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路一条街,是江淮最热闹的市集。
“蒋家亲酿,醇香米酒。”蒋老板在店门外喊着。
“赵记酥饼,迎宾特惠。”赵老板也不甘示弱。
“豆蔻胭脂,豆蔻胭脂。”司老板也喊着,生怕没生意似的,无论男女老少,见人就开始介绍自家胭脂。对男的道送女人,对老人道回春,天花乱坠般胡编。
“客官,诶,别走啊客官。”司老板拿着新上的胭脂,拦住时玉。
时玉嘴里还嚼着赵记买的酥饼,见司老板拦住自己,开口险些噎着,顺手喝下蒋家买的米酒。看着司老板手中拿的胭脂,自己不由指向自己,以表疑问。
见此情景,眼前似是站了个贪嘴的傻子。司老板犹豫片刻,心想“傻子嘛,好骗。”
“客官,看看我们豆蔻胭脂,上色均匀,粉质细腻。买回去,无论是送夫人,还是送爱人,保管满意。”司老板说着边在手腕上涂抹展示。
时玉咽下手中最后一口酥饼道“给我包起来吧。”伸向怀中就要掏银子。
“爽快,客官要不要再看看咱们家的首饰玉钗,金银齐全,样样都是匠心精品。”司老板见动作笑了合不拢嘴,继续推荐着。
“不用了,娘只允了胭脂钱。对了,给最便宜的。”时玉拿着钱袋子抖了抖,剩下些许碎银,正好够买一盒最便宜的胭脂。
“公子,我们这可是高档胭脂铺,怕是不够。”司老板紧着眼角纹笑道。
时玉张手破弄着碎银“不够吗?我只有这些。”委屈道。
司老板由笑转气,一手收过碎银,另手中的胭脂盒扔在他手上“银钱挣不到,净干些亏本买卖,赶紧走。”
时玉也识趣胭脂到手,转头钻进江记米粉铺去“老板,一碗状元粉。”
“时大少爷,今儿要什么辣度?”江老板在锅旁炒着青菜道。
“昨夜大雨磅礴,今早燥热难耐。就来个,江南辣。”时玉敞腿坐在横凳上,喝下一口凌云街特色江淮雨。
“好嘞。”得准信后,手中碗粉一下扣进锅里,颠锅、转勺,少许红辣子。出锅前围锅三分满勺的白醋,是江记的独特之处。
“状元米粉一碗”江老板高声一句,紧随着粉香也钻进鼻腔中。
时玉微转着茶杯“江老板,这味不对吧。”凌云街食铺的杯子不似大户娇小,是用铁打的敞口无把的方杯。
江老板,扯下挂脖上的汗巾,使劲擦去额头流下的汗。“那又不合时少爷胃口了。”
“这茶,寡淡。”说罢放下杯子看向江老板“江老板,江淮雨是我们凌云街招牌,说出去是长脸的。你这么做,是在砸了自家招牌”
“时少爷,近年收成不好街铺生意也不好,连老蒋都跑出来喊了,这茶多泡几回,儿女也不过多吃几粒米…”江老板手中扣着围裙。
时玉没再多说,快速扒拉完眼前香喷喷的米粉,灌下几口淡茶后起身。
“后二月的茶,去时府取,往先的欠粉钱取茶时一并结清给你。”时玉道。
“多谢,多谢时少爷。”江老板鞠躬道谢。
未顾江老板在身后谢声,如拯救世界的英雄般潇洒离去。
入时府由入虎口。
“娘,你要的胭脂。”时玉放下胭脂,置于妆台。
“时玉,站住。”兰夫人重放下杯盏道。
刚要跨出的脚,闻声收了回来。
“余下的银子呢。”兰夫人再道。
时玉揪着腿旁的衣裳急中生智“娘,豆蔻胭脂可是高档胭脂铺,何来余钱。”
兰夫人走到时玉身旁“哟,吃酥饼了,赵记的吧。”说着轻拍去时玉肩头粘上的饼渣。
“娘,你怎知。”时玉有些惊讶。
“娘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买了米酒,吃了米粉。”兰夫人绕着他走到身后,一下夺过他藏身后的酒壶。
“蒋家的,你爹的怪毛病倒统统学去了。”兰夫人看着酒壶上的蒋字道。
时玉见状,脚跟稍往门坎移步。
“娘,若无他事,儿先退了。”时玉行礼向门口移着。
兰夫人扶额叹气道“嫁了个,又生了个。”
时玉生在江南,年芳二一,商贾家主营茶业,下多商铺出租,是当地排得上号的大富人家。
江南夏暑多雨,多为阵雨,时玉自小野惯了,逛商铺,捉鱼,斗鸡,无乐不为。纵使家中派人跟着,没两步就会被他甩掉。
“破天,好不容易出来,又开始下雨。”时玉踢走脚边的石块道。
时玉紧靠在断破的屋檐下,即使朝后缩着脚也免不了地上满起的水浸湿鞋袜。“干脆脱了。”想着,手下便迅速脱下鞋袜,阻止进一步的湿漉。
才脱下鞋袜,提在手中。谁曾想,天意弄人。
破晓霎时,金光闪的时玉一下晃了神。在抬头看向亮处,一身着青绿交领袍的少年,半捥着衣袖,一手托脸,靠在窗口。
额间露出些许皮肤,肤白冷清,眉似远山,眼若柳叶,微勾的鼻尖带出红润的笑唇。
时玉如目至宝,看的呆愣在原地。雨后的天灰蒙蒙的,他甚至想伸手探实。
“你是谁?”脆亮的声音拦下时玉伸出的手。
“我叫时玉,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时玉缓缓道。
少年双手扶上窗扇,在合上前留下一句。“我凭什么告诉你。”重重合上。
今儿的雨似乎不止有老天的分,还有破晓后的一大盆凉水。吃了闭门羹的时少爷,吃不下平日标配的三酸二甜,玩不耐庄家牌,就连隔壁街的钓王张爷喊他钓鱼也推了去。
时玉猛踹地上石子,踢出二里地去。
“烦死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