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扶上自己的后腰,那里是我随身携带的两把□□17,坚硬的触感压下我耳边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祂是个强大的存在,太阳穴上的神经跳动着告诉我眼前的存在的危险性。
处在暴风眼,四周的风如锋利的刀片,脸颊传来一阵刺痛随后便是一股热流,这些平时随性的风精灵把世界和我们切割开。
它们不再吵闹,安静缄默得如同已经死了。
我猜我会很轻易地死去。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它开口说话了。
第一反应是困惑,然后是错愕。
“为什么这么问。”
“当初我让你离开,想看看你和另一个孩子的故事,我送给你一点力量作为礼物。你呢?你这些年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我,我努力工作了,而且也在非常努力地长大,你知道吗我每天都会工作到晚上两点,即使是安吾也会夸我很努力,我尽全力地创造了各种各样的价值呢。还有还有,我会很用心地去保护身边普通人的生命……”
祂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尽管我已经把我脑海中所有能够让听众感到满意的事实以及谎言都给祂复述了一遍。
祂的那张脸上明明白白地展现出一种极致的古怪而带着特别恶意的表情。
渐渐地,我的声音连我自己也听不见了。
祂一点一点地靠近我,直到冰冷又粗重的呼吸打在我的头上。
“这样,你的故事无趣也罢,幼稚也罢,怎么贬低都不为过,但是你自己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更加珍贵的东西,或者换句话说,这件事情你在做吗?”
话音刚落,我的心里就出现了一个明晰的答案,没有。
我在做的所有事情,基本上没有哪一件是我真正喜爱的,这样说起来,我一时间居然找不到一个真正可以算得上是兴趣爱好的东西。
连太宰治那样觉得世界毫无意义的怪人至少都有一个爱好的,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我没有才对啊……
在我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的爱好时,祂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嗤笑。
“人类总是这么愚蠢,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总是看不见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
这个东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祂想要做什么,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祂的行为逻辑是什么。
我抬头想要从这玩意身上找到线索,灯光刺激得我不得不虚起眼睛。
祂的身体在灯光下并不凝实,但是祂又是确实存在着的,某种生物?
不,能量体才对。
我的心往下沉,以我现在掌握的手段该如何消灭这种东西呢?
总不能是该死的爱与美好吧。
虽然内心的想法多的像牛毛,但我还是分出一分心神回答那玩意儿的问题。
“可是,人类的愚蠢才是人类最可爱的地方不是吗?人类是很骄傲自大,但也正是因为这一份骄傲自大,让人类永无止境地去挑战去探索,最终才能完成那些壮举。就像神明容器,这样的奇迹不也诞生了吗。”
那个人就是奇迹笨小孩。
我如此从身到心地笃定着,因此也就这样说出口来。
“哦?”
“是的”我扬起一抹乖巧的笑“人类的奇迹,我见过的那位是人类的奇迹,他自人的恶意中诞生,却是个很温柔且善良的人,所以是个奇迹。”
祂脸侧的,似乎是毛发的地方轻微地颤抖着。
大概是终于说到了感兴趣的地方……吗?
“他的名字是中原中也,我的朋友。他平常有些急躁,因为他的朋友很多,一旦涉及到朋友他就容易急。”
不对,趋势不对。
“他的体内据说封印着一位神明,所以拥有能够操纵重力的能力”
是了,关键词就是“神明”,这个怪物想知道的就是神明,或者说和中也身上那份力量有关的东西。
中也平时都是怎么压制那股力量的,不存在的架设,中也根本不需要去压制啊,他不念诗那个东西就像不存在一样……
“因为“牧神”的到来,叫做白濑以及其他的朋友都受到了迷惑,与他反目成仇,然而他并没有因此气馁。”
把自己朋友的真实信息告诉一个不明能量体简直愚蠢。
我悄悄调动着自己的异能力,食指在背后小幅度地绕圈划拉出一个小漩涡,我希望产生的微风能够不受怪物的影响。
“中也不畏惧强大的“牧神”,他为了自己的同伴愿意抛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我看着祂,笑容真挚。
如我所愿,背后小小的风精灵并不受祂的影响,轻轻地触碰着我的掌心带来一点冰凉。
去吧,去接触你的同伴,去唤醒它们的意识,让它们为我所用,替我出征带我胜利。
“我的哥哥为了帮助中也,不惜深入虎穴与“牧神”交锋,探取情报……”
风精灵带来的影响呈几何倍数增长,眨眼间那些缄默的风不再死寂,而是以一种严肃的秩序停了下来,因此,它们显得同样的安静。
它们好整以待地等待着我的命令。
而我巧笑嫣兮,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的怪物,心里计算出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
我高高地举起右手,像一个想要表现的小朋友,手腕一翻,太宰治改装过的黑色□□现身。
“砰!”
我瞄准的是这怪物两眼之间,如果祂是生物,那么这个地方应该是致命的。
如果不是,至少也能干扰祂的视线,影响祂的思维,哪怕只是一瞬间。
子弹穿过怪物的身体,造成一个巨大而破烂的窟窿,可惜这赏心悦目的景色转眼间就被破坏,重新变成那个邪恶的龙首。
与此同时,风的精灵不要命一样疯狂冲击怪物的身体,怪物的身体刹那间突起一个个“肿瘤”随后飞速破开流出脓血一般暗青色污秽的液体。
祂痛苦地翻滚,张开巨大的嘴巴发出痛苦的哀鸣。
因为祂的动作,整间屋子如遇地动山摇,很快就四分五裂,最后轰然倒地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完蛋了,那个人的棺材都要被砸毁了吧?
