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出事了。”管事急冲冲推开书房的门。
屋里的人手一顿,脸上顿出惋惜之色,“老赵,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稳不住。”
他放下笔,擦了擦手,问道:“说吧,这么着急忙慌跟烧了尾巴似的,出什么大事了?”
赵管事见主人没有一丝慌色,心中也安慰下来了,他是个急性子偏偏跟了个天塌下来也不慌的主子。
“太医院传来消息,商太医和黄太医出事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老赵,等他继续说
“小人派人去他们家看了,他们的家人也被控制了,都是锦衣卫的人,他们怕是已经都被投近了诏狱,这要是他们说了什么……”
剩下的话他不用再说了,诏狱是什么地方,锦衣卫的手段怕是这两人都熬不住,主人还是要尽早做打算。
“不用担心,老商什么都不会说的。”
赵管事还是担心,就算商太医不会吐出主人,可还有黄太医呢
老爷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笑了一下道:“我都不认识黄太医你怕他咬我?”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明媚的月色,声音有些淡:“他们进了诏狱一趟,怎么也得吐点什么,也只能对不住他了。”
可这悲伤的表情也只有一会儿他便收回去了,“看来太医院这步棋是废了,真是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了。”
他问赵管事,“之前老商说要多久来着?”
赵管事:“商太医说怕是发现,只能徐徐图之,这两月时间也过了大半了,就算救回一条命,,怕是身子也毁了。”
“你说的对,老商也不算白死一回。”
见赵管事错愕,他笑道:“怎么?你以为老商还能活?那怎么可能。”
赵管事心里打了个寒战,愈发不敢抬头,他只觉得这个时候老爷的笑太瘆人了。
“准备下一步吧,人带来京城了吗?”
赵管事回道:“安排在城北的宅子里,东西也已经备好了。”
“那就找个机会送进宫去吧,这次我想他应该没那么好运了。”
想到这个他,赵管事心不由地害怕,有心劝老爷算了,可也知道老爷素来刚愎,他就是因为够听话才能做到心腹,要是开口发表意见了,只怕也就留不下了,可他知道了太多事,还能活吗?
宫中,张寒英和朱然正带着儿子在用晚膳,孙良玉就急急进来回禀。
他脸色很不好,张寒英心下觉得是出事了。
果然,孙良玉道:“商从河死了?”
朱然脸色一冷,放下筷子道:“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了。”
朱然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锦衣卫怎么办事的。”
商从河是要犯,进诏狱自然要搜身,竟然还让他把毒药带进去了。
“把陆仁叫进来。”
陆仁是锦衣卫指挥使,之前是先帝的心腹,朱然登基后并没有换掉他,可如今他犯了这么大的错,怕是这位置也保不住了。
陆仁心中恨死了那商从河,可皇上面前他不敢有丝毫的怨愤。
可他没想到,皇后和皇子殿下竟然也在,看样子还在用膳,小皇子含着一口蛋羹好奇地看着他。
这氛围,陆仁竟然觉得自己好像来串门子的。
“商从河临死前有什么异常?”朱然问道
陆仁额头冒汗了,就是什么异常都没有这才棘手,也没人来看过他,更不要说传东西了。
“回皇上,没有……“他的声音低下去了,商从河别看是个太医,可骨头硬的很,从进来到死一句别的话都没有,说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其他人都不知情。
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打发锦衣卫,毒害皇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陆仁都没想到这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锦衣卫的人围住商家时,他的家人可都在,陆仁一度怀疑这人是失心疯了。
可这疯子倒是痛快的死了,死的让陆仁措手不及,真是害人不浅啊。
他知道自己这一问三不知定然会让皇帝恼怒,果然,皇上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到了桌上。
这声音让陆仁胆颤了颤,人人都说皇上宽厚仁慈,可也只有他们这些近身的人才知道,当今皇上可是比先帝更难琢磨的人。
他要是真生气了,那是雷霆手段,他这位置怕是保不住了,就怕皇上还要治罪。
这忽然的发作也让张寒英吓了一跳,她第一反应是看儿子有没有被吓到。
只见小朱正瞪大圆眼看着他爹,完全感觉不到这低气压的氛围,还一脸兴奋地伸手,这一看就是要学。
现在他正是对万物好奇的时候,就是坨屎他都有兴趣尝一尝的年纪,张寒英瞪了一眼朱然,真是也不看看场合。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又指了指儿子。
父母可是孩子学习的榜样,发火就别当着儿子了。
朱然看见儿子那热切的目光,躲闪移开了,小朱正不乐意,啊啊地吸引着爹回头看,看儿砸,儿砸也要玩!
