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宫变,以白南潇自戕、陆回舟夷十族、宁云暮褫夺兵权为终。
玄宁又带着西北军回边塞路上顺便送白南渊回了陇西,玄旻也再未有关提白氏的一切。
玄旻并没有带走白南潇的尸身,就将他葬在了王府,那株杏树下。
白南潇下葬那夜,他在墓前枯坐到天明。
哥哥你慢点走,再等等我……
玄旻本就勤政,白南潇死后更是不知疲倦。
在边关驻守三年,玄宁接到要他攻打梁国的军令。
他知晓早有那么一天。
玄宁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举兵南下,半月便到了梁国领地。
玄宁望着远处的城墙,心中五味杂陈。
他始终都放不下梁国那十六年。
外人看来他在梁国当质子,该是恨极了梁人。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十六载。哪里,有他割舍不掉的人。
离开开梁国时太匆忙,他有好多话想问宋衎。
现如今来了梁国,他倒是要好好问问宋衎。
他不觉得自己与宋衎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只是有些话在心里压了太久,不说出来他难受。
此时是白日,却是乌云翻涌、天色昏昏。
大齐虽强盛,却也只是这几十年的事。而梁国,却是百足之虫。
否则大齐也不会送质子入梁。
本来以为此战定是艰难,却未曾想结束的那么潦草。
刚安营扎寨,也不知是过度忧思还是如何,玄宁病倒了。
攻城一战他便未曾参与。
刚喝了药,躺着昏昏欲睡。
耳边是震天杀声,玄宁早就习惯却也并不觉得不适。
突然间,帐外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主帅!要事禀告!”
玄宁猛然睁开双眸,撑起身体:“怎么了?”
他以为战况不妙,急急披衣起身往外去。
帐外副将宁云暮跪在他面前,捧着卷轴奉到他面前:“敌国皇帝递交降表!”
玄宁怔楞在原处,好半晌才颤抖地结果降表。
他展开看,却看不进一个字。
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看不见。
“他现在在何处?梁国皇帝,他在何处……”
他喃喃道,仿佛在对谁问,又仿佛在问他自己。
“主帅……”
宁云暮唤道:“主帅?”
玄宁音调略提高:“梁国皇帝现下在何处?”
“他已自戕谢国。”
什么?!
自戕?
宋衎自戕?
玄宁脑内轰地一声炸开,只觉脚下如踩着棉花一般,他站不稳。
终是两眼一抹黑,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已是后半夜,身边有军医守着。
见他醒了便要再次为他诊脉。
玄宁摇摇头,让他出去。
军医无法,只好离开。
只留玄宁一人,捱到天明。
宁云暮替他审视玩各营便来看他。
他来时玄宁靠在椅背上,正看着降表,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主帅,我们何日进城?”
随即,玄宁抬眸冷冽地吩咐道:“梁国的事你全权负责,我现在就回京。”
“什么?”
玄宁是主帅,也是七皇子,他的事宁云暮戴罪之身是没资格管的。
但玄宁说要走,却是宁云暮始料未及的。
“末将斗胆问一句,是发生何事了吗?”宁云暮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玄宁收回目光:“你无需知晓,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说罢,起身离开。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回京城,只是他真的不想再梁国地界上待着了。
此处有他们十六年岁月,一笔一划,镌刻在风里、水里。
又被梁国细雨,洗的干干净净。
梁国没有宋衎了,也没有玄宁。
玄宁写了封家书往京城去。
他知道玄旻不会拦着自己,但送封信去能少很多麻烦。
一路赶回大齐,抵京时已经是午夜。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信马由缰。
不觉便到了璟荣王府。
他仰头看着王府的牌匾,鼻尖一酸眼泪滚落。
跳下马,翻墙进了王府。
他不知道能找谁倾诉,只有白南潇了。
跌跌撞撞到了埋葬白南潇的杏树下,他却愣住了。
远远看着,很明显,那处被人挖开了,铁锨还扔在一边。
玄宁急了,赶紧过去。
见到的场景确是让他浑身血液冰凉。
他腿软瘫倒在坑边,很平静地看着躺在棺材里的玄旻。
他怀里,是一副骨架,那是白南潇。
玄宁伸手探了探玄旻的鼻息,又摸摸他的脉搏,才确定他真的是死了。
玄旻脸色无异,不像是服毒。
此刻是盛夏,躺在此处也不会冷。
那他是怎么死掉的呢?
纠结这些也是无意义,玄宁起身合上棺盖,一锨锨填平了土。
做完这些,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坐在树下想了半天,甚至天亮了他都没发现。
还是玄策喊他,他才回神。
玄宁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陛下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今天来王府。”玄策说。
玄宁张口,还没发出声音眼泪却先滚了下来。
玄策蹲下为他拭泪:“别哭了……”
“皇兄驾崩了。”他扭头望着旁边的新坟,“昨夜我来此处,就见他躺在棺材里,已然没了生息。”
怪不得,怪不得陛下要自己今日来。
“阿宁你先起来。”他将玄宁拉起来,“陛下禅位于你的诏书现下在我那里,你和我回去拿了诏书再说其他的事。”
他擦擦玄宁脸上的眼泪拉着他离开。
等到了王府,玄策将诏书拿给玄宁时,玄策道:“陛下驾崩一事不必瞒着,稍后上朝你拿就着诏书去,我陪你一起。”
玄宁只能瞧见玄策嘴巴一张一合,却无法理解他说了什么。
如木偶般按照玄策的意思来。
以后数年,玄宁都觉得压抑得厉害。
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他如今的处境。
只是在某日抬眸,见杏花入窗。
忽地,玄宁想明白了。
玄旻安排好了一切,让后去赴他与白南潇的八年之约。
呵,他倒是潇洒……
合上书卷,手边是他在降表卷轴内发现的平安扣。
已然碎了,是宋衎拿着金线缠好。
只是时间久了,难免又磕着碰着掉了点角下来。
玄宁也不敢再戴着了,只能放在匣中,是想宋衎时,才拿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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