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回鬼新娘,找找状元郎。”
“扑通”一声,鬼老媪落地,这次每个女子的手腕上都吊着一圈竹筒水壶。
“溪川兄,来一个!”商沉木已经捋东西捋的十分顺手了,人家老媪还没落地呢,水壶已经到了溪川怀里。
但虽然她很渴,这水她却没法喝,喝了容易上厕所。
于是,溪川将好意放在身后,走上前去摩挲着鬼老媪的身子,商沉木也显然知道溪川的想法,也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挑绳子。
楼箜见状一把拦住,厉声道:“溪川兄,对女子,怎能如此!”
溪川和商沉木摸索的动作一愣。
好家伙,这呆子半天不被吓到原来不是勘破内力玄机,而是纯属艺高人胆大!
楼家一屋子神算子能培育出这么一个呆瓜也算个......惊喜!
溪川觉得有些心累,不免有些怀念楼箜的兄长——鬼机灵楼埙了。
“你过来。”溪川向楼箜招招手,“你看,这不是真的鬼,是木傀,其腰间悬线,幕后者就是凭这个东西操纵木傀乱飞,在极度紧张和夜色的掩护下,造成女鬼索命的假象的。”
说罢,她将腰线解开,绑在自己身上,然后对着楼箜说:“你快去给自己也找一个,绑上,她们只停一刻钟。”
面前遮挡的女鬼轰然倒地,溪川随便捋了两把掉下来的头发,一抬头,一片瞪如铜铃的大眼睛,每个里面都有问号。
不知谁喊了一声:“快看,此女鬼能摄魂,抛弃己身,附了个兄弟!”
随即,一帮胆子小的鹌鹑们对此话深信不疑,在躲无可躲的狭小空间里,疯狂嚎叫。
溪川无奈地扶额,刚想解释,腰间一紧,一句话都来不及说,整个人便被提着上了房梁。
身后惨叫声不绝如缕,一声胜过一声。
“算了,就这样误会着吧。”溪川想。
顶楼空余够一人躺着掠过,溪川早有预料,在头刚进入顶板的时候便将腰软了下去,与格子契合,商沉木与溪川一起飞过,也有心理准备,也跟鱼一样分外顺滑。
但楼箜显然没有想到,先是头非常响亮地敲了一下,然后是胳膊、屁股、大腿,总是是能撞上的地方都撞了了个遍。
溪川无奈扶额,所幸木偶被绳子拉着也是会上下翻摆的,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在楼箜痛呼的第五声过后,溪川头朝地,一刻重心失衡,紧接着,便腰间一紧,堪堪悬在地板之上。
已经有了些许经验,她找起来得心应手,可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但她摸着摸着,便在屋内地板中央的砖缝儿里,有了一个更加吸引人的收获——一团还未干涸的油脂,
小小一处,她轻轻擦过砖面,将其蹭在指尖轻嗅,味道已经稀释地浅淡,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嘴角微微弯起,她可以肯定并且保证,这里有更为有价值的东西,但在获得这部分价值之前,她要先做好完全的准备。
那边虎头虎脑二人组什么也没发现,找着找着就光顾着叙旧了。
“明驰,你爹真让你转文了!”
“嗯!可不嘛。”楼箜一脸忿忿。
“唉,可惜,我还等着你当大将军了,给你做甲胄呢,现在看来只能给你挑块好点的玉笏了。”商沉木摇摇头,也是十分惋惜。
这边溪川在干净的地面拭净手指,转过身来问道:“可有发现什么?”
二人呆头呆脑,将头摇成拨浪鼓。
溪川毫不意外,点了点头,指了指头上:“那我们便回去吧。”
可惜在溪川想要捆绳子的最后一霎,他被商沉木轻轻扽住了,于是乎,第一个回去的只有楼箜一人。
而与此同时,蜗居在致公堂的考生们,好不容易一个安慰一个,壮够胆子要去碰一碰被扔在屋中央的鬼新娘,人还没走半步,楼箜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身后跟着齐刷刷一帮索命女鬼。
考生们小脸儿再次煞白。
打算戳女鬼的那人眼尖,发现溪川和商沉木不见了,嗷一嗓子吼了出来,摔倒在地,将躺的好好的姑娘一脚踹翻了头:“女鬼,女鬼吃人啊!把那个考生和太子吃掉了!”
这下好了,鬼哭狼嚎,大家都相信这女鬼会俯身,附身完就会将人吃干抹净,吞下腹中了。
楼箜想解释,但人还没走进,就迎面装上惊慌失措的考生们乱舞的座椅板凳,没人听他的,一拳难敌四手,他也不敢真打,只好盘腿坐在屋子中央,与鬼新娘们挤一挤了。
这方溪川缓缓松开握住绳子的手,温声询问道:“殿下,怎么了?”
