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小黑，没有姓，名小黑。
是一条蛟，黑色的，其实前身是一条蛇，白色的。
为什么它从蛇化蚊会从白变黑呢。
事情要从四万年前说起。
它的蛇奶奶在上界坐拥一座非常漂亮的桃花林。
这座桃花林因为坐落在妖界与仙界的交界处，所以与世无争，堪称教科书式的世外桃源。
才怪呢。
分明就是仙妖两族开战最先被战火烧毁的地方。
蛇奶奶住在如此可怕的地方，整日茶饭不思，也无心修炼。
直到那一天——
威风凛凛，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常曜龙君从天而降，把蛇奶奶丢到万里之外的海中。
海里灵力充裕，天地广阔，甚至远离仙妖纷争，实在是赐福宝地。
蛇奶奶怀揣着对常曜龙君的感激之情，潜心修炼。
没几百年就被海里的乌贼一口闷了。
蛇奶奶就在乌贼的肚子里遇到了此生的爱人，蛇爷爷。
并把常曜龙君心怀大义，保护弱小妖族的行为传递给蛇爷爷。
蛇爷爷大为感动，将这份感激记在心里。
没有常曜龙君，它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此生最爱之蛇。
怀揣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信念感，两蛇在乌贼的肚子里熬到乌贼断头之日。
也是它们夫妇携手走向自由，重见日光之日。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因为在漫天光华之下，有一道盛过万丈光芒的身影立在眼前，逆着光看不清面容。
但是蛇奶奶对他莫名熟悉。
“常曜龙君这一剑倒是救下两条小蛇。”
有一道目光落在蛇奶奶和蛇爷爷身上。
“非我本意，命数未尽。”
“要带回你那桃花潭养着吗？也算是缘分。”
常曜龙君微微摇头，垂在衣摆上的链子也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闪着细碎的光。
“我不喜欢白色的。”
刚好都是白色的蛇奶奶和蛇爷爷。
今日之言它们记下来了。
若来日与常曜龙君有缘相见，定要他好好瞧瞧它们不是白色的样子，然后带回桃花潭中养着！
就这样，这样的信念代代相传到了小黑这一代。
小黑在从蛇化蛟的瞬间，想起来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和蛇奶奶蛇爷爷的万斤期望。
它如愿的变成一条黑蛟。
此刻，它从塌陷的坑洞里探出头来。
左嗅右闻着，黑色的脑袋上似乎有一个具象化的问号。
“刚才感觉到龙君的气息了呀？怎么又看不见了……”
*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常曜心疼的把老二的花瓣捡起来，因为从高处摔下来，所以老二受的伤比常曜和李闻璋的都严重。
“难道非要贱名才能好养活吗？”
李闻璋把他推得远了一些:“花草本就脆弱。”
“是吗？”
常曜抬头望他，眼神很亮。
李闻璋又把他推得远了一些:“是。”
他转开话题:“看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平地塌陷下来，两边都是陡峭的崖壁，飘着绿色的草。
底下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坑洞，而是一条长到望不见尽头的甬道。
常曜问:“往那边走呢？”
李闻璋也问:“为什么不分开走呢？”
常曜恍然大悟:“噢，没想到，那我走这边你走那边。”
常曜抬脚就要离开，被李闻璋拉住，往他为李闻璋选的那个方向走。
“一起走。”
常曜非常得意:“有人舍不得我。”
李闻璋摇摇手臂:“是它舍不得你。”
失算，还有这一招。
暂时甩掉了气势汹汹的鲛人们，他们的步伐也轻松起来。
虽然这样的轻松就像吃断头饭前长舒出的那口气一样。
有今天没明天，有现在没未来。
他们走着走着，甬道渐渐有了一些光亮，两边的石壁上装了灯盛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拉我做什么？”
李闻璋示意他抬头。
他抬头一看，是一幅幅海浪纹做边的壁画。
围成圈的人头鱼高举着火把，中央是常曜之前醒来的那座高台。
与现实里空旷的高台不一样的是，壁画中的有一个青铜色的炉子，炉口密密麻麻的探出手，然而还是被大火淹没。
“这火在海里燃得挺厉害的。”
常曜评价，然后走过去看下一幅。
一个尾巴特别大的人头鱼跪在高台上，一个拿着王冠的老头鱼站在大尾巴鱼身前，正要把王冠戴在大尾巴鱼的头上。
李闻璋评价:“第一次看见跪着的鱼。”
然后是下一幅。
一副巨大的骨头破开水流落在人头鱼的族地，议论纷纷。接着是他们为这副骨头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将骨头放进去，那个放在高台上的炉鼎也移动到了宫殿之中。
