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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梦魇(三)

江问鹤其实没太听明白这中间的“已经”从何而来,以谢白衣的身份死也好,也桃花谷谷主的身份活也好,没有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又换了个谢夭的身份行走江湖,也只是为了查当年旧案。

但听他这么说,他也不再反驳,道:“你不后悔就好。”

谢夭此时活动肩膀感受了一下伤口,几乎是下意识的,手臂甩了个挽剑花的动作,听到江问鹤说这话,笑道:“在下不才,此生做过的事,从没后悔过。”

一句话说得豪气十足,绕是什么人都不敢说自己此生无悔的,但是谢白衣敢,他干什么都是顺心而为,千里奔袭千金台是,一剑落红三十里是,死去是,活过来也是。

他笑得过于张扬,玩剑的手势也实在嚣张。江问鹤对于江湖上谢白衣种种恣意传闻也只有耳闻,如今见他如此,突然就窥见了一点谢白衣年少的样子。

然而下一瞬,谢夭倒抽了一口凉气,捂着胳膊,狠狠“嘶”了一声。

江问鹤冷哼一声,道:“装吧你就,遭报应了吧。”

谢夭抽着凉气,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真没道德。”

谢夭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手背垫着下巴。江问鹤把银针、毛巾、纱布等一系列杂物收拾了,边收拾边道:“来劫道的山匪不是普通人,我在他们身上,找到了江湖上的禁药,失魂丹。”

失魂丹,药如其名,吃了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功力,并且会麻痹人的神经,痛觉丧失,服用此药一段时间后,英勇无比。但是副作用很强。

谢夭闭着眼睛懒懒道:“失魂丹如今只剩两个来源,黑市,和知道制药方法的大门派,他们的药要么是从黑市上淘来的,要么……是有人供给他们的。”

江问鹤点头,道:“黑市上流通量太小了,养不起这么多人。最大的可能还是有人供给他们的。”

谢夭道:“失魂丹,好像是你们神医堂传出来的?”

江问鹤正色地看了他一会儿,许久叹了口气,道:“是。不过神医堂发现失魂丹的副作用之后,立刻销毁了全部的失魂丹,但还是有部分流入了黑市。”

“你们神医堂还真是……”谢夭闭着眼睛,开玩笑道,“有没有研制出来什么更厉害的药,比失魂丹还厉害的?能不能给我来一颗?”

一句话不知让江问鹤想起了什么,他皱着眉头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谢夭无所谓道:“万一我哪天需要重回我谢白衣的身份,总需要高超武艺傍身。”

江问鹤立刻道:“没有,你想都别想。”

谢夭笑起来,道:“那就是有。”

江问鹤低着头,快速地收拾起自己银针,絮絮叨叨道:“我跟你说不明白。你这种人永远不知道惜命。”

这种暂时性提高功力揠苗助长的药都是违反天命的,失魂丹尚且有很强的副作用,更何况这种更厉害的药?吃了之后,当场暴毙都有可能。

然而谢夭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道:“江问鹤,你神医堂那个更厉害的药,秘方外泄了吗?”

江问鹤沉默了一下,道:“没有。”

谢夭道:“真的没有?”

江问鹤看向他,目光格外坚定:“我以我神医堂堂主的人格担保,绝对没有。”

谢夭道:“你如何肯定?”

江问鹤深深看他一眼,又瞥开视线,目光变的格外远,谢夭也不知道他此时究竟是在想什么,是在想少时在神医堂种种么?只听见江问鹤道:“因为我亲手把炼药的人杀了。”

谢夭睁开眼睛,心里惊了一下,他没想到江问鹤也曾杀过人。

然而下一瞬,江问鹤又收回那种极其渺远的目光,快得谢夭几乎觉得他那种目光为错觉,江问鹤又嫌弃看一眼他,道:“最近饮食不可辛辣,不可生冷,不可湿毒,少动少说话。”

