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觉得太子应该是厉害的,应该是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
为什么和他们混在一起,不去解决眼下最要紧的问题。
商沉木也卡了壳,手脚无措地往身后一放,暗自去扯二人的衣衫:“我也被绑来的,用来要挟父皇的。”
众人神色立即难看了起来,摇了摇头,大抵心里都在想,商沉木果然如此,不堪重任。
楼箜迎着看不起的目光伸出一只胳膊来,将商沉木严实地护在自己身后,表明自己的立场:“太子怎么了,当太子不就是会用人,会将谋略的吗?要是当太子是全能的话,那还要那么多官,那么多兵干什么,现在太子和我们一样,都是光杆司令,怎么出嘛!”
众人一听,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转过身去,不再看了。
但洪晏明显不打算放过他。
“太子出行不都有侍卫吗?为什么你会被抓到这儿,而且你都丢了这么久,为什么他们还没发现你在哪儿,不来找你,不来救你,难不成真如传闻般所言。”
剩下后半句他没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是难道太子真如传闻般所言,废物一个,被人瞧不起,所以哪怕是最亲密的侍卫也当他是个空气,找他不用心。
“我......是我自己贪玩跑出去了,侍卫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肯定马上就到了。”商沉木解释。
“对呀对呀,崆县这么大,找起来也很费时间的,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了吧。”楼箜反怼回去。
溪川垂眸摇了摇头,此二人从小到大一个性子较软,一个溺在夸赞声里长大,怕是没怎么与人发生过口角,竟是吵架都不会。
待到那人又想出声找茬的时候,溪川缓缓出声,将洪晏吐在舌尖的话给他拎了回去。
“洪晏兄。”她道,“太子身边的人是侍卫,不是暗卫,那么发现太子不见踪影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去衙门寻本地官员,差官兵寻找。而贡院是科考重地,无人想起也是正常,说不定太子还得在此待满九日,才能被发现。当然,前提是这里的人不打算在考试期间向外搞点什么事情的话,但我猜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是一定会搞事的,所以我们可能不到九日就会被发现,所以还请各位吃好喝好睡好,也算一段难得的经历。”
这么一说,众人的口都被堵住了,毕竟无从挑起刺儿。
人家不仅有理有据地回答了众人的疑惑,还态度友好,和煦有礼,再问下去就是他们的不尊敬了。
此时洪晏看着溪川的微笑眯眯眼,抿嘴就是想将话语先机抢回来一点,直到身边人使劲扽他,才不情不愿地转头,重新看向群鬼乱舞。
此时戏唱到老爷爷还剩最后一口气,老婆婆割肉做药引救他,荆条甩在地面墙壁之上,一阵清脆的“劈里啪啦”声过后,留下道道惨白印子。
“谢谢。”商沉木扽了扽她的袖子,小声说道。
溪川回头一笑,拿起一个馒头啃起来,她这次要吃饱喽,看看这帮人到底是怎么将自己弄晕放到号舍里的。
次日,溪川脑袋昏昏沉沉的,又梦见自己回到了考场里,只不过这次回的不是有鬼新娘的考场,而是五年多以前的那次。
“有完没完了。”溪川闭眼长舒一口气,“梦里就不能来个乐一点儿事吗?又是科考,考的没完没了了,当她要是有的选,乐意三番五次一样。”
看着比今日稍显稚嫩,虽白皙,却更为健康的胳膊,溪川拿起毛笔就朝覆着袖子的大臂狠厉捅了过去。
依照上次的经验,梦里做出的举动也会操控现实中的躯体做出同样的动作,那么只要让她痛了,那就一定会醒来。
意料之外地,没有任何感觉,毛笔下柔软的触感像是有另一个东西将自己拦住了,紧接着,上次出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看到什么了,怎么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关你屁事。”溪川骂道,“把你的爪子拿开。”
那声音不怒反笑:“你的亲朋友人知道平日里雅正端方的溪川公子,也会有这般言语粗俗的一面吗?真是难得一见,看来你很会伪装。”
“伪不伪装与你何干,若是我将你三番五次丢进考场里神叨叨诘问你,你还能喜笑颜开将我哄得服服帖帖的话,我敬你有本事。”
说罢,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溪川将毛笔直接往心窝子里一杵。