常曜喃喃出声:“……龙骨？”
最后一幅画。
那副庞大的骨架生长出血肉，盘旋在水晶宫殿上，威严无比。
李闻璋道:“还真是龙。”
这时候，常曜才隐隐约约记起来他第一次睡过去的时候好像是听见了龙这个字眼。
但是他以为是错觉。
这群人头鱼到底做了什么，复活了一条龙吗？
他们也是靠着那种方法，把自己从只有一个人头接着鱼的身体变成如今半人半鱼的模样吗？
“你很在意。”
常曜摸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李闻璋又故技重施:“老二说的。”
他夸赞道，也不知道是在夸谁：“真厉害。”
“不如继续往前走，看来应该会通到宫殿里面。”
常曜于是收回发散的思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果然如李闻璋所言，甬道的尽头是向上的阶梯。
他们沿着阶梯往上，合力推开沉重的石门。
豁然开朗。
巨大的龙形骨架盘踞在殿中空地，死去多年，根本没有半路复活的痕迹。
[你们终于来到了这里！]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谁？”
[我自然在你们眼前。]
听着确实像那副巨大的骨架在发声，上面凝聚着某种古老的气息，威压重重。
常曜把脚尖处的石子踢开:“你干什么用这么不起眼的化身。”
那个声音:……
李闻璋扶住额头，常曜还真的是，每次都出乎意料。
“前辈，这已是最后，请放我二人离开。”
[离开？历经如此之多什么都不拿就愿意离开吗？]
常曜又拆台:“哪里有经历什么。”
李闻璋认真走疑似秘境主人声音的剧情。
“嗯，前辈的意思是？”
[你们也看到了我的身份，自然知道我会给你们什么]
常曜和李闻璋咬耳朵:“到底什么身份啊？”
“死久了话都不会说了吗？”
[……]
“你看我都这么说了，还不发脾气，要么就是假货要么就是没本事。我们走吧。”
李闻璋思索片刻:“你说得对。”
[不！根本不对！]
[难道你们不想继承血脉吗？]
[上古秘境最让人眼红的就是这玄妙的血脉传承……你们真的不想要吗？]
李闻璋依言停下脚步。
“据前辈所言，你能给的是血脉传承，但据我所知血脉传承只能传给一个人。”
“你是要我们自相残杀吗？”
[果然通透。]
常曜说：“你也是真的不要脸。”
李闻璋问:“心动吗？刚才我对你动手了，这次可以让你来。”
常曜将转向甬道的脚步撤回来，他定定的看了李闻璋两眼，然后直接上手去搓他的脑袋。
“我哪里有那么冷漠无情，让两个孩子的爹丢了性命。”
【我记得你是天生的断情绝爱】
[人族的私情，真是可笑]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区别在于只有常曜能都听见。
[你们以为我只是传那种不入流的血脉吗？]
常曜反问:“难道不是要给那个人头鱼的血脉吗？有了那个，长得难看也就算了，唱歌也难听，路也走不了，啥也不是，狗都不要啊。”
[什么人头鱼！]
[我身负的是万中无一的真龙血脉！！！]
最后一句声量极大，让整个宫殿都震了三震。
常曜停下搓李闻璋脑袋的动作。
李闻璋刚好要抬手去把他的手拿下来，恰恰错过。
常曜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
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去看地上那副骨架。
这仿佛预示着什么。
他对真龙血脉的动心，他对刚才说的承诺感到后悔。
李闻璋或许应该先下手为强，但是他就像他说的那样停在原地，先前走错阵法，让常曜受罚，所以现在也甘愿停在原地再受常曜一剑。
前世今生，此为命理，如何都逃不开，怎样都躲不过。
[做出选择吧……]
[狼狈的死去，还是强大的活着？]
常曜抽出李闻璋腰侧的佩剑，对方没有阻止。
这柄剑，长三寸，剑身雪亮，刚才沾上的主人血迹已经被擦干净。
或许在下一瞬间又上染上他的血。
长剑有灵，如此饮下主人的血，用不了多久，会变成背主弃主的叛剑吧。
常曜心想。
然后剑随意动，划出一道锋锐剑气。
直冲地上那副古旧的骨架。
[你做什么！]
威严满满的骨架被如此普通的一剑击溃，终于坚持不住似的，铺了一地的碎骨头。
甚至有些都化作烟尘散去。
“我看比起龙骨更像蛟骨，别拿骨架撑场面了，现身如何？”
Q：龙君为什么不喜欢白色？
A：他自己是一条浅金色的龙，不喜欢撞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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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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