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珺今天难得能离开郡王府。
原本家中的事情都是由她的母亲方敏管理，但方敏在萧延之被迫上了战场后就一直提心吊胆，只能将家务交了一些给萧珺料理。这次萧延之的母亲去世，再加上传来父亲战死的消息，方敏的身体便再也支撑不住了。她一倒下，家里的事情就只能由萧珺接手管理。萧珺倒也乐意替母亲管理家务，因为这意味着她能有机会暂时离开郡王府。
南海郡王府在城郊有庄园和田地。萧珺每回都是亲自过去看地里的情况，回来的时候她可以借机去重岭城内转一转，看看城里是否有些什么新的事物。夏国的民风相对纯朴，虽然还是以男性为尊，但女性还有一些行动上的自由。
萧珺会在回程的时候到望江楼去。她的老师和她说过，望江楼的三楼有她的包厢，她在那里留了些书，新的书也会送过去，如果萧珺想看，可以到那里去。萧珺第一次去，出示了老师留给她的牌子，就被带到了老师的包厢里去，她才知道那里面老师留了多少东西。
不仅有书，还有其他各种新奇的东西，有些据说还是从外邦来的。
因此萧珺每每出府去，都要到望江楼那里去看老师留下的那些东西。
今日从庄子上回来，萧珺就像往常一样，让采荷去帮她给方敏买些点心小吃和其他一些小东西，自己则来到了望江楼，到老师的房间里读书。但是，当她踏进房间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笛声，和平时的笛子不同，略有些沉，但悠扬婉转。
萧珺愣了一下：隔壁的房间有人！但她并没有转头就走，而是屏住呼吸悄悄进入房间里。
那是一首非常暖人的曲子，带着一种令人沉静的力量，让人不禁想起夏日下的家乡。
萧珺环视周围，这才想起来：老师的包厢很大，中间以推门隔为两边，如有需要，推开隔门即可扩大房间，这也是为了方便宴请客人。她有些好奇，在隔门的另一边，是什么人在？
萧珺静静地坐下，她听到笛声之外，有个声音响起来：“阿蘅，清宁说她需要休息几天……也难怪她累，那些人啊，可真会为难人。你之前让清宁去安个取水器，他们说没有这个必要，等到清宁安好了，他们又说这是雕虫小技，把清宁气得差点吃不下饭。”
萧珺听到“阿蘅”两字，心里突然一动：杜蘅？
这时，阿蘅停下了笛子，说道：“他们就是想借着打压我好去理事长面前显摆，让清宁不用理他们——如果他们觉得云氏的商号真是他们能为所欲为的地方，就尽管试试看好了。”
萧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真的是杜蘅！！
她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听着杜蘅和另一个人说话。
“比起这个……消息确认过了吗？准不准确？”杜蘅没有继续吹笛子，语气也变得严肃。
阿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闷：“确认过了……你知道吗？知道的时候我多希望安娜能在这里！她不仅是清宁的老师，还是我们最好的医生！……宁州现在起了瘟疫的苗头，所幸发现得早，云理事长已经让那边的医馆尽量压制，所以还被控制在小范围内，但宁州是绿林军的大本营，朝廷的围剿还会继续。在这过程中要是瘟疫控制不住散发，越州这边很难不被波及到。”
萧珺听得心里一惊：“宁州起了瘟疫？！”
但杜蘅却并没有放弃：“阿若，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现在绿林军的主力在雍州和朝廷对峙，宁州的战事已经减少，他们想必也不愿失去自己的根据地。所以，我们可以通过其他办法，让他们那边尽可能自救，将疫病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
“嗯……”阿若沉默了一下：“必要的话，你会不会请理事长出手？”
“会。”阿蘅说得很快，“电车难题是道德绑架。能救大多数人的话，那一小部分没办法救的人只能放弃。为了控制疫病，我们需要弄清楚那是哪一种瘟疫……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我今晚回去跟理事长说。这种情况……应对起来困难太多。现在的朝廷未必会管普通百姓的死活，但他们若是放任瘟疫区的人跑出来，到时候就不是几道圣旨能解决的了。”
萧珺没听明白杜蘅说的“电车难题”是什么意思，但她后面的话，她却听懂了。杜蘅的意思很明确，为了控制瘟疫的蔓延，在必要的时候，就得放弃一部分人。萧珺觉得这句话有些残忍，但她也明白，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瘟疫一旦蔓延，染了疾不管贵贱，若无法医治都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传染得快的话，铺开的范围会让一个地方十里八乡都人烟灭绝。
