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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人子

“嘿,俞栎。”

俞栎朝他微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

这时,市长和刘天章在前,文化局局长、省博、市博领导在后,从贵宾室走到大广场主席台中央落座,一切按部就班进行。仪式正式开始,前面林校主持、文化局长致辞,仪式进行到第三项,俞栎要上台接画了。

他修长的腿款款跨到主席台前,芝兰玉树,孤俊无朋。记者一窝蜂凑上去“咔咔”抢拍,居然生出了看模特秀的错觉。

台下响起排山倒海的掌声。

“早听说俞教授出名,没想到这么受欢迎,受捐人你们选得好。”市长对林书记说。

“领导过奖了,是刘天章先生的想法好。”林书记说。

刘天章凑到市长耳朵上说了几句话,说得市长讶异非常,连连夸赞:“真的?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这时俞栎朝台下深鞠一躬,目光冷漠与礼貌周到完美融合,惊起一众学生山呼海啸的尖叫声,有个一米八的女生居然站起来喊“俞老师我爱你”!

是个悍不畏死的。

霍惊云不由分说走过去,盯特务似的刀了她好久,眼里分明是“我记住你了,等着吧。”本来勇敢无畏的女生鹌鹑似的缩脖子落座。

谁这么有大志向,光天化日在老霍眼皮子底下跟他的男朋友示爱?李羽凡一个回头杀,只看见一个头顶飘绿的后脑勺。

刘天章从主席台座位里出来,缓缓走到俞栎身边,俞栎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脸上始终挂着淡定的微笑,因为他满心满眼里追随的都是霍惊云,以此安抚他的不豫。

拍照、握手之际,台上台下都发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纵然一个眼神澄澈凛冽,一个枯瘦清癯,可这一老一少简直太像了:大而深邃的鹿眼、轮廓分明的侧颜,如出一辙的笑靥。

台下起了窃窃私语。

李羽凡看得分明,八卦的心奇痒难耐,想问穆秀秀吧俞栎马上回来,想憋着吧还真是要好奇死了,他问左边一戴眼睛的人:“你看台上那一老一少,看出什么了?”

那人说:“我先天高度视弱,看得出上面应该是两个人。”

……

轮到刘天章发言。

他首先发表了一番捐赠感言,表达自己作为归国华侨的感恩之心,眷恋祖国之情。最后讲到这次捐赠的因由时,突然在台上哽咽起来。

他颤巍巍的手从一个牛皮信封里掏出一本A3纸尺寸,新华字典厚的剪贴簿,上面贴的,从俞栎幼儿园毕业典礼一直到《探渊》出版的报道一应俱全。

俞栎的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一声不吭,心跳如擂鼓,脸色泛红。然而,他还是情不自禁向前探身,看着台上那双枯瘦的手一页页揭过自己五岁以来大大小小的经历,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些事他全都知道,陌生是因为这些成长的痕迹,竟然铁证如山地留存在形同陌路的生父手里。

已然入局,便不能旁观。压制了25年之久的愤懑、委屈、怨恨、孤独、痛楚把他淹没,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抓住扶手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哆嗦起来。

这时,一双圆润温暖的手覆到他手上,身体随之一颤,慈祥有力的声音传来:“孩子,不想听阿姨陪你出去。”

后面李羽凡也察觉到了异样,他几乎要跟穆秀秀同时想带俞栎出去。

思绪一断,俞栎转过脸,看到穆秀秀眼里的怜爱,顿时得到了抚慰的力量,他做了个深呼吸,勉强扯了扯嘴角:“阿姨,我……没事。”

刘天章的声音苍老、无力:

“是因为我的儿子。当年我濒临破产,为了养活自己员工,离开了他们母子,这是我一辈子的罪孽。但我无时不刻都在远远看着他成长,他每年的学习成绩我都知道,每个生日都会给学校寄个大蛋糕,每篇获奖论文都读过,呶,全在这里……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大学毕业典礼上,拿下双学士和博士学位的我的孩子,代表全校毕业生发言。那天斯坦福大雨瓢泼,我心里一直在忏悔,因为没有我,他才如此优秀……”

台下登时炸了锅:

“双学士外加博士,学校翻个个也没别人。”

“童年这么不幸?怪不得一直不谈恋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爷俩这苦肉计整的,占用社会资源,捐个臭钱来买热搜的吧?”

