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这枚金镶菊珍珠簪做得讲究,融了三五副首饰,又找来城里著名的金匠,来回打磨好几次 ,才选出个模样,交于成绮,送到六房。
清芷瞧出里面的名堂,谁家平白无故送南珠,打定主意先坐山观虎斗,两边各不偏颇,一面笑着赏成绮银子。
但见这丫鬟粉面朱唇,水波目,杨柳腰,生得实在出挑,好奇道:“你也是咱们家长的?”
成绮回说乃家生丫头,父母也在。
“哪里做活?我见过没有。”清芷接过采芙递来的果子,饶有兴致地问:“若见过一定不会忘。”
“你竟不知道她,她家老子便是管账房的俞大啊。”采芙一边接话,笑盈盈揶揄:“做事最机灵老练,难怪我们成绮姐姐也是八百个心眼子,惯于讨主人喜欢。”
“好妹妹,别编排我。”
成绮笑着,眉眼微弯,越发娇嫩。
“原来是俞总管的女儿,怨不得一副好模样。”
清芷给采芙使眼色,另外赏两三个金花钿,才放她离开。
扭头吩咐将珍珠簪存好,不可弄丢,却见小丫头指间悬了一对黄玉卧鸳鸯坠子,左看看,右看看,“真漂亮,姨娘该戴上才是。”
清芷笃定不是自己的东西,“从哪里弄来的?”
“就在外面榻边放着,前几天收拾床铺瞧见的,今天刚好想起来问姨娘。”
瞧清芷摇头,又笑道:“那也不愁,一定是满春儿,但凡有这种东西,不是过了明路的,就是他偷偷弄回来。”
左右闲来无事,又把小厮叫来问话,对方才办砸上次荷包的差,不敢敷衍,连忙跪下。
“姨娘休怪,原是通判赵老爷送给六爷的鸳鸯,庆贺六爷新婚,图个好兆头。”
清芷笑他诚惶诚恐,自己又不会吃人,问六爷去了哪里,如何这几天不见人影,总是早出晚归。
“六爷可忙了,跟前应承的人太多,光是请吃饭喝茶的就排大队,六爷碍于面子,便去应个景,过几天还要到郭总督家赴宴,说是老太太做寿,爷昨日就让我给姨娘准备头面,今晚一定回来吃饭。”
晏云深身边两个小厮,秦桑年纪略长,行事稳重,满春儿则是个机灵鬼,嘴里抹蜜。
清芷看天色不早,吩咐小厨备饭,眼见着晏云深一日醉过一日,总这样下去,怕是身子骨要坏。
记起以往父亲应酬,母亲除熬葛根茶之外,也会做碗枳椇子粥。
仔细将枳椇子与赤小豆磨成粉,撒入白粥中,慢火熬制几个小时,比例需配的好才会有效果,母亲从不放心别人,总是亲力亲为。
她与三姐姐偶尔偷嘴,甜滋滋十分美味,母亲拗不过,只得耐心教,可惜清芷不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学几回也不行,倒是三姐姐得到真传。
“我以后想喝的时候,就来找姐姐。”清芷搂着对方脖颈,撒娇道:“ 姐姐最疼我了。”
“我们家可爱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安清宛蹙起柳眉,过来捏她脸颊,“喝多少都成。”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清芷瞧着咕噜噜翻滚的粥,不禁伤感,坐在廊下的小风炉前,发呆到夜幕西斜。
树叶映上绿窗纱,唧唧虫鸣,采芙方挑帘子笑:“六爷回来了,今日倒早,我以为又要到三更半夜呐。 ”说着努嘴,伸手指向碧纱橱内。
“爷有口福,姨娘特意吩咐小厨做的菜,都用来养生解酒,还有一碗枳椇子粥,别提多费劲,全是姨娘亲自弄。”
晏云深笑说知道,采芙压低声音:“姨娘今日下午熬了好几个时辰的粥,心里不爽快,爷总在外面跑,也该回家哄哄啊。”
他愣住,竟有些接不住话,莫非她的不顺心还能由于自己。
清芷正在榻边拿帕子擦汗,炉火太旺,弄得她香汗淋漓,听云深进来了,赶忙换套衣服,坐到桌边。
月白丝扣衫遮住婀娜身姿,额上贴着飞金花面,一对金灯笼耳坠摇曳着,活生生幻化出一副月明云淡露花浓的春图来。
他觉得她今夜尤其好看,视线落到腰间丝绦上,恍惚发现个熟悉物件,竟是他留下的鸳鸯坠。
顿了顿,收回目光。
清芷递茶,晏云深抿唇道:“我还没吃饭,先喝茶,存心不让吃啊,可见今晚上的饭太好。”
“就你多话,明明用来养胃,别把人想得那么坏,你若不好,与我有什么益处,等我年后从家里出去,尽管随意。”
好好的话,气哄哄地说,小姐脾气难改,晏云深听着倒舒服,并不喜欢对方讨好的模样,哪怕对他自己也不行。
心情舒畅,将茶饮下,捡起筷子,清粥淡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清芷一边托腮瞧,突然问:“六爷,鸳鸯卧莲坠乃一对,你为何扔到一边啊,是不想与我一起戴吗?”
晏云深差点一口噎在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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