杜蘅的话虽说无情，但也是某种情况下所能采取的最好办法了。重点是，萧珺还注意到杜蘅说要“弄清楚是哪一种瘟疫。”
“杜蘅……原来连这些都懂得吗？”萧珺心中暗暗吃惊，对杜蘅不免有了更深一层的好奇。
“嗯，就目前来说还有些时间。”阿若的声音听起来也还是有些无奈：“也是多亏理事长在宁州铺开了产业，而且规定了那里的掌柜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只是一个苗头都要报告。只是靠人的两条腿这样跑，消息传得还是太慢了。”
“和朝廷比我们确实慢了。但和其他商行的人比，我们的速度就快了。这是我们能比他们早一步布局的原因。”阿蘅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事情千头万绪，现在……我只希望萧延之，那位郡王殿下能够对我们的土豆提高些兴趣，真帮我们推广下去。不然瘟疫再加上饥荒，再有钱我们也顶不住。”
“那个南海郡王家……估计不是他当家吧？”阿若说得有点迟疑，“这种事儿，他难道会管？”
“这很难说。如果他这边不行，我们必须自己想办法。”阿蘅停了一下：“阿若，我们都知道，想要富国强兵，最先要解决的还是吃饭。檀人那个朝廷根本不管百姓死活，他们只管他们能不能继续坐拥天下。如果他们还这样下去，被干掉是迟早的事情。”
“阿蘅，你想管这事儿？”
“个人的力量无法抵抗世界的潮流，既然如此，我们想活下去就只有顺乎潮流了。”
萧珺听得心突突地跳。
她觉得这个“阿蘅”打破了她原来对杜蘅的印象，但这个“阿蘅”，真的是杜蘅吗？
隔门之间还有些缝隙。萧珺悄悄地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隔壁望了一眼。
她真的看到了杜蘅。
从望江楼回到郡王府后，萧珺总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杜蘅的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脑中，尤其是宁州瘟疫和种植土豆的事。但是，她也意识到一个问题：杜蘅不去找当权的檀人合作，而找了她的父亲，是因为她看得出来檀成王朝只是想稳固他们的统治，他们并不在乎百姓的死活。
杜蘅的敏锐让萧珺感到心惊。
她意识到，杜蘅绝对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而老师告诉她杜蘅的事情的目的，她也开始有些明白过来：她的老师是希望她能够帮助杜蘅。
意识到这一点，萧珺的心情乱成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帮助杜蘅什么，老师又为什么要让她去帮杜蘅。
“珺儿，你在想什么呢？”方敏见萧珺在发呆，就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萧珺反应过来，见母亲正看着自己，又低头看了下账本，是刚刚收上来的秋粮。今年的年成一般，收上来的秋粮要支撑到来年夏粮恐怕还有不足。想到杜蘅的话，萧珺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母亲，我听说父亲让王管家去买了一些新品种粮食回来。我们何不看看，那些新的粮食是什么品种，也好决定来年庄子上要不要种，毕竟我们王府要养活这么多人，年成不好，收上来的粮只有这些都不够府里的开销，而且朝廷还在用兵，会不会征收粮食也是问题。”
“你父亲让管家去买什么了？”方敏还不知道王冀去马铃商行买土豆的事情，只是隐约听说杜蘅请求萧延之推广个什么品种。
“让王管家过来一趟。”萧珺让采荷去叫王冀。
王冀一听郡王妃和郡主找他问萧延之让他去买东西的事情就知道了，赶紧带了几颗土豆过来，先呈给主人看，然后把他在马铃商行里听那位辛大管事说的话大概转述了一遍。
“马铃商行的辛管事说这是外邦人主要的粮食，种植的时间短，产量也高。”
“那这东西真的能吃吗？”方敏拿着一颗土豆看了看，有些疑惑。
“能吃。这两天小人让厨房试着做了一些给下人试试，都没有什么问题。”
王冀不敢让自己家的主人马上就试吃这种东西，得先让底下的人先试过了，没有问题才能向上面报告，不过，他没想到萧珺倒是先知道了。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能过问、也没办法问，就默认是萧延之跟家里人说了这件事。
“你说这东西产量很高？”方敏又问了一句。
