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叹人心逆倾销救丝帛，惊才羡采矿兽冶铁术。（十）
孩子没了。徐扶楹失去了向唐王各种索求的理由。
皇上下令找了个无端的罪名，将讼师董掀拘禁起来盘查。各处的讼师，听了这件事，纷纷站出来，为董掀上访。
邢天芳与宋玉争辩起来这件事，要宋玉给自己写一篇驳斥董掀辩护词的文疏。
宋玉的容笔书铺，她已经很久没去了，地上的尘埃踩起来有砂砾的细碎声。她坐在里面，一个人对着斜阳的光芒思索。驳斥董掀的文疏好写，她有着惊才艳艳，什么言辞空子又凭她钻不进去呢。
一篇文章很快地写好。
言辞锋利，辩论逻辑通顺，她看着没有干透的墨迹。
“若是此事不完，董掀不撤回辩护词。再往下查，你与唐王写的那本罪孽深重的《论法之源》也会被查出来。我没交给皇上，是保了你一回。唐王不会死，你呢？你还没看清吗，就算是徐家人触怒了皇上，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你是王玑的妻主，是韩家血脉，又如何？”
宋玉想了许多。
董掀的确做了许多抨扇舆论的事情，说是寻衅滋事也判得。她盗用了许多自己与老九的书中之语，论起来说是文贼，可自己与唐王写那本书，本就是想给天下讼师教化之用。
董掀或许其人很奸诈狡猾，谋名谋利，她终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哪里禁得住刑部的盘查。只怕几瓢冷水下去，就能要她半条小命。
董掀最大的错处，就是没有和帝|王|政|策，站在一处罢了。
宋玉看着没有干的墨迹，抬手，将那篇文疏扔在了炭火盆里。
她做不到，做不到这样攻击一位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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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岁。
唐王和韩山祠齐齐跪在地上。一个卑微驯顺，一个眉目横对。
“好。好！哀家看，比起卫公子，你们两个才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太后的猫，是市监的任大人送的，与儿臣无干。冷水，是徐扶楹自己跳的，也与儿臣无干。通|煎|之罪，是她二人自己犯下的，难不成，我身为一个王姑，还会对她二人|碧|女|干吗？”
太后命俞巍公公，将夜明珠呈了上来，白猫闻到了夜明珠的味道，开始浑身打滚儿。又拿出来两条汗巾子，白猫闻到了都是一应地打滚儿嬉闹。
“猫草。夜明珠人在夜晚也能看见，与猫的夜视无干。你们还有什么说的！”太后是笃定了二人联手。
韩山祠低头哭诉，“太后，求太后体谅儿臣。儿臣入府这么久了，一直没能有所出。皆赖他徐府暗通商贾，在儿臣房中放下那腰枕，才使得儿臣女嗣运艰难，后来又有炭火诡计，欲使得儿臣不能侍奉！儿臣怎能不恨！”
太后知道韩山祠心里委屈，“你没有证据。何况，难道没有这些，你就一定能生育王女吗！”
韩山祠将脸上擦泪的帕子拿了下来，妆也不装了，“儿臣求问太后，若是太后从前在宫里时，有旁的宫侍，给太后下这样的诡计，难道太后能饶得过？！太后只会碧儿臣做得更绝！太后只是如今，事情不生在自己身上了！也没有人敢于您相争了。才会有这样的仁慈之心。太后年岁大了，喜欢孙儿了，谁怀上孙儿都讨您喜爱。您也不管山祠如何了！”
太后默默良久，想不出什么驳斥的话。
“徐家的案子判了。宫里的惠侍郎都没能用自己的孩子保住徐家。”唐王声音冷冷地说道。
“那是因为身陷在嫌疑里的，不是他的娘亲！”太后答道。
“徐扶楹的娘亲没有被牵连，他便谢天谢地吧。敢这样钻皇帝谕旨的空子，徐家那些人死一万遍儿臣都不觉得过分。多少农妇失去了自己的田地，来年粮食减产，战场上供应不及时，南国的刀枪就扎在儿臣和太后的脖子上了！儿臣垂怜他，还许他一应衣食无缺，照顾他的人手也是填了又填。儿臣已经是仁善至极。”唐王语气生硬，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你可知你打下的是自己的孩子！”明仁太后心里对那个孙儿心疼极了。
“这个孩子妨碍了公正的判决，便不该出生。何况，那水是他自己跳的。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王府救下了他的性命，还不够吗？”
“你在他孕期，夜夜留宿，他的胎像早就不稳妥了。你再如何，也不该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些把戏，在宫中便不少，你们真觉得，能欺瞒得过哀家！”
“太后在宫中，经历了那么多的血雨腥风。这种东西，自该是司空见惯。儿臣亲王府的琉璃龙纹匾额，介休已经烧制好了。就算是传出去了，谁敢议论本王如何？太后如今的夫人之仁，应当为朝政让步。儿臣还要看着工部的采矿机，先行告退了。山祠，照顾好太后。”
说罢便起身，拂去了膝上尘埃。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空念了几声，“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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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叹人心逆倾销救丝帛，惊才羡采矿兽冶铁术。（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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