张寒英让春儿把儿子抱下去,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经过这一打岔,朱然的怒气也散了,孙良玉见主子们用的差不多了,让人上了茶。
“另一个人不会也死在诏狱吧。”朱然淡淡地开口
陆仁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皇上放心,臣已经重新搜检过了,保证不会出任何意外。”
他把人脱光了,连头发都剃了,就怕他也□□药,还派了四个人盯着他,就这样还让人死了,那他陆仁是真不用干了。
“他也没招?”这个他是指的姓黄的。
“他说他都是听商太……商从河的吩咐,至于幕后主使他确实不知,不过他倒是说了一个人。”
陆仁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继续道:“是吏部的温大人,他在商从河家里碰到过温大人几次。”
温大人是朝中大臣,锦衣卫没有旨意也不能凭着这几句话去抓人,他等着皇上发话。
朱然敲了敲桌子,看来果然跟之前的江南清地有关系,没想到竟扯到了温和礼身上,温和礼可是叶世向的得意门生。
会是他在背后操控吗?
朱然不确定,可这上不了台面的作风可不像一个前首辅的手笔。
“既然有疑问那就去查清楚,不过他毕竟是朝臣,你们行事手段要温和些。”
陆仁回是
朱然继续道:“还是要继续从商从河入手,谁知道这温和礼是不是别人故意放出来误导你们的。”
陆仁心下一凛,他还真差点被人玩了,要不是皇上这句提醒,他恐怕会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温和礼身上,毕竟商从河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们的家眷都在京都吗?”张寒英突然问道
陆仁见皇上没有因为皇后突然插话而生气,那表情好像天经地义一样,都知道皇上敬重皇后,没想到已经宠到如此地步,这可是明晃晃的干政,皇上竟然也不以为忤。
陆仁连语气都带了几分郑重,“回皇后的话,商从河家眷都在京中,不过那个姓黄的太医,一个月前他的长子和老母说是回乡了,我已经派人去了他的老家。”
张寒英觉得更奇怪了,难道商从河觉得自己一定能成功,就算是他的计谋得逞了,他事后也不一定能脱的了身,他毕竟是负责皇上脉案的太医。
就连这个姓黄的太医都准备了后路,把儿子和母亲提前送走了,以商太医的精明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要知道朱然之前是想要不惊动他慢慢找出背后的主使,可商从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才不得不提前把他们控制住。
商从河准备了毒药给自己,难道他不知道失败他家人都会死,他就真舍得妻儿老小都陪他死。
“商太医有几个儿子?他父母呢?”
陆仁回道:“商从河只有一子,他父亲早逝,寡母在六年前去世后他妻子带着一家老小才来了京都。”
“他妻儿六年前才来京都?”商太医是家中幼子,寡母照理还有兄嫂照顾,怎么会把妻儿丢在老家自己独身在京中待了十来年,而且在多子多福的时代,他竟然只有一个儿子。
朱然也反应过来,“我记得,小时候他给我带的蜜饯说是他家里人做的。”
他记得当时商从河说的家里人的时候眼神很柔和,他一直以为是他妻子。
若是商家夫人一直在老家,那陪他在京城的又是谁呢?
