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子笑意极深,好半晌说道:“不去客房,难不成你想和我一起?”
宫灵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边瞪着他边朝客房走去。
木屋虽小却也五脏俱全,客房内不但有张床,就连床边的木桌上也摆放着白玉碗碟。
宫灵坐在床边,手碰到床铺,冰凉触感从指尖传到手心。
她将手收回,这是天界独有的冰蚕丝,作用是疗伤、凝聚心神。
五公子走到门边,抱着胳膊靠着门框,依然是笑着说:“我晚上喝鱼汤,你喝不喝?”
“喝。”宫灵的回答很简单,百年间,她最爱的便是鱼汤,可自从司衍灰飞烟灭,宫灵再没喝过,连提都未提,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五公子说什么,她便都说好。
“关在屋子里做什么,出来看看冥渊下的桃花林。”五公子再道。
宫灵在屋内将黑衣换成烟沙粉,连束起的发髻也散了下来。
她走出来。
五公子看到她先是一愣,而后调笑道:“怎么?看上我了?在我面前梳洗打扮。”
“世间竟有你这等不要脸之人。”宫灵瞪着他。
五公子便笑:“魔界不同于天界人间,规矩少的很,怎么到你这儿连玩笑都开不得。”
说到这儿,宫灵这才意识到,在魔界多放肆,也藏不住她在心底里独属于天界仙娥的那份规矩。
宫灵不看他,从他身边经过便要往外走。
五公子追了上去。
“我们妖界可没那么多规矩,什么人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喜欢便可以直接说。”
宫灵的脸上,白里透着粉。
魔界虽没什么规矩,可也没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冷不防蹦出来个五公子,宫灵有些无措。
外面桃花烂漫,花瓣被灰色雾气笼罩着,反倒显得更加神秘,让人生出想要探究一二之情。
宫灵眨着眼,不知为何,心中竟产生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将酸楚压下去,转头看向五公子开口便道:“晚上喝鱼汤,你现在还不去抓鱼?”
五公子笑得眼角眉梢飞扬,他道:“我这就去。”
宫灵站在木屋台阶上,旁边是开得正艳的桃花,再旁边是如同鲜血般的彼岸花。
等到五公子走得远了,消失在视线中。
宫灵拂袖,重新将衣物变为黑色。
她束发离开。
从冥渊走时,没有来时的灼痛感,宫灵觉得奇怪,正要回头一探究竟,便被巨大的吸力带到冥渊之外。
冥渊入口处,绿荧面露急色,她见到宫灵后连忙铺了上来:“魔尊,看戏的冥人说你往冥渊方向走,我在入口处等了您三天三夜,您去做什么了?怎么才出来。”
宫灵笑着递给她一颗珠子。
绿荧接过,面露疑惑:“这是?”
“思域珠。”宫灵淡然开口,而后拂袖将思域珠同绿荧带回魔界。
回到魔界后,宫灵命人将葛御带到殿前。
宫灵坐在幽深宫殿中央,眼里不含半分情意。
她看葛御像是看着一件死物。
她道:“你若是他,今日可活命,你若不是他,剁碎了喂猪。”
葛御哪里见过如此蛇蝎心肠之人,当即被吓得躲到柱子后面。
他探出头来,用两只眼睛偷偷看宫灵。
宫灵将思域珠从袖子里拿出,掌心聚集灵力,片刻后,思域珠同葛御飘于空中,思域珠巨大的吸力将葛御的前世今生,全部记忆提取出来。
宫灵看着思域珠上的画面,一颗心沉了下去。
葛御没有前世。
宫灵卸了气,没去管思域珠,也没去管葛御,正当她转身要走之时,身后传来巨大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就看到思域珠进入葛御体内,而葛御,竟以极快的速度现出真身。
宫灵看着他,忍不住嘲讽。
“堂堂魔界前尊者,竟以如此下流之法骗取宝物。”
葛御,哦不,应该说魔界上一位尊者,被宫灵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尊者——曜酒,人称毒酒。
他掌权时候,魔界混乱不堪,曜酒最爱折磨世人,折磨三界,当年司衍被杀,他连夜带领魔界百万大军进攻天界,也是在那时,宫灵被虏到魔界,被他关在地牢中,日日受尽折磨。
曜酒不顾宫灵嘲讽,用最快地速度消失在宫殿内。
宫灵找不到他,当年曜酒被她设计才失去魔骨,而现在的曜酒,又怎么会被宫灵再次设计。
原本躲在柱子后的绿荧,此时终于敢跑出来。
她被吓得话都不顺。
“他他他,他怎么又活了。”
宫灵笑了笑,向寝宫走去,绿荧在她身后叽叽喳喳:“他的魔骨不是被化了。”
“我刚刚用计探他魔根,发现他的魔骨已经化为魔根。”
绿荧不解,宫灵接着解释道:“魔根是魔界人人都想炼化的法器,等曜酒恢复,我未必打得过他。”
原本也打不过。
当年曜酒在折磨宫灵的百年间,不小心爱上了她,他是魔,偏爱杀戮,心思却没那样复杂。
宫灵借着曜酒对自己的爱,便在大婚之夜将其钉入散骨钉。
那夜曜酒疼得生不如死,最终在清晨他大吼一声,化作一缕青烟。
想到过往,宫灵笑道:“连曜酒都能活下来,那司衍岂不是也能活。”
绿荧沉默了。
绿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仇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宫灵脑子里却还是司衍。
这样恋爱脑的首领,绿荧只觉得自己的小命危。
“魔尊,万一曜酒打回来,我们怎么办?”
