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之是因母亲去世的缘由才回到了重岭城,他没想到朝廷的压力来得这么快。
绿林军在宁州起事之后,他们的目标明显就是要一路北上。越州本可以逃过一劫,但作为越州牧的河西王什翼峻,为了向北定王表忠心,刚接到绿林军离开宁州的消息就马上追着绿林军的屁股派出了檀人的骑兵队。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人家打得丢盔弃甲,更被反追回越州,导致越州陷入战火。重岭城被围,这个河西王带着越州骑兵居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越州的兵力被带走了大半、越州牧又望风而逃——这乱糟糟的形势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于是萧延之接到朝廷的旨意,要他组织人马解重岭城之围。说句不好听的,这只是空口白话,人马、钱粮、武器……一句“自行筹措”就打发了,这明摆着就是拉他出来当炮灰。
萧延之不肯坐以待毙,自己拿钱、再威迫重岭城内的富户,又吸收了那些失去家园的流民,好不容易拉起一支队伍死守重岭城,可面对强敌,交战时败多胜少,不仅无法收回越州的失地,最终只能缩在重岭城内不敢就应战。面临大军压境,有多少次他都想自杀,但他的儿子萧望之、他的岳父——越州固水郡的太守方承田硬拉着他,百般劝说才让打消自杀的念头。后来事情渐渐有了起色,而绿林军也在北定王所组织的新军打击下士气逐渐低落,这才给了他机会,而朝廷也看他的这支队伍能用,终于善心大发,拨了一些经费给他。之后萧延之的队伍士气大振,一直从越州打过宁州、梁州,到雍州与北定王的新军共同作战,试图解朝廷之围。可眼看着有功劳了,朝廷却又一次打起了军饷的主意。派来的钦差堂而皇之地告诉他,西北战事再起,朝廷开支不堪重负,接下来的军饷要他再次“自行筹措”解决。
萧延之现在哪里还拿得出钱来!此前他逼迫富人们拿出钱粮,已经得罪了这重岭城里的一圈富户了。要不然,郡王母亲的丧事,竟只有寥寥几人来前拜祭?
一想起到这里,萧延之禁不住愁眉不展。
直到管家拿着一份奠仪来找他,他感到震惊之余,又问了句:“那个杜少东家你听说过吗?”
“知道。”身为大管家的王冀怎么可能不知道,秋石可没少给他塞银钱:“那位小郎君是泰云钱庄与居云商行的少东家。听说近日才从雍州到越州来。”
“泰云钱庄?!这个杜蘅是云氏的人?”
“是,杜少东家是云氏主君的第二子。”
萧延之心中感到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看向王冀:“看来泰云钱庄的云大东家管教有方,你去和杜小东家说一声,后日,请到郡王府来一趟,眼下雍州战事吃紧,孤正好问问那边的形势。”
“是。”王冀于是赶快追了出去。
其实在杜蘅过来拜祭时,郡王府里的下人就都已经知道了“杜少东家”的名号了。
为了不过度张扬,杜蘅骑着马来到王府前的大街时,就先下马,让荆飞与他带着的人在路口悄悄候着,然后带着秋石和与她同样一身男装的乔晞前往郡王府。
杜蘅不喜欢奢华,加上本朝对商人格外严厉,因此杜蘅的衣着一直都是既不富贵却又并不低贱。她穿着一身并不起眼的素色绢布圆领袍,腰带只饰银饰。只是她身上的气质实在不像一般人,哪怕这样平常的衣装,看起来都风度翩翩。
她带着秋石和乔晞来到了郡王府,只见王府一片肃穆,王府外却没有多少车马。
杜蘅没有丝毫犹豫,让秋石上前报了自己的名号。一听是“杜少东家”,王府的那些人脸色马上就变了:“杜少东家,请。”杜蘅点点头,向秋石看了一眼。
秋石会意,顺手就往接待的人手里塞了点小钱。
王府的下人因为富户们怨恨郡王强征他们的钱粮充作军费一事,连上街到那些富户的店铺买东西时都不能得到好脸色。看到杜蘅出手这样大方,那殷勤的态度简直都要写在脸上。
杜蘅并没有看轻那些下人。她太清楚这些人的作风,既然钱能解决的话,那她是一点都不想纠缠。于是,在郡王府家仆的引导下,她顺利进入了郡王府,送上了自己的奠仪。
站在一旁看着收奠仪的王府大管家看着杜蘅的手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头再三看她,想确认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底气,敢有这样的手笔。但杜蘅脸色平常,签上自己的名字之后,依照穆清教她的礼仪上前拜祭了死者,接着就退了出去,准备离去。
王府的管家却在这个时候追了出来:“杜少东家!”
