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来了贵人(8)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官道上,许琴露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街边昌盛,叫卖之声不绝。
“小姐,前面就是城门了。”喜鹊小声提醒。
许琴露微微颔首,今日她特意换了一身素雅的藕荷色长裙,发间只簪了一支银钗,为的就是给那些灾民留下一个亲民又不失高贵的印象。
她已经连续三日亲自前往门外救济灾民,且马车装饰不变,日日走过,外面的人总该印象深刻。
马车刚驶出城门不远,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许琴露蹙起秀眉,示意车夫停下。
“怎么回事?”
喜鹊探头望去,回来时脸色有些古怪:“小姐,前面...前面有人在施粥。”
许琴露心头一跳,猛地掀开车帘。
不远处,一个临时搭建的粥棚前排着长队,衣衫褴褛的灾民们捧着破碗,脸上满是感激。而站在粥锅旁的,是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少女,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却遮不住那双与许琴露有七分相似的眼睛。
周围灾民的赞叹声不断传入耳中:
“这位小姐心肠真好……”
“不知是哪家的闺秀,真是菩萨转世...”
“听说是许家二小姐。”
“比之前那些官家小姐真诚多了……”
许琴露冷笑一声,放下车帘。
她这些妹妹还真是有样学样,动作起来比谁都快。
马车继续朝前,许琴露的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原以为自己是姐妹中第一个想到借此机会博取名声的,没想到不仅一个三妹许书瑶,还有二妹许棋华。
还有四妹许画凝,借着风筝坠入跟太子殿下打了个照面后,听说近日也频频出入寺庙为太子殿下“祈福”。
这些丫头,一个个都学精了。
“小姐,农庄到了。”喜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咦,怎么这么多人?”
许琴露掀开马车帘,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农庄外围站着两排守兵,手持水火棍,严禁任何人靠近。农庄内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却安静得出奇,只有偶尔传来的咳嗽声打破沉寂。
奇怪,为何这里会有守兵?
“站住,何人?”一个守兵上前阻拦。
喜鹊刚要作答,许琴露掀开马车帘道:“我们前去上香途径这里,有合适吗?”
那守兵见她雍容华贵,面上和缓许多:“此处有盗贼,为安全起见,姑娘还是请回。”
“那好。有劳了。”许琴露有礼地回到马车内,马车掉头走了一阵在半路停下,她从后方拿出一锭银子,吩咐道:“喜鹊,你不是跟衙役相熟,去打听打听情况,不要让人察觉。”
喜鹊点头:“是。”
不到片刻,喜鹊回来进入马车低声转述。
“有瘟疫?真的?”
“是。衙役是这么说的。现在所有东西都要烧毁,人都不许出去呢。”喜鹊说得心惊胆战,毕竟前几日她们还待过,“小姐,咱们赶紧回家沐浴更衣,以免传染。”
许琴露若有所思。
之前爹爹恰好提及过此事。
灾民原是来自南河决堤处,之前太子殿下亲自督修堤坝。
自太子殿下病后回京,便被四皇子前去抢功。
听说因仓促加固,二次决堤……现如今看来,不仅灾情加重,私底下还引发了瘟疫。
她又掀开车帘回头看了看。
怪不得重兵把守,恐怕不想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吧?
“小姐,咱们回府吗?”喜鹊见她久久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许琴露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远处农庄模糊的轮廓上,似乎正在焚烧什么东西,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喜鹊,你去找个机灵的小厮,想办法接触一下农庄里的灾民,拿些他们的衣物来。"许琴露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记住,要那种看起来病得最重的。不必告知小厮得的是瘟疫。”
喜鹊脸色骤变:“小姐,这……”
许琴露的眼神冷了下来:“照我说的做。”
待喜鹊离去,许琴露靠在马车软垫上,细细盘算。
太子戒备森严,即便在府内根本无法接近。
而做善事,几个姐妹都做,最终都是许府出名,她不能够脱颖而出。
但如果瘟疫传入城中,局势必然大乱。
到时她提前囤积药材和粮食,不仅能救民于水火,更能借机接近太子。
若能治好太子的病,那便是天大的功劳;即便不能,能在太子危难时雪中送炭,这份恩情也足够许家享用不尽。
……
与此同时,容修蒙着白绫,站在窗口。
护卫进来:“殿下。”
“四皇子那边出事了。有关四皇子修建堤坝之事。四皇子为了赶工,暴雨时修建堤坝,惹出了瘟疫,如今瘟疫怕蔓延到皇城了。另,此时还又牵扯到许大小姐。”
“说下去。”
护卫继续道:“这段时间,府内的大小姐和三小姐轮番出府救济,那里面恰好不少南方来的病人,前两日许大小姐前去农庄,探听到了这件事,却没有退避三舍,反而去见了许大人,又提前购入不少粮食和药材。”
许府内大小姐和二小姐,这段时间为了夺得“太子”的注意倒是做了不少事情。
不是施粥就是治病。
“目前除了许府,还有其他地方有动静?”
“据臣调查,暂时没有。”
容修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恐怕这对父女是要利用提前得知这件事的先机做点什么。
“殿下,若是疫病在府内流传,怕影响殿下。不如臣等先护送殿下先行离开,另寻他处。”
容修摇头,若动了反倒惹人怀疑。
既然许太傅愿意出这个头,这事有利于自己。
瘟疫传入宫中,引起父皇恐慌。
日后,就算四弟做了再大的功绩,背后氏族如何卖力,刘贵妃如何受宠,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父皇这几年年龄大了,求长生不老之道,极为怕病、恐死,生怕有人害自己。
四弟若真让瘟疫传进来,父皇必然怀疑他居心不良,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再也洗脱不得。
而这个时候,按兵不动、装作不知即可。
许明月倒也说的没错,她其他几个姐姐比不过这个许琴露。
跟她父亲许儒,倒是一脉相承的狡黠精明、利欲熏心,或许还比她父亲更为,心狠手辣。
容修以前处理政事,脑中筹谋繁多,一坐便是一天,直至入睡前也会想思索半晌。
可如今眼前漆黑一片。
什么都看不到。
反倒无比的寂静。
他起身走出屋外,背手独自站在院中。
听见一阵琵琶声。
隔着墙院,远远地传来。
他教的,自然一听就知道是谁。
在练习。
许明月如今十五岁,才刚开始系统练琵琶,虽有天分,但基础落下太多,难以练得比自幼开始的名门闺秀好了。
不过,算是……勤奋。
可以说是自从跟了他练习,极为勤奋,每天都学习到深夜才离开。
胆子渐渐大了,终于敢问敢说。
白日里还会在竹林中练习许久。
若她早些学,倒真也未必不能学出个名堂来。
只可惜,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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