“是的。那位辛管事在商行后面的一块地上就有种，拔出来的时候，真的令人吃惊，没想到会长那么多。”王冀回答。
“嗯，那位辛管事有说什么时候能种吗？”萧珺问道。
“辛管事曾说，土豆可以在秋粮收获之后种上，到来年收成之后，又接着可以种其他粮食。”
萧珺这才明白杜蘅为什么要推广土豆。因为这不仅仅是可以提高土地的利用率，也可以提高产量，让人们来年在青黄不接时不至于会断粮。
“母亲，我看这种小小的土豆，我们郡王府可以试种看看。”萧珺提议道。
“如果真是如此，倒是值得一试。”方敏也点头表示同意。
萧珺笑了笑：“不仅如此，如果种植成功，不仅是我们郡王府，于民生也很有用，这对于提高父亲的声望来说，也是件好事。”
萧珺的一番话，让方敏点了头：“王管家，既然土豆可以食用，那就留下一些，给我们尝尝鲜……另外，去找那家商行，让他们教教庄上的人怎么种。反正冬天土地也是闲着，试种一下无妨。”
“是。”王冀得了准信，就要赶快去找马铃商行的人商议一下怎么种土豆了。
“珺儿，虽然你父亲必须在家守孝，但听说西北的战事又起，你父亲难免还会被朝廷委派征战。而且，越州牧听说也快回来了，如果这种粮食要推广，还得让你父亲拿下主意，怎么过越州牧那一关。”方敏对于朝廷的事情虽然并不完全知晓，但对于萧延之的处境还是很清楚的。越州牧一直想通过萧珺来拿捏郡王府，而推广土豆这件事或许还可以帮助萧延之。
“女儿知道。”萧珺也知道父亲的处境。庄子上如果要推广土豆的种植，就会和那家商行打交道，是不是可以让杜蘅把土豆交给越州牧，来帮助父亲免于被越州牧所针对？
然而，萧珺没有把握杜蘅会这么做。虽然老师可能会和杜蘅提过自己，但杜蘅会怎么想？
“王管家，这个商行是怎么回事？怎么以前没听说？”方敏随口问道。
“这家商行是居云商行的杜蘅、杜少东家的。”王冀不敢隐瞒，赶紧回答。
“杜蘅？就是那个让郡王殿下很欣赏的年轻人？”方敏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正是。”
“这个杜蘅倒是有趣，怎么不去找其他人，反而来找我们郡王府？”方敏好奇地问。
萧珺说道：“大概是因为云主君以前帮过父亲的关系？”
“嗯。”方敏想起三年前云至秋带头帮助萧延之的事情，“不知道这个杜蘅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杜少东家在云家排行第二，辛大管事是她们中的老大。听说她们都是居云商行的云大东家从雍州带出来的。”王冀笑了笑：“杜少东家年纪轻轻，但老成持重，辛管事也和她一样，就像一句老话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天去买土豆，还发生了件事。”王冀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方敏和萧珺，又说道：“我还听说，在商行后面帮忙的帮工里，也有杜少东家救回来的人。”
“这个杜蘅倒是有意思。”方敏笑着说，“也很久没去居云商行了，珺儿，找个时间我们去看看……如果那个什么土豆种得好，我们还少不了要跟她的商行来往。”
“是。”萧珺乖巧地应下。
“郡王妃殿下，依我看，像那种地方郡主还是少去为好。”站在一旁的乌洛兰嬷嬷突然开口。
萧珺这才注意到乌洛兰氏的脸色似乎变黑了，她注视着乌洛兰的眼睛：“嬷嬷何出此言？”
“郡主以后是要嫁给皇族权贵的，那些商行走动太过频繁，于郡主的名声不利。”
“又不是经常去。”方敏淡淡地说道：“嬷嬷就不必担心了，我会亲自带着珺儿的。”
乌洛兰阴晴不定的表情里，潜藏着某种说不出的恶毒。
这几日萧珺还必须抽空去庄子上看看其他的事情。
在第二次去的时候，她在临行前就将自己的玉萧带上了。在家里她暂时不能吹奏，带到望江楼去不是为了过瘾，而是她对杜蘅那天吹的曲子印象很深，想试试能不能吹出来。
在打发采荷出去之后，萧珺就在房间里独自吹奏。隔壁静悄悄地，大概没有人在。第一个音符响起前，萧珺莫名有些紧张。
她不知道对方如果在的话，听到自己吹那首曲子会怎么想。
萧珺的萧吹得很好。那天她虽只听过一段，但大体的旋律都记住了，只是最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开头有几个音她吹不好，但她并不就此停下，而是自己慢慢摸索。
若是能多听几遍，萧珺觉得自己大概能和上。
不知吹了几遍，隔壁悠悠地传来了笛声。
轻柔、温暖而舒缓的笛声就这样流淌出来，仿佛是在引导萧珺的萧声。
听到隔壁的笛声，萧珺的手一抖，她的玉萧停下来了。但隔壁的笛声却没有停，仍旧在舒缓地响着，似乎是在等着萧珺的加入。