杜蘅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跑来的那个微胖的男人。秋石只看了一眼,便说道:“少东家,这是郡王府的王大管家。”
“王大管家。”杜蘅温和的望向来人,“有什么事吗?”
“郡王殿下想请杜少东家后日到郡王府一叙。”王冀留了个心眼,看着杜蘅。
没想到杜蘅镇定自若,仿佛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有劳王管家了。秋管事。”
秋石眼明手快。王大管家还没说什么,手里已经被塞了几颗金瓜子。
王管家看着杜蘅,脸上微笑:“少东家,您太客气了。”
“并不。我刚从雍州来到越州,对于重岭城内的很多事情,需要您这样的长者提点。”
这马屁拍得……王冀只淡淡一笑:“少东家过誉了,在下只是一介下人而已。”
“您过谦了。”杜蘅一笑:“那在下就后日再来拜访。告辞。”
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谈话,王冀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
很快,不到半日,“泰云钱庄的杜少东家”的名号就已经在郡王府中传开,不止下人们,连主人们也都知道了。
萧珺正在内院陪着她的母亲,却在听下人闲聊时,听到了“杜少东家”几个字。心头突然一动:前两日,老师身边的乔晞送来老师的信件时,曾向绿漪说起过“杜蘅”这个名字,并说杜蘅正在帮云家主君打理商团的事务。“杜少东家”,难道就是她?
“你们刚才说的杜少东家……是今天早上来吊唁的那位泰云钱庄的新东家?”萧珺突然出声问道,把坐在不远处正低声交谈的侍女们吓了一跳。
“是、是的,郡主。”
“那位杜少东家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你们连人都没见到也能好奇到这个地步?”萧珺好奇问道。祖母和外祖父几乎同时离开人世,现在往日的华服不能穿,只能一身缟素,连头上的发饰也都摘下了。
侍女们于是叽叽喳喳说起了府里的传闻,说杜少东家仪表不凡,还说老王妃的丧仪这位少东家送得丰厚,又说殿下要见这位杜少东家。
她的母亲南海郡王妃方敏这几日悲伤过度,看起来病恹恹的,听到这些闲话也没放在心上:“指不定又是哪个别有用心的人,想在殿下这里捞点好处。”她态度淡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殿下竟然还要跟这个人见面?”
“是。”在方敏身边的另一位中年妇人说道:“接见一个商人,殿下这么做,可有失郡王府的脸面了。”这个人是萧珺的乳母,乌洛兰氏。她不是夏人,而是檀人。按惯例,南海郡王府的长女,一直都是由檀人出身的乳母照管的。
“这个杜少东家真是泰云钱庄的东家?”方敏疑惑地问。
泰云钱庄是重岭城最大的钱庄,也是带头支持萧延之的商行。方敏知道郡王府已经得罪了重岭城的富商们,对于泰云钱庄,可万万不能怠慢。所以,她并没有赞成乌洛兰氏的话。
“确实是泰云钱庄。”方敏身边的贴身侍女说道:“殿下后日要请这位杜少东家到府里来。”
“不过,我记得泰云钱庄,好像和居云商行有关系?”方敏迟疑了一下。
“它们的东家是同一人。据说泰云和居云的管家每年都要前往雍州向他们的东家报告一年的情况,但今年他们的东家将自己家的小辈派出来了。”
方敏听到这里倒是一惊:“雍州?殿下之前不是刚在雍州和绿林军那些逆贼交战吗?”
