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深处
水珠从石壁渗出,滴在许秋桐的伤口上。她已经分不清是第几次被冷水泼醒,右肩的桃花胎记在暗处泛着诡异的光泽。
脚步声由远及近。
"四公主驾到——"
许秋桐抬起头,看见一双绣着金凤的锦鞋停在牢门外。鞋尖缀着东珠,在昏暗的牢房里泛着冷光。
"把门打开。"许蕙珊的声音很轻,像一把薄如蝉翼的刀。
狱卒犹豫了一下,"公主,这妖女..."
"本宫说,打开。"
锁链哗啦落地。许蕙珊提着裙摆走进来,身后的侍女捧着铜盆,盆中炭火正旺。
许秋桐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是御制的龙涎香。这香气让她想起梅郎中教她辨识的第一味药——龙脑香,极寒之物却能燃出最炽烈的火焰。
"听说你自称是本宫的姐姐?"许蕙珊俯下身,金步摇垂下的流苏扫过许秋桐的脸颊,"就凭这朵...野桃花?"
许秋桐没有说话。她在听,听许蕙珊的骨骼。这位四公主的骨骼很轻,像是常年被精心养护的瓷器,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父皇只有我一个女儿,"许蕙珊直起身,"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炭火盆被放在地上,烙铁在火中渐渐发红。
"你知道吗?"许蕙珊接过烙铁,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我最讨厌桃花。每年春天,御花园里的桃花开得那样艳,把母后最爱的牡丹都比下去了。"
许秋桐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她看见许蕙珊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所以啊,"许蕙珊笑了,"我要给这朵野桃花,添点颜色。"
烙铁落下的一瞬间,许秋桐听见自己的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是梅郎中教她的最后一课——当疼痛达到极致时,骨骼会像风铃一样歌唱。
桃花胎记在烙铁下扭曲,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许蕙珊的手很稳,像是在完成一幅工笔画。
"这样就好看了,"她收起烙铁,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梅花烙在桃花上,这才配得上我们皇家的气度。"
许秋桐咬破了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目光越过许蕙珊的肩膀,看见牢房角落有一朵野花,正从石缝中钻出来。
"对了,"许蕙珊转身时,裙摆扫过那朵野花,"忘了告诉你,你的好弟弟许敏,为了替你求情,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可惜啊,父皇连见都不愿见他。"
许秋桐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对他做了什么?"
许蕙珊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我能对一个庶子做什么呢?不过是...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罢了。"
牢门重新锁上。许秋桐听着许蕙珊的脚步声远去,右肩的疼痛渐渐麻木。她伸手碰了碰那朵野花,花瓣上还沾着许蕙珊裙摆上的香粉。
炭火盆里的余烬忽明忽暗,映着她肩上的伤疤。桃花与梅花重叠,像一幅残缺的图腾。
远处传来更鼓声,许秋桐闭上眼睛。她听见自己的骨骼在歌唱,那歌声越来越响,最后化作一声惊雷。
满城的桃花,又开始落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