平日里见不到多少阳光的软肉处被坚硬东西猛地刺激到,尖锐的痛意从胸口处密密麻麻蔓延开来,溪川差一点没忍住就要呻唤出来。
不过与疼痛相对的便是溪川这一次醒的相当快,几乎是痛的呲牙咧嘴的下一秒,她就看到了熟悉的场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以及身边躺着的,分为熟悉的人。
“太子殿下?”她轻轻推了商沉木一下,正睡得香甜的太子砸吧了两下嘴,将头换了个方向继续睡了。
溪川蹲下身去,从桌板下缝隙钻出去,抬脚摁灭了地上的香灰,再俯下身小心地爬回去,就是这般短暂的须臾时间,昏昏沉沉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差一点就又要回梦里去了。
想到这,她颇有些忿忿地看了身旁很明显沉溺于美梦中的太子殿下一眼,明明中的都是一种香,凭什么他能睡得这么舒坦。
不爽了一下之后她开始回忆起这次醒来之后不一样的地方,首先是鬼没有了,或许是怕溪川再挟持太子闯一回老巢,随机挑一人砍一砍。
但上次碰见太子是因为被刻意找到了,为什么这次太子直接睡到了旁边,难不成是那帮人觉得反正自己已经发现太子了,太子也愿意跟她走,所以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将此二人放在一起还更好看管。
但这样也不对,上次太子可以跑掉对这帮复仇者来说也算是个意外,为什么这次不干脆严加看管起来,还要大摇大摆地放入考生之间呢?
难道是怕考生发现太子不在强行去寻?
那也不对,有是个金甲护卫在,刀枪不入的,他们就算是心有余,也力不足啊。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一个结果来,溪川索性抬手将昏沉的太子殿下暴力晃醒,然后带着这个幸运符,准备二抵老巢,问个明白。
有了这番经历,昨晚发现的价值便更加有了意义,现在万事俱备,只欠监考官。
监考官、监考官,不就是解答考生关于考题外的疑惑的嘛,现在有考生新获一个大问题,监考官难辞其咎,可要准备好迎接考生的求知若渴了。
此时,脑浆子都被摇匀了的太子殿下,一头雾水地从桌上爬起来,转头就看到了溪川关心的眼神:“太子殿下,可还好?”
商沉木有些懵懵的点点头:“好是好,就是为何后脑勺有点小痛。”
暴力摇晃太子,致使太子后脑勺猛猛磕到墙壁的“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又担忧地凑过来,说了声冒犯后,轻轻拨开太子后脑勺的头发,随即心疼地关怀道:“约莫是那帮粗鲁的家伙,挪人的时候擦到了。”
说完,还不忘义愤填膺地握紧自己的小拳拳:“太子殿下别担心,草民这就带殿下将这个公道讨回来。”
商沉木:“?”什么东西,怎么讨?
那帮粗鲁的家伙:“阿嚏!”默默抬头看了一下阳光灿烂的天空,裹紧自己的金甲胄。
关于自己是如何被弄晕搞到这里的,溪川有了一些初步的判断,因为这一次白天睡眠充足,加上她胆子大、吓不倒,又吃得饱,所以精神昂扬地挺到了昨日晚上的后半场。
摇曳念咒的鬼老媪被全部提走,屋外的金甲胄侍卫静悄悄地,落针可闻,没有开门的声音,没有隐藏在考生中的帘官,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寂静无声的夜晚,她的眼睛最后一个,缓缓阖上。
在睁眼的一瞬,她就明白了,让她沉闷地睡到现在,没有一点抵抗力的,是屋内不知道钻在哪里的通风管道,待夜深人静之时,所有人的敏锐度大幅下降的时候,将迷药从通道内释放而出,让没有抵抗力的所有人都沉成一块石头。
而白天放在脚下的香她在药效褪去后凑近闻过,只有一缕淡淡的玫瑰香,没有任何令人晕眩不适的感觉,这就只能说明这里的香只有让人产生幻觉、扩大安眠香药效的功效,而真正的安眠药还在戒慎堂。
楼箜伸出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天还没完全黑沉下去,便两眼一闭的溪川:“溪川兄,满打满算我们从睁眼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你怎么就又睡了,这一睡距离下一次睁眼,可就又是明天的一个时辰以前了,我感觉自己这几天什么都没干,净睡觉了,皮肉都松了。”
“是吗?”溪川半睡半醒地呢喃着,“那怎样可以保持肌肉紧致呢?”
这一个问题可算是戳到了镂空的兴奋点上,他唰地撸起袖子,眼神亮的出奇,似是在描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光辉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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