“是啊。所以,殿下才要召见杜少东家。”侍女将自己从其他下人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王妃。
坐在一旁的萧珺表面上虽然在看着庭院里的花,但实际上却一直在留意其他人说的消息。
那个杜蘅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只有一个虚衔,哪怕这几年在压制绿林军方面有了一点功劳,也是被朝廷所忌讳的?而且她出手还这样的阔绰,乌洛兰氏铁定会将这个消息告诉河西王,那河西王怎么可能放过她?那些檀成贵族,可还在发愁没有机会从夏人的嘴里抢肉呢!
萧珺默默地想着,突然却听到了母亲和乌洛兰氏说起另一件事:“……现在珺儿有孝在身,河西王怎么还想着要向殿下提亲?”
“河西王人在泰州,并不知道郡主正在守孝。好在郡主无须守三年,等河西王回来,时间也差不多了。”乌洛兰氏提起河西王什翼峻,脸上就堆满了笑:“郡王府的郡主嫁给亲王,这可还是头一回呢!”
“河西王向父亲提亲?”萧珺回过神来,她刚才一直在想杜蘅的事,并未注意到乌洛兰的话。
方敏注视着女儿,心情复杂:“珺儿,你是怎么想的呢?”
萧珺沉默了。
南海郡王府的长女,嫁给檀族贵族几乎是惯例了。之所以有这样一个惯例,还要从第一代南海郡王,也就是萧珺高祖父的祖父说起。
萧珺的先人作为前朝的一方封疆大吏,在檀成的骑兵杀到城下时,为了保住一城的百姓而选择了投降,而且为檀成王朝的建立,在典章制度上出了许多力。但这并未换来檀成贵族的尊重,他们对投降自己的前朝官员百般侮辱。萧珺的先人,作为当时檀成王朝开创者什翼建的十二皇子的下属,却遭遇了一件人生中最大的耻辱:什翼建的十二皇子知道他的妻子长得美艳,竟然公然抢夺。这件事引起了夏族官员的反弹,什翼建知道檀成王朝的根基还不稳,于是出面惩罚了自己的儿子,并将被抢的萧夫人送回家。同时封萧珺的先人为南海郡王,并赐郡王的女儿出生后,爵位升一级为郡公主。
但是,什翼建对于自己的儿子自然也还有些袒护,他在口头立下规定,南海郡王府的第一位郡主成年后必配檀成贵族。可是这个王朝的创建者还耍了个心眼,他根本没说这些郡公主配给檀成贵族是什么身份。所以,南海郡王家每一代的首位郡公主成为某个檀成贵族的侧室成为了惯例,并且,基于檀族与夏族不随意通婚的规定,哪怕那个贵族的正室死了,南海郡王的女儿也没有成为正室的理由。
这种**裸的侮辱,从二百年前延续到现在,除了萧珺的高祖父与曾祖父因没有女儿,勉强逃过了一劫之外,萧珺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姑母在出嫁后不久抑郁而终的事情。
现在,河西王明目张胆地向萧延之提亲,要不是祖母去世,恐怕萧延之也不得不答应。
下人送来新鲜的瓜果,乌洛兰氏和方敏的侍女起身去看送来的果子去了,暂时走开。
“现在你有孝在身,等到除去孝服之日……”方敏趁着乌洛兰不在跟前,她一提到这件事,心情就格外抑郁。河西王已经有了十几房妻妾,再来向南海郡王府提亲,明摆着就是要羞辱南海郡王——河西王就是当年什翼建的十二皇子一脉的后人。
萧珺勉强打起了精神:“眼下国家有难,河西王如果还总是想着这些事情,难保朝中那些反对北定王的大臣会没有意见。想来北定王也不可能会任由他这样下去。毕竟,弃城逃回北方,已经有把柄落在南安王一派的手上了。”
“但南安王和北定王到底都是檀人。”方敏看向女儿,“珺儿,你不能再像你的姑母那样,不论如何,你的父亲这次立下了功勋,再怎么说也不能我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些檀人。”
“母亲慎言。”萧珺轻声提醒了方敏一句。
方敏皱着眉头,看着出落得美丽动人的女儿。她并不只是嘴上这样说而已。虽然她对丈夫萧延之没抱多大期待,但在萧珺这件事上,两人的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他们的女儿,绝不能嫁给檀人!