抿了抿唇，萧珺轻轻地舒口气，又一次加入了合奏。因为曲子不长，她学得很快，没几遍她就已经可以和那笛声和上。这时候，隔壁的笛子却停了，很快就换了另一种乐器，悠扬的弦乐声，托起了萧珺的萧声，为她伴奏。一开始萧珺还有些不习惯，但她很快就适应了弦乐的旋律，两人的合奏越发合拍起来。
在一语不发之中，完全没有见面的两人竟就这样完成了合作。
萧珺默默地看着隔门。
她知道，在隔壁的人是杜蘅。
杜蘅今天到望江楼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在房间里听到隔壁有人在吹奏自己曾吹过的曲子。
云至秋在望江楼的包厢除了她自己，能进来的就只有杜蘅她们和萧珺，所以，杜蘅一下子就猜到，自己在吹曲子的时候萧珺在隔壁听到了。至于是哪一天听到的，她不知道。
因为那是她时常吹的曲子。
但今天听到萧珺的萧声，她还是有些意外。
云至秋告诉过她萧珺的一些事，而雨苍更是在接到她的任务后一早就把萧珺的资料都调查了。所以，萧珺懂得吹萧并且有一支非常好的玉萧这件事，杜蘅是知道的。
这次合奏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没想到萧珺的乐感那么好，一开始她吹得不是很准，但在她用自己的笛声引导她之后，没几遍她就能吹得很准确了。也是因为这样，杜蘅放下了自己的笛子拿起了提琴为她伴奏，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结果萧珺却完全没有慌乱，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可没多长时间就能在她的伴奏下将曲子完整地吹出来。
合奏完美得让杜蘅大感意外。
“雨苍。”杜蘅小声的通过通讯器联系了雨苍。
“阿蘅？”雨苍随时在待命。
“最近郡王府有什么动静？”杜蘅问道。
“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但他们准备要种土豆了。萧珺近来常去郡王府的田庄，他们的秋粮刚刚收成，不过因为今年歉收，所以粮食不足。”雨苍收集信息的能力还是一样的优秀。
“嗯。”杜蘅这下子心里有数了。
她听见隔壁再没有动静，就重新拿起了自己笛子，再次吹奏起来。
萧珺没见过她，她也没见过萧珺——但雨苍给她看过萧珺的照片。
对于这件事，杜蘅仍是觉得有点可笑。云至秋或许是想救萧珺，但萧珺到底想要怎样的前路呢？她并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她心中有所思吧，笛声中便因此带了些迟疑和迷茫。
另一间屋子里的萧珺听到了杜蘅的笛音。这次和之前不同，笛声中带上了迟疑和迷茫，或许杜蘅是在烦恼什么事？是那天她在担心的瘟疫和战事吗？
萧珺的心中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偷偷见过杜蘅，可杜蘅却不认识她。而且，她也不能贸然让她知道，自己那天听到了她和阿若的谈话。但是，她却又很想和杜蘅说些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拿起了自己玉萧，在笛音静下去之后，她吹了一曲柔和的调子。
虽然越州还不那么和平，但目前这里至少没有战乱，没有饥饿。人们尚能平静地生活。萧珺在萧声中轻轻地安慰了杜蘅。她不知道杜蘅能从她的曲调中听出多少，但是，如果这一曲能让她的笛声不再那么难受，或许，也就够了吧？
就在她的萧声还在响着的时候，隔壁的笛声又起，轻轻地和着她的曲调，仿佛站在河两岸的人在对唱。但这一次，杜蘅的笛声变了，悠扬而带着一种沉静，仿佛是向萧珺表示感谢。
这第一次的相遇，两个人连面都没见，也没有说话，就靠着各自的音乐，默默地交流着。
萧珺的聪敏让杜蘅感到惊讶，而杜蘅的温和也让萧珺感到高兴。
想到一开始听采荷等人说杜蘅的事情，萧珺感到有些脸红。自己那时候都没见过杜蘅呢，又怎么能只凭着其他人的一些浅薄见闻就认为杜蘅和其他商户子弟一样呢？
看看时间，萧珺要回去了，她想告诉杜蘅，但又不能出声。想了一想，她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旁边的桌子。马上，从隔壁传来了杜蘅回应的敲桌声。
萧珺无声一笑，起身离开了望江楼。
采荷已经和车夫在门口等着了。
萧珺坐上自家的马车，心里却在想着，不知道哪一天能真正和杜蘅见一面。
这个人到底怎样，她还是想自己亲眼见一见。想起了母亲说过的话，萧珺默默地做了决定。
而就在萧珺离开的时候，杜蘅站到了窗边，看着萧珺款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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