“去查查他和他妻子还有家人的关系,还有,从十多年前商从河进京时查起,他身边是不是还有其他妾室。”
若是没有猜错,这妾室应该还有孩子,被他藏起来了,或是被幕后主使藏起来了。
张寒英听的头皮发麻,所以商从河是准备让自己的妻儿陪他死,把小妾和小妾生的儿子藏起来。
这是什么男人!也太可怕了。
天下没有锦衣卫查不到的事情,可若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何况那女人被商从河藏起来,锦衣卫怕是查起来也没有那么快。
“去问商夫人。”张寒英说道
“丈夫有没有其他女人,他的妻子是最清楚的,若是真有这个人,商夫人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丈夫的心有没有在自己身上,做妻子的怎么会不清楚呢。
不是说每一个女人都有做福尔摩斯的潜质,商太医能瞒过很多人,但一定瞒不过这个枕边人。
陆仁得皇后提醒,也瞬间反应过来。
等陆仁走后,朱然拉起她的手,“刚刚见你脸色不好,可是那里不舒服。”
张寒英摇头:“只是觉得男人太可怕了。”
这话可是把他也包含在类了,简直是见男人就杀,朱然不满道:“又不是人人是商从河那糊涂人。”
“我反正不会,我宁愿我死也不会伤害你。”
张寒英捶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
本来他的身子就是她的心病,他天天还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他怎么比她还不避谶。
张寒英硬是要他呸三声才行,朱然不懂这有什么含义,但也照做了。
只要她不再想什么天下男人都一样,都坏,他做什么都乐意。
陆仁是做好了准备,带着丢官获罪的心来的,可没想到皇上这怒火都没怎么发就被皇后熄灭了,也没有怪罪他,还让他继续去办这案子。
他一时有些高兴的反应不过来,孙良玉见他是懵的,心下也觉得好笑,有时候吧,人真的是有运气的。
就比如眼前这人,锦衣卫是皇帝心腹,可这陆仁是先帝时的心腹,照说皇上登基也该换了,可皇上一登极就忙着整顿吏治税收,把他一时给忘了。
眼看他锦衣卫的位置要坐稳了,哎,捅大篓子了,这下要倒霉了吧,可人家硬是运气好,来回事都碰上皇后和小殿下在。
皇上顾忌皇后和小殿下,这怒气没发就算了,他还得了皇上的亲子指点。
有的人就是命好,要是把这案子办下来,这陆仁就算是不掌锦衣卫了,前程也差不了。
陆仁按皇后说的,先去找了商夫人,商家被围多日,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商夫人早就急的跟什么似的。
得知丈夫谋害皇上,当时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得知丈夫自杀死了,一下骂死的好,一下又哭着问怎么就死了,倒不是舍不下丈夫,而是他一死,她和儿子们可怎么办?他这是自己想死还要把她和儿子们往死路上拽。
“我就知道,他是恨不得我死,可他怎么能这么狠心,难道儿子不是他的亲骨肉吗?”
陆仁看了一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商夫人,眼神带着怜悯:“也许他不止这一个亲骨肉呢?”
扶着母亲的商大公子懵了,这话什么意思,父亲对母亲虽不是恩爱有加,但也相敬如宾,这么多年来身边也只有母亲一个,若是有其他孩子怎么不带回来。
商大公子心底是不信的,在他心中父亲是醉心医术,这才忽略了家人。
可商夫人却立马停止了哭泣,脸色变了又变,“不可能的……他说了那贱人死了。”
忽然想到丈夫的为人,她咬牙切齿道:“他又骗我,他说他改了的,骗子!”
商夫人想起丈夫往日的嘴脸就觉得恶心,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陆仁让人端来清水,哪怕是他这心硬如铁的男人,见了商夫人这样子,心底也是唏嘘的。
陆仁见她确实知道有一个人,但这么些年她竟然真的只听丈夫之言,也是觉得这是个傻女人。
要是自己家的母老虎也这么好骗,那他也不用到处搬家藏娇了,陆仁心里摇头。
“那贱人喝了绝子药的,怎么可能?大人,是真的吗?”
陆仁自然不能说这只是怀疑,他还要靠这商夫人提供些线索呢,他不说话,商夫人就当他默认。
毕竟谁不知道锦衣卫的厉害,既然他们这么说,定然是找到证据了。
她就说怎么她一到京都那贱人就死了。家里的奴仆也都换了人,当时她以为是他伤心太过,把以前的人都换了,心里也觉得这是好事,新人她也好调教。
她怎么就没想到,他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大夫,那贱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病死了,怕是那贱人身子也早就被调养好了,正因为她忽然进京,他才给那母子藏起来吧。
真的是好贴心,可惜丈夫这贴心是为了其他女人。
“商夫人,还请你告知这女子底细。”
商夫人吐出一口气,吩咐儿子儿媳去打水。
锦衣卫一向办事快,更何况陆仁这是戴罪立功,在商夫人的帮助下,那母子二人很快就被找到了。
朱然知道张寒英定然也关心这事,便把陆仁查到的事给她看了。
事情确实如他们猜测的一般,商从河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九族被牵连,商从河有一心爱之人,六年前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一直藏的很好,没有人知道,就连商夫人都不知道这母子二人的存在。
要是他的事情败漏,官府也不会找到这母子二人。
朱然冷笑道:“倒是看不出来,还是个情种,恐怕他做这事也跟这心爱之人和爱子脱不开关系,我已经让陆仁继续查下去,想必很快就能找到这幕后之人。”