“珺儿,你要相信你外伯祖父的话……”方敏轻声提醒了她一句。
萧珺听着母亲的提醒,又一次陷入沉默之中。
据说方敏的伯祖父善于相面。
萧珺出生后不久,正巧在南海郡王府的他见到这个侄外孙女儿时不由大吃一惊。在将婴儿反复相了几面之后,他悄悄告诉萧延之和方敏,萧珺面相极贵,如果嫁给檀人,南海郡王府怕是会被檀人灭族,但如果嫁给夏人,那南海郡王府则会贵不可言。
就因为方敏的伯祖父的这番话,萧延之一直在担心萧珺的婚事。
萧珺在三年前已经及笄,河西王又来提这件事,萧延之自然担心南海郡王府会被檀人灭族。
萧珺对于自己的婚姻一直有一种无力感。
尤其是当她知道自己的婚姻关系着自己一族人的兴衰时,更是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每每听到哪位檀人贵族想要提亲,父母亲心神不宁,南海郡王府也都跟着寝食难安。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位伯曾祖父所说的祸事什么时候就会落到南海郡王府的头上。
现在祖母的离世,对于萧珺来说是暂时的安全,但就像母亲说的,等到除孝的那一日又如何呢?谁都不知道悬在他们头上的刀剑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父亲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的。”萧珺安慰了母亲,然后尽可能将话题引到其他地方去。
她不甘心于自己的命运,而她的父亲也惧怕那个灭族的预言,可是父亲却又赶走了她的老师。她很不明白,父亲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萧珺陪着母亲,一边趁着母亲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让自己信任的侍女去打听杜蘅的事。
原本她对于杜蘅还没有什么好奇心,但在府里的那些人的八卦下,她突然很想知道,老师说的这个人,空间是个什么样的人。
乌洛兰氏回来了,带着给萧珺的瓜果。她的任务是确保萧珺平安无事地嫁给檀成权贵,不过,她并不担心这个什么杜蘅,一个小小的商人,怎么能够跟尊贵的河西王相比?
杜蘅离开南海郡王府返回云至秋的宅院,特意绕了路。
这些天她都在埋头研究云至秋给她的情报,对于重岭城还没有太多了解。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要在这里生活,了解这里的情况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她干脆连马都不骑了,让秋石先回去,自己带着乔晞和荆飞在街上闲逛。她要看看这座夏国南方最大的城市,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说起来,檀成王朝的这些大一点的城市,在规划上还是比较遵守一定的规则的,但是与前朝相比,檀成王朝虽然继承了前朝的规制,像东西市与各坊布局,但在细节上却与前朝相差太多。杜蘅来到重岭城没多久就找来了重岭城的地图,原本以为按规划,这里的城市应该相对比较整齐、整洁,可是当她漫步在街上的时候才发现,除了州府、一些富人聚居的地方还比较整齐之外,其他地方,那叫一个触目惊心。城市卫生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差,而居民的房子拥挤在一起,如同迷宫一样。万一要是发生火灾,瘟疫等这种事情,重岭城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主君。”荆飞一路上都在提防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当他看到主君和颜悦色地与一些衣不蔽体的孩子说话时,赶紧上前提醒,“不可太过接近陌生人……”
“你吓着他们了。”杜蘅并不害怕。虽然有荆飞的保护,但她身上一直带着自己的武器。
“主君,您是个好心人不假,但是……”荆飞提醒了她一句。
“荆飞说得对,主君。”乔晞也提醒她。
杜蘅当然知道周围一直有些警惕的目光,但她只是笑笑:“你们啊……”她想了一下:“荆飞,那边有个包子铺,你去买些包子来。”
“啊?”荆飞不知道杜蘅想做什么,但还是去了,很快就买了十来个包子回来。
杜蘅接过包子,将包子在那些小孩子面前晃了晃:“你们知道这里的路是怎么走的吗?”