谢夭一听他说这个就头大,这种医嘱听了七年了,他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

江问鹤知道说了他也听不进去,正要走出帐篷,又回头道:“尤其是,不可动剑。”

回头一看,才发现谢夭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慢了许多,竟是已经睡过去了。

谢夭本就气血不畅,刚才又吐出许多淤血来,没有当场晕过去,撑到现在才睡,已经是个奇迹了。江问鹤又看一眼他,正要掀开帘子走出帐篷的时候,碰巧李长安从外面打水回来。

距离李长安出去,已经过了一刻钟。哪有打水打这么慢的?也不知道李长安在外面站了多久,才鼓足了勇气掀开帘子进来。

江问鹤想起谢夭那个不正经的每天撩拨李长安玩,一时间起了点怜惜之意,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看着他,又拍了拍李长安肩膀。

李长安心里奇怪:“怎么?”

江问鹤一句话也没说,拍完就走了。

李长安进了帐篷,把手里的茶壶放下,正打算开口喊人,转头才发现谢夭已经睡着了。

他侧着身,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闭上,睫毛鸦羽一样垂下,醒着时眼睛里的那种打量和试探消退,如今只显得温和清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他眉头还轻微皱着,一只手正紧紧地攥紧毯子。

李长安就那么沉沉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帮他拉了一下身上的毯子,掀开帘子出去了。

夜色正浓,清朗的月光洒下,一都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两声微弱的虫鸣。江问鹤和褚裕在马车上休息,李长安一人在帐篷外守夜。

月光倾泻在他身上,照亮他玄衣上嵌着的银线,照亮他怀里抱着的青云的刻画着墨竹的剑柄,他手握青云抓得格外紧,手背青筋凸起,侧脸虽然沉静,但眉头微微皱着。

他又做那个噩梦了。

他看见谢白衣一人独处桃花谷腹地,在他眼里没有其他颜色,或者说整个世界是灰的,只有那一抹白。

他看见谢白衣被千人围攻,身上的血染红了那一身白,后背都是伤痕,流血,又迅速结痂,脱落,剩下一道道可怖的疤痕,像是荆棘丛生的丛林。

他抱着青云剑,手足无措地站在桃花谷外,恍惚间,他看见谢白衣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还是带着笑意的,看得李长安心里狠狠一疼。

最后,他看见了一双眼睛,狐狸一样的眼睛,眼睛下面长着一颗小痣。那双眼睛一笑,那颗小痣也跟着动。

莫名地,他对着这双眼睛喊了一个名字。

他猛然坐起来,喊道:“谢白衣。”

“吱吱——”

回复他的只有一两声空茫的虫鸣。月光依旧安静洒落,他茫然地看着前方,眼底还有一点红,就像梦里的场景还没有消散似的。

他反应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失落后知后觉地泛上来,他抓紧了青云,想发泄,想大吼,但又无能为力,但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地面,任凭自己的指甲陷进肉里。

就在这时,帐篷里传来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谢夭似乎轻轻“嘶”了一声,继而悠悠亮起了灯。

兴许是刚做完噩梦脑子不清醒,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冲了进去:“怎么了?”

茶杯碎了,地上溅得到处都是陶杯的碎片,茶壶也倒了,热水泼了一地。谢夭裹着毯子,坐在床边,手还保持着抓杯子的动作,没有收回来,仔细去看,指尖还有点抖。

李长安眸光看向他指尖。

谢夭顺着他目光看了自己指尖一眼,慌忙把自己手指收回来,藏在毯子里按住,抬起眼睛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在外面,听到声音了。”李长安转回身,把桌子上的茶壶扶正了,给谢夭倒了一杯水,安安稳稳地递到他手里。

在指尖相触的一刹那,李长安觉得谢夭的指尖烫得过分。他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头,继而垂下眸子,扫了一眼地上打碎的杯子,蹲下身,收拾起杯子碎片。

“明天再收拾吧,太晚了。”谢夭捧着茶杯慢慢喝着水。

李长安默不作声地收拾东西,谢夭忽然觉得李长安情绪有点不对,垂着的脑袋怎么看怎么有点丧气。

他其实不是一个擅长反思自己的人,毕竟他日常的心态是老子天下第一,但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李长安不高兴,他就会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犯什么事了。

他想了半天,道:“我今天,不是故意的。”

李长安没滋没味地回:“也没人受伤是有意的,除非那人脑子有病。”

谢夭笑了一下,道:“我脑子没病。”

李长安道:“谁知道呢?”