张寒英叹了口气,商何河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这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他要把母子二人藏起来了,据商夫人所说,商从河一直都喜欢医术,有因为他是幼子,家中也随他去,还托他外家给他云洲找了个师傅学习,本来夫妻俩是准备一起去的,可临行前商夫人被发现有了身孕,自然也就不能跟去了。
恐怕商夫人无数次后悔过,若是这次她若是跟着去了,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商从河在云洲学了三年医术,一直都住在舅父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和舅父的一个通房丫头勾搭到了一起,还到了生死相依的境况。
这本就是丑闻,商从河要死要活的闹,他舅父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就把这丫头送给了他,自然他在云洲也待不下去了。
儿子看上了舅父的屋里人,这在威严肃穆的老太太眼里是不可饶恕的,儿子是自己,可这丫鬟她是不认的。
就算儿子要死要活,她也没有松口让这丫头进门,反正她不止这一个儿子,就算是真死了,她也不心疼。
商从河看母亲态度,也知道怕是难了,他也不知道从哪找的门路,要带着那丫鬟进京了,老太太看了眼日夜啼哭的儿媳妇和还在牙牙学语的孙儿,她想了一夜,第二日就让人给那丫鬟灌了一碗药。
儿子离不开这女人,她认了,他们不是情深意重吗?她成全他们,可这女人也不能生下商家子嗣。
也就是这一碗药,断了商从河与老太太的母子情分。
七年前,经过商从河这么多年的调理,那丫鬟总算有了身孕,可没想到老太太过世商夫人竟然要进京了。
商从河怕商夫人伤害爱子爱妾,就把他们藏到了另一个地方,还骗商夫人说丫鬟死了,摆出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来。
这几年他也确实没在商夫人面前露出过什么马脚。
“没想到他竟是这种人。”张寒英发出感慨,要是早知道他有这一段故事,恐怕他们早就怀疑商从河了。
人品低劣,这种人还能混到太医院院判,还能混到皇上面前。
朱然看她那气呼呼的样子,笑道:“俗话不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张寒英嗔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你不都说西厂人什么都知道,这事怎么就不知道。”她弹了弹折子。
西厂监听百官,但一般都是重点关注朝中重臣,确实忽略了这些清水衙门。
“接下来是不是要查这举荐的人?”张寒英问道
“自然。”
也许举荐他时,那人就想好了商从河的用处。
咣的一声,青白薄瓷那里受的住这么重的力,顿时裂成几片,滚烫的茶水流到了桌面,滴滴答答又滴到了地上。
赵管事头都不敢抬,后腰处凉凉的。
“是我妇人之仁了,想着和老商相识一场,一时心软没有及时处理了。”袁施成轻轻擦拭着桌上茶渍。
赵管事见了立马接手,很快桌面就收拾干净,他又新倒了一杯茶给主人
“那母子俩都落到锦衣卫手里了,要加快动作。”他瞟了一眼赵管事。
要是以前,诏狱让个把人闭嘴他还是有办法的,可如今自商从河死后,诏狱被陆仁盯的厉害,如今怕是难了。
“温和礼那边有什么动静。”
赵管事摇头,“温大人已经被带走好几天,那些锦衣卫也只是监视着温家,并没有动作。”
袁施成摸索着茶盏,这不正常啊,怎么说温家也该跟商家一样被围着啊,难道温和礼说了什么,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不应该啊,他都安排的好好的。
袁施成心里有些急躁了:“宫里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东西已经递过去两日了,不过还没有反应。”
袁施成笑了一下,“那就再催催,骨肉相连啊。”
宫中,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刻,两口子拿着小玩具逗着小朱正玩,看他一会儿抖着小腿走,急的时候就手脚并爬。
张寒英跟朱然真不是合格的父母,把儿子逗狗似的逗,亏的小朱正还乐呵呵,那笑声差点没把坤宁宫的房顶都掀开了。
玩了一身汗,看时辰,小朱正也该歇息了,再玩他该睡不着了,他跟着乳娘下去了。
孙良玉也端着一碗药进来交给春儿,春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春红推了推她才反应过来。
她把药端过去,张寒英见她最近有些恍惚,关心问道:“可是有那里不舒服?”
春儿摇头,眼神看向其他地方
“有什么不舒服的要说,我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可别硬撑。”
春儿低着头猛点,只嗯了一声,然后不等其他吩咐就离开了。
“总觉得春儿这两天有些怪怪的,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临睡前张寒英想到春儿,私下跟朱然说道
朱然道:“她能有什么事,这宫里也就你能给她委屈受。”就是他这个皇帝有时候都不敢给她脸色看。
谁让人家是皇后的好姐妹呢。
“别胡说,我说真的。”
“明日你再找个时间细细问问,现在先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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