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心虚,舒云端别开眼,干巴巴说:“没有。”
尤黛追问:“真的没有?“
舒云端:“等我想通了,就没有了。”
尤黛不得不换种方式说:“那我问你答。云端,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别人的看法我不在意,但他们是你的亲人。”舒云端放弃了一样,老老实实诉说起来,“我一直在想,可能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才得不到他们的认可,我也怕你夹在中间为难。这两天我老是做噩梦,梦见你好像丝毫不留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
是因为太在意了,才会患得患失。
尤黛明白他的心意,也知道症结所在,但想要彻底解决,并不容易。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是他们先入为主,认定了我们不合适,所以不管做什么,他们都看不顺眼。我外公……”尤黛叹道,“他以前还不喜欢我爸爸妈妈在一起,但我爸爸妈妈在一起那么多年,过得也很幸福。至于尤彧,他只是不想愿意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姐夫罢了。不过说到底,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而让你没有安全感,闷闷不乐的根本原因,是我。”
舒云端咬着嘴唇,重新看向尤黛时,眼中带着血丝。
尤黛:“我不太心细,对很多事情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外公和尤彧不喜欢你,我无所谓,因为我认为他们影响不到我。我对跟你示好,企图靠近你的女生,也无所谓,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别人随随便便招个手,就跟上去的人。我也始终觉得你比我小九岁,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尝试过。假如哪一天,你说你厌倦了我,想要交新的女朋友……”
“我……不会。”
“人是会变的。”尤黛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挽留。这就是我。你要是因为这样的我,没有安全感,还变得……这么忧郁,只能说明,我们可能的确不合适。”
“不是……”舒云端上前一步,弓着腰,抓着尤黛双臂,“我们没有吵架,没有不和,没有闹矛盾,我们都好好的,哪里不合适了?”
“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一个人挤进另一个人的圈子,收敛自己的锋芒,委曲求全。而是一个圈子加上另一个圈子,形成一个更大的圈子。”
“但……过程也需要磨合和迁就。”
“要是能意识到问题,改正也不是不可以,但可能……在我认为无所谓的事情上,你会耿耿于怀。就像现在,云端,我不想你郁郁寡欢。”
舒云端莫名心慌起来,他焦躁地踢着脚边的石子,想说他状态很好,没有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烦恼。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尤黛一点也没说错。
“唯一的解决办法……”
尤黛缓缓说着,但这回,舒云端看过来时,她避开了目光。
“我们分手吧。”
我们结婚吧。
结婚可以给他安全感,但太过草率,而且没办法一劳永逸,毕竟症结还在,没有得到解决。只有分手,才能彻底冷静下来,思索两个人之间,应该如何相处。
理智占了上风,那句故意放轻的话,在风静的时刻,犹如一颗重雷,砸进了耳朵里。
天阴得更厉害了,像是来了一团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盖住了太阳。
绵绵细雨慢悠悠下了起来。
很久之后,尤黛找到了在跟小孩抢糖果的权俊驰,让他带人回去。
权俊驰喜滋滋以为舒云端跟她说开了,结果看到这个二傻子直愣愣站在空旷的泥土地上,淋着雨,也不知道避。
权俊驰暗觉糟糕,去拽舒云端时,他像是丢了魂一样,闷不吭声。
还好能拽动,权俊驰把他塞进了车里,无头苍蝇一样追问:“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
舒云端在后座,缩成一团,那双无神的眼神从左边放空到右边,良久,他说:“回去吧。”
**
车子开走后,尤黛才从门口离开。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尤彧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阴阳怪气说:“我早就说过,你还不信,现在应验了,不是吗?”
尤黛反唇相讥:“原来你还有听墙角的毛病,这习惯可不太好。”
尤彧:“我看你这样子,也不难过,看来你对你小男朋友,也没多少真心嘛。”
“难不难过,不是从脸上表现出来的。外公过世,你不也没表现得很难过。”
“我可是哭了好几次,倒是你,一次也没哭过。”
“哭了,就难过吗?”尤黛绕过他,往一边走,“当初爸爸妈妈出事,你那么恨我,也不见你哭,那你是不难过吗?”
尤彧没办法反驳,虽然他跟尤黛互相看不惯,但他们比谁都了解对方。
外公过世,尤彧哭的那几次,除了开头那一回,其余都是逢场作戏。当然,外公抚养他长大,他心里的确伤心,但也不至于每次都能哭出来。
尤黛看出来了,她只是没有拆穿,也没必要拆穿。亲人离世,哭,才是最应景的情绪。
不像她,泪水早就在爸爸妈妈出事之后,流干了。
这场追悼会的最后,送走了所有的来客,尤彧跟尤黛站在门口,看着漫天的雨丝,两个人难得有了姐弟的默契,都沉默着没说话。
舅舅和表哥在整理要带走的东西,舅舅喊了他们一声,说车到了,要走了。
尤彧回头回了一声好,问旁边的尤黛:“你真的分手了?”
尤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语气不咸不淡:“这不是你期望的吗?”
尤彧不置可否:“那之前让你考虑的事,你应该能做决定了吧。”
丁经赋刚过世那晚,他们守夜时,尤彧提到了他的遗嘱,留给尤黛那部分,是他一半的作品。丁经赋的作品价值连城,相当于给了尤黛很大一笔财产。尤黛并不稀罕,也不想要。
不过,尤彧也没说要给,东西全部都在老家的宅邸中保存着。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交代——
让尤彧接管尤黛的工作事务,帮她把缂丝这门手艺练好,还给她找了一个师傅。那是位跟丁经赋差不多地位的老前辈,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居于深山,修身养性。
然而,尤黛并不想接受。
尤彧给尤黛带了几句老前辈的话,说他看过尤黛的作品,觉得她是个有灵性的人,缂丝手艺虽然谈不上高超,但胜在能取巧,如果能专心磨炼一番,一定可以成为顶尖人物。
如果她拜师,需要用两年的时间,跟着老前辈在深山老林中深居简出,磨炼手艺和心性。
那天知道这事时,尤黛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先不说尤彧又是先斩后奏,她也根本没想去拜师学艺。
尤彧说她是谈恋爱昏了头,不上进。
现在好了,尤黛和舒云端这么一闹,估计这事有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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