谢夭笑道:“好好好,是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受伤了还硬撑,不让你知道。”

李长安只是低头听着他的笑,脑海里就能浮现起来谢夭笑着的脸,一双眼睛半眯着,也不知道笑得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淡淡道:“关我什么事。”

见李长安还是兴致缺缺,他把自己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水还热着,像是一块热炭进了肚,五脏六腑竟然有些烧,他道:“李长安,其实我真的……”

谢夭几乎要把自己一颗真心吐出来了:

“真的很在乎你,也真的很想活着,活得越久越好。”

李长安心尖狠狠一跳,他到此才意识到,他是太害怕离别了。他已经有了一次刻骨铭心的,不想再来第二次。所以他想让谢夭活着,一直活着。

但谢夭好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总是笑嘻嘻地说着死亡。

李长安抬头,撞进谢夭笑着的眸子里,那双眼睛里几乎只有自己了。他心里一慌,又把头低下去,淡淡说了一句“哦”,飞速把东西收拾了,就要出去。

站起来时,谢夭忽然拉住他,用的力气稍微有点大。

李长安害怕自己手里的瓷片划伤他,顺着他的力道,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顷刻间拉近,透亮的瞳孔里都映照着对方的身影。

李长安弓着腰看他,声音有点哑,道:“干什么?”

只见谢夭抬脸,眼睛眯了一下,认真地打量他,就这么看了许久,轻声问:“这几天没睡好么?”

李长安心里狠狠跳了一下。

这个问题,从小到大,只有两个人问过他。一个是谢白衣,另一个是怀竹月。怀竹月会给李长安熬安神汤,而谢白衣的解决方法就比较粗暴,直接把小长安拎过来和自己一起睡。

谢夭抬手,似乎是想抹一下他眼下,李长安茫然看着他,睫毛颤了一下,谢夭意识到李长安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李长安了,又把手收回来了,笑道:“眼下乌青一片。”

李长安不说话。

谢夭又问:“做噩梦了么?”

李长安呼吸抖了一下,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神里藏着细碎的光,像是默认。

“在这睡吧。外面睡不好。”谢夭说着,把身体往里侧了一点,给李长安留出了半张床。

李长安沉沉地看着那半张为自己留出的床。

帐篷里灭了灯,一切都沉入黑暗,只能听见两个人纠缠的呼吸声。李长安躺在谢夭身边,谢夭因为一边肩膀受了伤,只能面对着他侧躺。

李长安这时才发现,自己身边人身上的体温似乎高得吓人。

他一根手指悄悄爬过去,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他脉搏,刚刚触到他手腕的那刹指尖就被烫了一下。

他转过身面对他,看着他睡着的、半埋在枕头里的侧脸,片刻后,缓缓伸出手,格外轻地碰了一下他额头。

谢夭迷迷糊糊地抓着他手指把他手扒拉下来,嘴唇动了两下,说了什么李长安也没听清。

李长安反手抓着他的手,认真道:“谢夭,你在发烧。”

说完这句话,他还在恍惚自己怎么这么轻车熟路,又突然意识到,无数个夜里,谢白衣就是这么照看他的。他自嘲地扯起嘴角,无声地笑。

有些人的影响实在太深,深到每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谢夭这时却把手抽出来,手背碰了一下他额头,又拍了拍他脊背,道:“没发烧,睡吧。我在这。”

最近期末周,又和实习的事情撞到一起了,实在太忙了,滑跪道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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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梦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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