“……”孩子们的眼里都有吃的渴望,但是,面对这个陌生人,他们又有一丝胆怯。
“如果给我带路,那么,我就请客,可以吃包子,而且是吃到饱为止。”杜蘅从纸袋里拿出了包子,大大的、热乎乎,又软又香。
孩子们相互看了看,他们的眼里都有吃的渴望,包子的香味还在不断的吸引他们。但是,他们似乎也在惧怕眼前这个人,会以吃为诱惑伤害他们。
“主君,这些孩子都是这里的流浪儿……”乔晞悄悄地提醒道,可杜蘅并没有在意,她摇了摇头,等着这些孩子主动和她说话。
最后,还是一个饿极了的小女孩站出来,怯生生的:“我、我知道。”
“好,你过来。”杜蘅微笑着,让她到自己身边去。在看到她肮脏的小手时,杜蘅沉默了一下:“荆飞,去找包子铺的老板,跟他要点水。”
“是。”荆飞立刻去了。孩子们都眼巴巴地看着杜蘅,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荆飞很快就拿了一瓢水回来。
“吃东西之前,先把手洗干净。”杜蘅耐心地说道,一边挽起自己的袖子,一边从荆飞那里接过水瓢,给那个孩子把手洗了,黑色的脏水洒在地上。她又拿出自己随身的手帕,打湿后拧干,将那孩子的手和脸擦干净,然后把包子递给她:“吃吧。”
“谢、谢谢!”小女孩接过包子,像是怕有人抢一样,就拼命往嘴里塞。
杜蘅看着她吃,并没有说什么:“不够这里还有。”
“嗯。”小女孩拼命点头,差点被咽住了也还拼命地往嘴里塞着。
“不用怕,包子还有的。”乔晞看她这样,想起了自己的过往,心里也难过起来。她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帮她顺了顺。
“荆飞,再去要点水……如果老板不乐意,给他点钱。”
“是,主君。”荆飞也动了恻隐之心,他马上去了。
看到小女孩狼吞虎咽,那些小孩子心动了。很快又一只小手举起来:“我、我也知道。”
“还有我……”
没多久,包子店的老板发现他所有的包子都被一位出手阔绰的年轻人包了,就叫道:“那边的小郎君,请到小店里来吧。”
杜蘅抬头眯了眯眼,带着一群脏兮兮的小孩走了过去:“打扰了。”
“并不会。”包子店的老板大概也看多了这些孩子每天在这里游荡,笑了笑:“您是位善人呐。”
“初来乍到,想认认路罢了。”杜蘅笑着,一边让老板帮忙拿了水给那些孩子洗手洗脸,然后才请他们吃包子。
“认路?”包子店的老板诧异地打量着杜蘅,“小郎君是初次到重岭城来?”
“是啊。”杜蘅大方地承认:“雍州战乱,不得不离开,到这里来。”
“原来小郎君也是为了避战祸才来这里。巧了,我也是雍州人……不过,我已经十几年没回去啦。唉,越州还好,只是被围了几年。”老板今天的收入有了保证,再加上听到杜蘅是从雍州过来的,心情很好,就坐下来和杜蘅闲聊起来。
“老丈,我一直听说越州重岭城的繁华不亚于京城,怎么还会这样呢?”
“您刚来这里,不知道重岭城里之前的事儿……”老板打开了话匣子,就和杜蘅聊了起来。
杜蘅见有机会能够了解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便仔细地和他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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