人买了辆马车,把深冬送入了府中。
深冬本想反抗,但肚子太饿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买好珍珠后,朱景朔回到府中,下马镫前,他问道:“那姑娘可送进去了?”
杨顾伸手扶他下马镫:“王爷,那姑娘已经被嬷嬷们送去梳洗了,待会就会带到你房内。”
他嗯了声。
随即进到房内,他换上了件蓝色衣裳,头戴发冠,他已及冠,就不必再披发了。
杨顾守在门外,不禁可怜起来那位姑娘,若是换作别的姑娘,他也不一定会觉得好看,甚至是他这人……喜欢美色?
果然是两兄弟,都喜欢美色,且爱欺负女子。当今皇后也是如此,动不动就被皇上禁足,不许踏入宫外去。
深冬第一次被人按着沐浴,她不习惯就想起身,但被嬷嬷们按下去了。
嬷嬷蹙眉:“你若是今日把王爷伺候好了,他日必升你为通房丫鬟,你再推辞,受苦的不只是你,还有我们呢。”
她们可是被派来为姑娘沐浴的,深冬听言,便也不好再动了。
嬷嬷们见她不动,心里却乐开了花,果然是个听话的,虽然流浪衣服破败了些,但也始终是个清白女。
深冬一路无言的被带着来到主院内,杨顾见人来,便凑近门内提醒了声。
他看见深冬时,没想到她被嬷嬷们打扮得如此漂亮。
门被嬷嬷们推开,深冬提着新衣群进门,虽然是丫鬟穿的衣服,但对她来说,却是很舒服。
她停步没进去,嬷嬷们见此催促道:“姑娘,快些进去吧,王爷还等着呢。”
言罢,不等深冬同意,她们便推了深冬进去。
杨顾见此,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祝她好运吧。
杨顾带着嬷嬷们退了下去,临走前还嘱咐着把门锁上。
深冬被推了进去,转身之际门已经被关上了,她想打开门,可门从外锁住,外面一人都没有。
这房内很大,能住下四人,这是深冬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房子。
朱景朔抬眼看着她的背影,他放下茶水严肃道:“转过身来。”
深冬听见背后有人说话,顿时觉得今日真是倒霉透了,不是被人欺负就是被人霸占。
她转过身去,对上了那道视线。
清秀无比,温文尔雅,可惜却是个伪君子。
朱景朔起身朝她走来,眼里好像是在目视着什么一样。
深冬退后,情急之下她终于开了口,“王爷俊美无霜,何必这样看一个……丫鬟。”
她的话语很是动听,这是深冬没人陪伴以来第一次这样说话。
朱景朔却闭了闭眼,耳朵里反复都是她的声音。
“本王是王爷,有何不能看?还是说,你想为谁守身?”他挑戏道。
若是别人,或许会为了亲人忍气吞声,可深冬没有,她早已经死过了,不怕再死一次。
她蹙眉:“为谁守也轮不着王爷。”
朱景朔抓住她的手腕,眼神一冷,他从未被人如此不敬重过。
“你敢这样同我说话,倒是个胆子大的。”他自称了我,而没有本王。深冬发现了这点,有些疑惑。
他松开了手腕,而后坐下:“我逗你的,若是我想,以你这般饿着肚子,也挣脱不了我。”
仔细想来,好像是这样。
深冬又问:“王爷身子不大好,又怎知我不会?”
朱景朔望了过去,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教训起了她,“你既是王府丫鬟,应称自个为奴婢,而不是我。”
深冬无言。
这样安全的落脚处,也不会被人欺负。深冬不懂王府规矩,但也在外听乞丐们谈论说了王府怎么怎么的规矩。
深冬不知道他的王府会不会接受,毕竟每个王爷的性格也不一样,规矩也都是他们自己定的。
深冬提裙跪下叩首:“是奴婢多言了,王爷恕罪。”
他挑眉:“没想到你到还懂一些规矩。想来这些嬷嬷也不必教了,就让她教你该如此讨主子欢心吧。”
他说完,就绕过她走:“对了,晚膳就由你送来吧。”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待会本王让人给你做些吃的,饱后去丫鬟房内领钱。”
深冬蹙眉回头看着他,刚想提醒门被锁了,就看到他已经到门口了。
她赶紧回头,故作不知。
还好他当时被帘子挡住,并未看到,否则以她临阵脱逃,早被打板子了。
朱景朔打开门,听见外面锁的声音,他蹙了眉,门已经被锁上了。
他扶额,他让他送去洗洗而后又送到他房内并不是要把她……
这个杨顾,误解了他的意思。
不过洗了也好,正好看起来是个美人坯子。
“门被锁了,桌上有些糕点,自己拿了吃吧。”
他言罢,就上塌而睡。
正好他也累了,趁此美人在,他安心的睡个觉。
深冬见他睡着后,起身时,膝盖已经跪得疼。她也不顾这些了,赶紧拿起糕点就往嘴里送。
被噎着后,她又到了些茶水喝。
这些食物,是她吃过最好吃的。
朱景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虽然缺乏规矩,但教了之后,她也必定是王府的人。
或许他真的是见色起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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