商沉木嗫喏着拽紧她的手,有些犹豫。
溪川好脾气地回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殿下但说无妨。”
商沉木想了想,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你能不能先别给明驰说钱翰林的事,虽然他可能一时间想不到这一层,可这也不是什么难以揣摩的事,他想到了定要在事情彻底定性前去找楼将军,楼将军自己的事还一大堆呢,我不想因为这个影响了楼箜和楼埙的仕途,影响他们父子间的关系。”
“原来是这个。”溪川放松地叹了口气,“放心吧,事情和处置,陛下自有定夺,我不妄议。况且这是我和殿下的秘密,我一定会守好这个秘密。”
“嗯。”商沉木一颗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重新愉悦起来。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话,等到两个时辰过去,重新回到对面。
这不回还好,一回登时又惹得“啊”声一片。
“实在是抱歉,又让大家担心了,我们没被附身、也没被抓走,这鬼新娘和鬼老媪其实都是木头做的傀儡,在四肢处吊以麻绳,用机关操纵,便看起来像是真人一般,能舞能跳,实则是人装神弄鬼。”
楼箜将脸从一堆馒头山后抬起来,一脸忿忿:“就是就是,我都说了,就是没人信我。”
溪川和商沉木该说的话说尽,也没去理会其他人打量犹疑的目光,向满桌馒头走去。
三人抱团取暖,待在了馒头山后面。
“我们为何不去寻个角落,坐这儿好生显眼。”商沉木略有嫌弃地嘟囔了一嘴。
溪川也附和着点点头,深有同感。
整间大堂里,所有人都坐在角落,只有他们三个人,高做台子上,占“馒头山”为王。
“你们懂什么。”楼箜左右腮帮子各一个馒头,说话含糊不清,“守得粮草在,不怕肚子空。这些都是我从那些鬼老媪手里抢来的,万一要是饿了呢。”、
二人砸吧了两下嘴,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真是的。”溪川腹诽道,“好好的良将非逼着拿什么毛笔!”
约莫半个时辰,鬼老媪如期而至,这次所有的老媪的手中都握着一根荆条,来回抽画,离的较近的考生来不及躲闪,腿上募地见了红,叫嚷着往台面上挤。
一时间,原本空空荡荡的馒头山旁边围成拥挤的一圈。
老媪们甩着手中小荆鞭,一甩眼珠,嗷嗷唱起来。
“我家大郎进京赶考,我与老汉卖掉家里十头驴、八只鸡、两头牛......”
“我去,卖了这么多,还没卖完!”楼箜嘴张成一个馒头,惊讶地听着报菜名一样的卖土货,手指都掰完了老婆子们还没念完,啧啧称奇,“该说她有钱还是没有钱。”
“应该是加总了。”溪川这样想着,正要解释。
桌子前方的一个人突然转过头来,先向镂空说明白了:“这应该是所有的鬼老媪将自己家里卖掉的东西加在一起念了出来,所以才会显得特别特别多。”
“哦!”楼箜恍然大悟,“多谢这位兄台,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我姓洪,单名一个晏字。”
“好名字,在下姓楼名箜,程洲人氏,兄台哪里人啊。”
那人却再不答了,而是将目光投向正听的如痴如醉,就差掉眼泪的商沉木,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
溪川心中有些纳罕,照常理来说,正常人听闻太子名头,都会自觉带上几分客套和收敛,为何此人竟敢这般打量。见他身量壮硕,眉眼上挑,宽颌垂耳,倒也是个大富大贵之相,许是家境殷实,被看护的极好,又没少挺太子的窝囊事,所以便满不在乎吧。
“只是,别愣头青一个,说些什么比较好......”溪川这样想着。
很显然,她的担忧具备一定的先见之明。
在商沉木听到老公公卧病在床无钱医治,老婆婆跪街乞讨而终于拿起衣服袖子拭泪时,那直肠子吭气儿了。
“你是太子?”他问。
“嗯。”商沉木点点头,好奇地看回去,似是疑惑为何他要多问这么一嘴。
怎料洪晏手指头一伸,直指向眼前老媪:“那这个你为什么不解决。”
“......什么解决?”
“你不是太子吗?为什么不解决,我们的科举考试都要泡汤了。”那人的声调不带诘问,也没有威逼,让人挑不出错去,可就是这么直白的一问,却点到了周围的人,让他们将目光都投向坐在正中央的鹅黄衣衫青年,直勾勾的目光里,包含着同样的困惑和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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