“逃啊,”宫灵微笑着眯了眯眼:“不逃难道在这儿等着被他杀。”
绿荧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那我们要不现在就跑。”
“倒也不用,曜酒估摸着还要用上个两三百年才能彻底恢复,”宫灵说着,又是一笑:“现在倒不如想想,天界冥界打过来时我们该怎么办。”
宫灵去冥渊偷思域珠的事很快就会传遍三界,原本她想用完再给送回去,结果半路杀出来个曜酒,这下好了,天界、冥界都会过来管她要思域珠,她能怎么办呢,她只能说被上一界的魔尊抢走了。
可是谁会信啊,谁都不会信!
此后的日子里,宫灵日夜思索,天界冥界打过来时,她该怎么办。
因此夜夜不能寐。
当然,除此之外,宫灵也在思索,司衍的魂魄到底去了哪儿。
当年天宫大殿前,宫灵看到司衍的一缕游魂被人收起,不等她追上那人,那人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但她想,会留下司衍魂魄的人,定然也是爱护司衍之人,会将这魂魄,送入轮回之中。
可五百年过去,宫灵找便四面大山,也没能找到司衍的那丝游魂。
-
宫灵清晨站在鱼塘边喂鱼,看着那些被喂胖的金鱼,她开心得很。
这时,下属匆匆闯进来,焦急道:“不好了!魔尊!天界协同冥界杀了过来。”
“应战。”宫灵拂袖,将鱼饲收起,而后飞向魔界入口。
她到时,魔界大军已经赶来。
魔界三大战神站在大军的最前面,天界派出二郎神、李靖等人,冥界则是成百上千的小鬼。
俗话说得好,大鬼易杀,小鬼难缠。
宫灵笑了,冥界这是打算在里面搅和,最好是天界和魔界打上个上千年才好。
悬立于大军之上,宫灵这才看到天界此次派出的首领,是位长身玉立,身形姣好,面带半边银色面具的年轻男人。
宫灵轻佻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如此俊俏的小郎君,不如留下来,做我的夫君。”
天界众仙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二郎神持枪对准宫灵。
“念在你是司衍上仙宫中仙娥,此次只要交出思域珠,便可饶你不死。”
宫灵无奈地耸了耸肩:“你们倒是早些来啊,思域珠被曜酒抢去,我正想怎么办呢,要么你们去把他追回来?”
站在众仙之上的玉面郎君,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他身侧的妖童忍不住上前提醒。
“此次出征您代表的是青丘涂山一族。”
“知道了。”
涂山菖收敛神色,遥遥望向宫灵。
“我是妖族之后,此次受天界之托前来和谈。”
和谈?
宫灵笑得更深,美得动人心魄。
“那不如将你留下。”
人间古代王公贵族不都是这样送出自己的孩子,用结下姻缘来和谈。
涂山菖神色渐冷,不愿与其多说半个字。
天魔大战一触即发,被波及最严重的将是人间。
天界只想要回思域珠,不想发动战争,而冥界倒是无所谓,人间死得越多,冥界力量便越强大。
“还要我说多少次啊,思域珠被曜酒抢了去,不然你们用天镜看看我说得是不是真的。”宫灵无奈开口重复着。
她也不想打,打起来万一曜酒趁虚而入,她岂不是很被动。
涂山菖看着她的眸色越发得沉。
片刻后,他声音低沉地开了口。
“限你三日之内,将思域珠交出,否则,定将你们魔界夷为平地。”
宫灵也不是吓大的,她冷声开口。
“若真要战,我魔界众魔定当应战。”
两方势力若真是要战,天界、魔界定然损失严重。
而冥界众鬼,已经开始盘算着,未来将会和哪个天上下来的做邻居,哪个魔界下来的做朋友。
涂山菖深深地看向宫灵,随即转身。
天界众人也跟着离开。
留下宫灵魔族,已经冥界众鬼。
涂山菖是真的以为,宫灵能在三天内把东西找到,避免一次天魔大战。
宫灵脸都快绿了。
“他是疯了吗?他不知道曜酒是谁?”
“让我从曜酒手里抢珠子,不如把我变成那珠子。”
三大战神面面相觑内心嘀咕着。
他们的魔尊只是嘴贱。
曜酒被钉骨后,魔界众魔并不信服宫灵。
是宫灵单打独斗,把魔殿内杀了个血流成河,从那时起,宫灵才真的成为魔界尊主。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怕战,又怎么会抢不到思域珠。
三大战神不知宫灵心中打了什么算盘,但他们想,宫灵不抢肯定有她的道理。
宫灵垂眸,看到三位战神期待的眼神,她显现摔了下去。
她在心中呐喊。
‘是真的抢不过了啊!那是魔根,不是普通的魔骨。’
魔根现世,三界大难。
而她进百年才融入骨血的魔骨,在拥有魔根的曜酒面前,只需轻捏两根手指,便可把她的魔骨捏碎。
现在这些道貌岸然的天界之人,竟然要她去白白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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