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穿着平时的衣服，戴一顶纯黑鸭舌帽，绕过半个观众席。礼堂人潮早已散尽，有几名工作人员忙着整理清点设备。
校庆之后，学校会放长达一周的假期。
他回到后台。季林杨早已卸掉了妆，脸上敷着的膏药，没贴好，底下的伤疤触目惊心。
李北不忍去看。
还以为能重新开始，没想到这个时空还是那样。能改变的是人，无缘由的是**。**皆在人的一念之间，或蓄谋已久。
李北想，今生还与前世一样。如一出经典戏剧重演，角色固定，剧情也按部就班地进行。
可人生远远比戏剧错综复杂，人也不是表情死板，感情单一的无名角。
这一世，自己竟然提早见到了殷南明，贺施远也没有长居外国…
或许，真的可以凭一己之力，来改写前世的种种苦果吧。
现在，他需要确认一件事情。
李北面色无异，抬手看表。
“今日我请客，想吃什么？”
季林杨点头，“再说吧。”
“这些花怎么办？丢了也太可惜…”一根手指忽而抚上面颊，细细揉平药贴翘起的边角。
“花我是拿不回来了…放在你们这里吧。”
“…”贺施远很早就想问，张嘴发出一个音节。李北直接反手捂他的嘴，道。
“教导主任找他有事，一会学校后门见。”
李北连拉带拽把贺施远拖走，拖到没人的地方，也就是学校后门的绿植区。贺施远才轻声地问。
“北哥，怎么回事啊？”
李北摇摇头，闭口不谈。
贺施远瞬间就明白了。
“他小时候那样苦…现在他家人还对他那样…唉。”
贺施远心绪复杂，李北摸出一枚糖果，递过来，道。
“咱们力所能及，好好帮他。”
贺施远撕开糖纸，叹口气，苦醇的味道于舌尖化开。又感觉一道视线，直勾勾地上下巡回，好似要将后背盯挖出洞。
“我靠，怎么老感觉冷嗖嗖的。”
李北挑起半边眉。
“你要不要回去穿件衣服？”
“行，我顺便再叫他们过来。”
李北点点头，双手交叉，悠闲地靠着墙等人。
阳光于午后转为透明，绿叶流动，蜿蜒至墙内。他眯起双眼，地点正确，时间正确，人物也正确。
心中数着倒计时。
终于，耳中捕捉到一声细微的猫叫。
迅速后退几步，调整好位置，伸出双手去接。一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正好按照预期，稳稳当当落到怀里。
李北低头端详。
是原来的小猫，花色与前世无异。
前世，这只小猫不慎从树上摔下，当场掉在李北眼前。
内脏大出血，没救回来。
那么小，脑袋连身体软塌塌的一条，蜷缩在保温箱角落，好像随时都能醒来。
可是，他明白，它彻彻底底死了。
“如果当时及时接住它，现在是不是就会好好活着？”
当时，这是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李北脱掉外套，小心翼翼裹住小猫，为它保暖。临近傍晚，天始终晴朗，风呼呼灌进身体里，却丝毫不觉冷意。
举起食指，轻轻拨弄猫咪的头顶。小猫尚未足月，眼睛还睁不开。耳朵扑腾着，回应着李北，温热的鼻息洒在指间。
正在平稳地呼吸。
太好了。
没有死。
李北在等，等干预生死的惩罚，或许真有几道天雷会直接劈死他，即使发生什么他也认了。可放眼望去，晴朗蓝空，万里无云，什么也没有。
他静静站了一会，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可以改变的啊。
帽檐下的脸，隐约翘起嘴角。
肩上忽而披了一件外套。
李北回头去看，脸上微笑未减。因这一件外套的善意，无论是谁，都要好好道谢。
最出乎意料的人出现在眼前。
大约风真的送来殷南明了。
“李学长，不冷吗？”
李北摘掉帽子，微微仰头，直视进他的眼睛，反问道。
“你呢，殷南明，你不冷吗？”
“不冷的。”
再怎么目不斜视，再怎么一本正经，万丝千缕的羞涩，终究是烧透了整片耳根。
李北发觉，好像自己无论做什么，更准确一点，连简单的呼吸，都能轻易吊起殷南明那颗单纯心，不上不下的。
殷南明越那样，李北就越想逗他。
李北细嗅衣角，一缕若有若无的果香涌进鼻尖，是柑橘。
怀中猫咪奋力要挤出衣物作的茧，险些抱不住。李北低头边顺毛，边柔声哄着，未看清殷南明的脸。
小猫不动了，头乖乖贴近锁骨旁，耳朵时不时扑腾几下。圆溜溜的大眼睛，和殷南明一样。
怎么会这么乖。
李北翻开自己的衣兜，里面一堆包装精致的苦巧，上面贴着小熊。随便挑了几个，打算递给殷南明。
抬起头才发现，那张平日里稍显可爱的脸庞，此刻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意。连伸来的手背，都透着不自然的粉。
啊，真可爱。
李北很顺手地，将帽子戴给殷南明。
……
小猫探出头，似要跃跃欲试。
李北按回衣窝，远方传来一阵耳熟的吵闹声。想必是贺施远和季林杨，两人能吵出一群人的效果。
“老大老大！”
“北哥北哥！”
二人好像互相比谁的声音更大，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季林杨眼尖，率先发现怀中的猫。他终止这场比嗓门大赛，摘下墨镜，和殷南明打个招呼。
殷南明神情略微一滞，随即微笑回应。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站在李北身旁。
李北将小猫递给季林杨，嘱咐好几遍小心抱着，才又道。
“怎么这么长时间呢？”
贺施远看李北，又看殷南明。脸上神神秘秘地，浮现出一个道不明说不清的笑，说。
“刚才搬花呢，搬我哥车上了，他一会就到后门。”
又朝殷南明道。
“你好啊。”
梁城轩则礼貌地点头示意。
季林杨正抱着小猫，爱不释手。他不断对小猫嘟嘴唇，做鬼脸。还抓过梁城轩的手，催促着让他摸一下。
“真的很可爱。”
梁城轩轻轻抽开手，柔声道。
“脏。”
“好吧。”季林杨毫不在意。
“一会去宠物医院吗？”
他又撸了两把小猫头，问李北。
“去，你家人那里，我帮你说。”
李北想还人衣服，手刚捏紧拉链。一只手忽而抚上手背，止住了动作。殷南明往下拉了拉帽子，整张脸全看不清了。
“李学长，你穿着吧，衣服不必还我。”
他扬起头，露出那张萨摩耶脸。温和地询问道。
“我能搭一程车吗？”
殷南明：老婆突然对我太温柔了怎么办[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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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君心未曾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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