“这么帅,爹还超级有钱,我追定了。”体育系那个大高个女生矢志不渝,周围几个铁杆全部点头支持。

俞栎的心被生剐了一刀,什么都看不到听不见。是啊,那天的雨持续了一天一夜,连接着毕业的兴奋、分手的心痛和被程浩然家污蔑为凶手的无助与绝望。

自己就像条涨潮时被冲上沙滩的小银鱼,退潮时孤零零被晾在陌生的沙滩上,等着它的是黑暗的笼罩与烈日的烧灼,最后干涸而死。

没人站在他这一边。

俞栎那天其实看见他了。而连天彻底的厄运砸下来,他却并没有向他求助,连想都没想过。很多年后,当他跟法源寺方丈说起这件事时,方丈沉默良久,最后说了句:“心里放不过别人,是没有慈悲。俞施主,你是大慈大悲之人。”

可果然是这样的吗?如果不这样,他又能怎么办?他嘴唇哆嗦得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绷不住。

这时,一旁的霍惊云看不下去了,立刻就要冲到这边,被穆秀秀一个手势逼停。

母子连心,穆秀秀时刻关注着俞栎的状态:“霍惊云快憋不住了,阿姨陪你出去透透气吧?”

“我……我不知道。”俞栎怔然,更像是回复内心的叩问:“要听他继续讲下去吗?”

穆秀秀知道他不想走,便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说:“好,阿姨陪着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奢求他的原谅,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为他做点什么,为国家做点事情。”

“刘先生是在孩子5岁时,他妈妈患病期间组建了新家庭吧?为他做点什么就能抵消这些年你抛妻弃子的罪孽?你怎么不问问,儿子愿不愿意接受你为他做点什么?”台下,一向雷厉风行的穆秀秀起身,众目睽睽之下问出个晴天霹雳,劈得林书记和常院脸色铁青,谁都不敢看市长脸色。

市长面色如常,四平八稳地听着首富穆秀秀激愤质问。

台下顿时炸了,之前的手榴弹演变成核弹,什么“渣男”“赎罪他不配”之类的话此起彼伏。还有被动员来充数的观众,又不了解情况,都在怀疑穆秀秀要么是“那孩子”的亲娘,要么是疯了。

只有那高个女生感觉到了泼天的危机,斗鸡似的拍着哥们儿的肩膀恨恨说:“我情郎可别是个小白脸啊,首富替他出头,几个意思?”

台上的刘天章继续说:“我只想让他知道,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我曾经因为软弱离开了他们母子,因为愧疚不敢接近他呵护他,更因为无能让他吃了太多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配做他父亲。”他颤巍巍起身,肩膀颤抖着,给所有人深鞠一躬。

俞栎用手紧紧捂住心口,胸口起伏得厉害,嘴唇也在慢慢边紫。

“孩子,你哪里不舒服了?走,咱们先去看医生。”

“阿姨……天下的父母但凡有心,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吧?”俞栎眼眶通红,哽咽着问道。这个问题他憋在心里20多年,从来不敢示人。这一刻,他迫切要得到一个答案,以对抗快要撑爆心胸的仇恨与委屈。

穆秀秀受的眼泪“唰”地淌了下来:“是,哪有爹妈不爱自己孩子的呢,表现不一样罢了。你的父母也不例外。有你这么好的孩子,是他们修来的福分。”

像是宣判死刑的罪犯骤得了特赦,再也承受不住的俞栎突然起身,大步流星往门口走去。

台上刘天章哭得像个孩子,还在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他因为过于愧疚,右手一遍遍捶打着胸口。李羽凡眼尖,赶忙戳了戳霍母:“穆姨快看!刘——那个捐画的怎么了?”

穆秀秀此前犯过心脏病,也是这种症状,她见情况不妙,当机立断,起身对台上说:“校医在吗?赶紧给刘先生看看!”

场面登时大乱,已经到门口的俞栎双腿一软,眼前一黑,栽进了跑过来的霍惊云怀里。

刘天章这些年孤家寡人一个。再婚后,妻子不久有了外遇,自己还被女儿看不起,可谓天道好轮回。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最令他怀念的还是俞栎刚出生那会儿,才子佳人,前途无量,人生赢家。行至花甲,伴着身体的日渐衰老,经年的事时常入梦,梦里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直哭,任他怎么追都追不上,他终究还是没能放过自己。

病房里,俞栎把霍惊云打发走,自己不声不响削起苹果。

“小栎,是你吗?”刘天章醒过来,声音越发苍老。

“是。”

“你,还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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