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来了贵人(20)
许明月忙完水池的活计,一回头,看见九殿下静立在主屋门口。
跟初见面那样。
他身姿挺拔如松,白衣胜雪,负手而立,透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孤寂。
她的视忍不住触及他的唇,就像被烫到般慌忙躲开,随即又想起他看不见,心头才微微一松。
“进来喝点水吧?”容修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寂静。
许明月应声跟了进去。
容修摸索着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准备倒水。
许明月赶紧上前:“我自己来。”她哪能让九殿下伺候自己。
她捧起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你跟你母亲,还有其他亲戚么?”九殿下问。
许明月摇头:“没有了。本来有外公外婆,后来他们过世了,我们才来投奔爹爹。”说罢,她悄悄扫了眼九殿下。
九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不会想要……提亲吧?
容修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这意味着她们母女再无依靠。
“你娘……关于你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容修继续问。
“说什么?”
“比如,为何你爹对你们不亲近?”
许明月怔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许是因为…我娘对他也没感情吧。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投奔。我娘病了,加之……我们是农庄出身……”
容修没再追问下去。
看来许明月知道的只是这些表面缘由,并不清楚许儒将她们“关起来”的真正内情。
……
转眼间,窗外的雨势骤然变大,噼里啪啦砸在屋顶瓦片上。
方才还露着晴空的天,此刻乌云翻滚,竟下起了倾盆暴雨。
许明月小口抿着茶,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担忧地望着庭院里那个新挖的水池。
应该不会有什么吧?
就在这时,身后闪了道白光!
许明月扭头,那闪电狰狞地劈下,方向直指主屋敞开的窗户!
视线穿过厅堂,锁定在窗边小榻上那个静坐的身影——九殿下。
他侧对着窗户,闪电劈在他身侧,而且他还看不见!
“殿下——!”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许明月身体已先一步冲了过去。
容修本要给自己倒茶,听见她的喊声以及脚步声,楞了秒,张开臂膀,牢牢地抱住了她。
温香软玉扑进怀里,近在咫尺,令容修心猛地一跳——原来她瘦瘦小小的,很柔软很……娇俏。
“为何要扑进我怀里?”他问。
许明月结结巴巴抬起头:“我刚看见雷劈过来——”
这会儿雷声远去,已是离开了。
“抱紧我就能挡天雷?”容修声音低沉,既感到好笑,心脏中又有一股奇怪的暖流,“有闪电时扑过来抱住我,只会一起死。”
许明月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里,心脏狂跳,脸颊滚烫。
听他这样说,下意识地“嘿嘿”干笑了两声:“是啊……”
她起身想起来。
然而,容修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猛地勒住了她的腰,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窒息。那反应快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
雷声远去后又来了,屋顶瓦片都在簌簌作响。
她整个人被他牢牢锁在怀里,脸颊被迫紧贴着他颈侧微凉的皮肤,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像是在微微紧绷,传递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许明月没有再起身,也没有推开他。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和一种清冽的气息,那股冷香,从一开始便让她觉得迷恋……就在这微小的动作间,一片温热的柔软精准地压了下来。
是容修的唇。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碾过她的唇角,短暂而灼热地停留。
那触感清晰得如同烙印,带着一种生涩的探索和不容抗拒的强势。
仿佛黑暗中,他所有的感官都凝聚于此。
他的手臂依旧紧紧箍着她的腰,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
鼻尖触碰。
一股全然陌生的燥热从被他触碰的地方轰然炸开,瞬间席卷了许明月,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震耳的心跳和唇上滚烫的印记。
那天他们就吻过,许明月甚至辗转反侧回味整晚,这次她没有怔楞,也没有恐惧,而是微微地抬头,同样享受这个吻。
短暂的触碰。只是双唇相贴,却会产生奇妙的热意,伸向四肢百骸。
他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腰,那么明显、清晰、牢固。
护卫听见雷声动静走到门口,见他们这样,又无声息退开。
许明月抿抿唇,也送开了,但心底却翻涌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外面电闪雷鸣,他却低头回吻了她……这个念头让她耳根更热。
两人离得极近。
许明月第一次这样清晰地、近距离地打量他的脸。
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即使闭着眼,也难掩那份清冷俊逸。
她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撞出胸膛。
“殿下,”许明月顿了顿,声音又轻了几分,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明月……明月有个不情之请。”她深吸一口气,“明月……能否知道殿下的名字?”
“名字?”他似乎有些意外。
“嗯。”许明月用力点点头。
这问题她私下问过翠竹,翠竹也茫然不知。
翠竹只知道太子名唤容修。
至于这位九皇子,仿佛被刻意遗忘在深宫角落,无人知晓他的名讳。
他卑微的母亲,不受宠的地位,加上失明,让他的名字只有“那个九殿下”。
女子打听男子名讳实属不该,可许明月就是想知道。
因为眼前这个人,是这冰冷府邸里,唯一对她释放过善意、给予过帮助的人。她想记住他的名字,真切地记住。
短暂的静默在雨声中蔓延。
容修的动作瞬间凝固。
扣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松开。
像是彻底从温热中回神,他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容泽。”他平静地说,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称谓。
容泽。
两个字落在空气里。
伴随着隐约雷声。
“真好听。”许明月由衷地轻叹,唇齿间不自觉地回味着这两个音节。
许明月忍不住低声重复:“容泽……容泽……”泽殿下?泽,光泽、润泽,“真是个好名字。”她又忍不住轻声夸赞。
容修只是静静地坐着,沉默地听着她一遍遍低语那个名字。
“以后对人不要这么没戒心。”
“因为不是别人,”许明月直起身,声音轻得像耳语,“殿下是不会骗我的。”
窗外,雨势依旧滂沱。
不知过了多久,许明月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容修轻唤:“明月。”
护卫甲步入内室:“殿下,明月小姐睡着了。”
容修伸手,指尖无意间触到她散落桌面的一缕发丝,温热的脸颊旁是她的呼吸。他像被灼了一下,倏然缩回。
稍后,他起身走过去,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
在这里多日,他已经能够自如行至床边。
容修将许明月安置于自己榻上,随即在床边坐下。
眼前是混沌的光影轮廓。
手指向前摸索,触到她微凉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一点细微的伤痕——大约是先前摆弄华容道时留下的,尚未好全。
不仅轻易交付真心,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是毫无戒备地睡着了。
她对男女之事,恐怕懵懂,还会回应他。
容修虚拢了拳,若他再心狠些,此刻便能要了她。
想伸手抚摸她的脸,又觉过于唐突。他收回手,只静静坐着,听她安稳的呼吸,还有那因睡到床上满足的气音。
许明月,许明月……你究竟长什么样?
雨后初晴,护卫关上静竹苑的大门,准备去竹林寻些竹子修补窗户。
刚踏出院门不远,便见一个丫鬟候在青翠的竹林边,仿佛专程等着。
两人目光一碰。
喜鹊立刻上前一步,端正地行了个礼:“可是沈护卫?”
“何事?”护卫停下脚步。
“我们小姐想请您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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