但紧接着,我就没空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祂的哀嚎响彻云霄,而我在一旁补刀,希望祂能早点离开。
祂看着我,身躯早已破烂不堪,一双眼睛瞪得像灯笼“可悲!可悲!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可悲人类!作为你欺骗我的惩罚我要一口吞了你!”
祂飞快地移动,张开火车头大小的嘴巴向我扑过来。
情况不妙,我下意识一个后撤,然而我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台阶,竟然就这样被绊倒,身体悬空,一种失重感攥紧了我。
难道我没被眼前可怕的怪物干掉,反而是要因为下楼梯踩空而死吗?
一想到我的墓碑上刻下的死因会是这种无厘头的搞笑剧情,我就感到一种特别的力量在浑身上下燃烧。
我调动起身上所有的力量,只为了逃避那个可怕的死亡方式。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丢脸地死掉啊!
白光乍现,我因此失去了全部的视线,最后听到的是仁川飞奔而来时皮鞋敲击石板路时颇为急躁的节奏,以及他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下一刻,我掉落在柔软的草地上。
我的异能力变异了?
不应该啊,这个世界上的异能力基本上都是从出生时就具备的,一直到变成老怪物都不会变的,那么现在这种情况……
我睁开眼睛,周围的光线柔和,树杈间树阴摇摆影影绰绰,有些不真实。
我想,我大概是来到了天堂。
妈妈,这里能遇见你吗?
还没等得及行动起来,我先听到了一声轻笑。我偏头看去,那是一个小女孩,但也许我真的该睡了。
因为那个女孩明明白白就是我的样子。
“你是谁。”
听到我的话,她没有其他的反应,就好像我的声音没有传递到她的耳朵里。
她轻轻歪头,笑着对我说——“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又是这句。
怎么又是这句。
“你是谁。”
来啊,看看到底谁更倔,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显而易见,我就是你啊。”
最近遇见自己的频率好像有点太高了。
“为什么总是你们。”
“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呢?”
她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依旧好看。
“为什么你总是在质问自己呢?为什么明明很生气却总是选择把自己的情绪发泄给自己?为什么爱别人不能大胆地说出来?为什么悲伤需要抑制?”
我后退一步,也许是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她又上前一步。
“为什么,对自己那么狠心啊?”
“我对自己狠一点,也是对自己好一点,不然我怎么完成我的任务满足我的成就感?”
“可是,我很累啊,我累得想吐,每天看见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没有感动,反而感觉像是有一条蜈蚣沿着脑袋上的血管慢慢爬动,一想到今天的任务,心脏也像是正处于缺血状态……你早就厌倦了。”
她说的是鬼话。
没有这种事情的。
然而反驳的话说不出口,眼前这个人就是我自己,那种神奇的关联感做不得假。
对着自己也要撒谎吗?
真是可怕啊。如果眼前这个人是敌人,恐怕我已经要丢掉武器举手投降了吧。
我好累啊。
为什么呢?我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大胆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可以。
可是我真的需要吗?那些口头的承诺,短暂的安慰,真的有用吗?
“你是个很棒的人哦!”——主观臆断,问题还摆在那里,而且还是要我自己去解决。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种程度就算很棒的话,那我原本的目标和计划算什么,算我想得太美吗。
“就算什么都做不出来也没关系哦!”——觉得我很闲吗?
……
最终,我只是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很多事情的兴趣,失去了与他人共鸣的能力。
毕竟有问题就去解决问题啊,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可是我已经开始讨厌做这些事情了,简单地去食堂打个饭而已,我讨厌那里嘈杂的人群,我讨厌那里单一的菜色,我讨厌机械地咀嚼。
我讨厌我的办公室,那里憋闷的味道令我作呕,我也讨厌开窗开空调,风一吹带来的只有冷空气空调一开,干燥混有空调外机的塑料味钻进鼻孔带来胃部的痉挛。
我讨厌跟着他们出外勤,硝烟和血的味道就像被泥石流砸到,对生活怀有热情的人抛下一切去结束另一个人的生活。
我啊,也开始讨厌这个世界了。
但是,我好像仍然对这个世界怀有期望,仁川为了让我好好吃饭会变着花样给我做菜,今天早上的那碗面上面卧的那个煎蛋是他做的小星星样子。
我的办公室每隔一星期会有一束味道不那么刺鼻的花,有些时候是文野趁我不在放下的,有些时候是太宰治入水的时候随手薅来的……
中也和我一块出外勤的时候会主动揽过动手这方面的活,他很少让别人有动手的机会。
我的第二次生命,是我的朋友给我的。
我愿意顶着巨大的恶心踏上一段能够预见的乏味旅途。
因为,我的朋友真的告诉我,天是蓝的,张开双臂跑起来是能飞的,双臂收紧好像真的可以拥抱全世界。
原来我早就在旅途的过程中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了。
视线的最后是一张笑脸。
*
仁川一个滑铲,接住某人最珍惜的脑壳。
“太宰大人!你别死啊!你死了我要被毙了的呀!”
……有那么一瞬间确实不想醒过来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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