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心生好奇,便问:“你有何妙计?”
桃叶淡淡一笑,随口答道:“简单!就在义兄跟他对坐谈话的时候,随便找个狱卒往他后边一打,给他打晕了,把他抬出去不就行了?”
“打晕了?然后让人抬出去?”陈济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那等他醒了不就气死了?”
“他就算气死,还能自己再跑回大牢不成?他就算跑回去,那牢门也锁上了呀!我就不信,他的夫人能允许他蹲牢房绝食而死?”桃叶笑盈盈望着陈济,恣意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陈济点头,转头吩咐卓谨:“你让人告诉马达,就按桃叶说的办。另外还要准备一辆上乘的马车,把他塞进去,然后风风光光地给他送回家,必须要马达亲自交给他夫人。”
卓谨领命。
桃叶稍作思索,乃问:“这定王的亲眷里,可有意欲发嫁、却还没婆家的女子?”
陈济答道:“当然有了。他自己就有个女儿,好像叫……叫陈婧,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
“陈氏女与你同族,不行……”桃叶摇了摇头,又问:“定王的近亲里,有没有不姓陈的待嫁女?血缘越亲近越好。”
陈济不知道桃叶是什么意思,只是努力回想着与陈冲相关的人:“我记得……他有个最亲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家也有个女儿,姓姜,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刚过了及笄之年。”
“很好。”桃叶笑点点头,作定主意,告知陈济:“即日起,你悄悄让人在外头散布消息,让街头巷尾议论起来,就说定王反对立桃氏为后,是因为他想把他妹妹家的女儿姜氏送进后宫。”
“啊?”陈济乍然一惊,这不是纯属造谣么?
桃叶继续说:“最好能传得绘声绘色,就说他妹妹如何如何寻死觅活恳求他,他虽铁面无私,也禁不住兄妹之情。然后呢,我就可以「听说」这件事,于是央求皇上召姜氏女入宫,陪我一同去义父家,允诺立后之日,也同时封她为妃。”
“不行。”陈济立刻否定,握住桃叶的手,恳切地说:“我已经说过,能如愿娶到你,便不会再娶任何人。你不能随便塞人给我。”
“皇上怎么忽然糊涂起来了?”桃叶挑挑眉毛,笑望陈济:“等姜氏女跟我见了面,肯定要「澄清谣言」的呀!到时候大家说开,都是一场误会,封后大典一过,也不耽误她回家嫁人嘛!”
“这样啊……你吓了我一跳……”陈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好像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笨了。
“皇上明察,我是因为惧怕定王对我不利,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拉来一个他的近亲到我身边做人质,皇上不会怪我乱出主意吧?”桃叶嘟着嘴,小鸟依人般靠在了陈济胸前。
“怎么会呢?”陈济抱住了桃叶,轻声笑道:“我只是突然开始佩服你了……我发现,自从你失忆之后,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皇上如此抬举,我总该有所长进不是?”桃叶笑眼弯弯,又对着陈济撒娇:“谁叫他们前些天造我的谣?不然我也想不出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陈济附和道:“言之有理!就叫他们也尝尝谣言满天飞的滋味!”
卓谨在一旁站着,看到陈济和桃叶幸福相拥的模样,连忙吹捧道:“皇后娘娘智慧过人,实在是社稷之福,皇上之幸。”
桃叶不由得红了脸:“卓总管这样称呼太早了。”
“不早不早。”陈济早已乐不可支,看待卓谨的眼光也别样不同:“一切都按皇后说得办,办好此事,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奴婢这就去。”卓谨忙告退,招呼着采苓等婢女都一齐退出正殿,并带上门,不打扰陈济和桃叶。
次日,陈济命人开始大张旗鼓地修葺昭阳殿,与封后相关的各色事宜也就随之开始筹备。
定王陈冲毕竟略微上了些年纪,淋雨后直接被送入牢狱,又水米不进了两日,身体难免吃不消。
他醒来得知自己已经被打晕送回家,果然气急败坏,然而其妻邹氏生怕他出事,强迫他居家养病,外面的事一律不许再管。
因此卓谨秘密派人散布的谣言,也被邹氏挡在了门外,不准传入陈冲耳中。
但是陈冲的亲戚姜家很快听说了这等谣言,完全不知谣言从何而来。
陈冲之妹只得上门求见陈冲、一问究竟。
然邹氏声称陈冲病重、受不得谣言刺激,无论如何都请其妹于康复之后再相见。
不久圣旨降临姜家,宣户部右仆射姜焕之女姜茶入宫陪伴桃氏,并赐予姜家厚礼,使宫人暗示封妃之意。
姜家不敢违背,只能先送女儿入宫。
与此同时,陈济又以右丞相马达训练飞龙军、劳苦功高为名,下旨封其叔父马安为历阳候。
马安喜出望外,立刻奉旨入宫来接义女桃叶回家,姜茶自然也在随行之列。
眼看着女儿被带出城,姜家主母、也就是陈冲之妹陈霜再也坐不住了,只管闯入兄长家,向陈冲求助。
陈冲服药了几日,病情才刚有所好转,忽闻妹言,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我现在就带兵出城,把人给追回来!”陈冲性急,说话之间就去拿剑。
邹氏听了,忙拦住陈冲:“出什么城?你还带兵?不怕人家扣你一个刺杀皇后的罪名?”
陈冲气得更厉声咆哮:“我还就顺手把她给杀了!哪个认她是皇后?”
“你要「顺手」刺剑过去,人家还不「顺手」把外甥女当盾牌使了?”邹氏以更高的音量盖过了陈冲。
听到「盾牌」两个字,陈冲愣了一下,终于停止了浮躁,夫妻二人的推搡也慢慢放下。
旁边的陈霜见此情景,也甚是为难,只得建议道:“哥哥嫂嫂,要不……咱们一同入宫面圣,澄清误会,求他把我的茶茶给放回来吧……”
邹氏摇了摇头,对陈霜说:“你以为,这就是个简单的误会吗?你看不出来他们就是找了个借口挟持人质吗?”
“那怎么办呢?”陈霜更加一筹莫展。
邹氏转头责备起陈冲来:“你说说你?要不是你强出头,这坏事能上门吗?就算司蓉公主做了皇后,对咱们有什么好处?连她最亲信的尚将军都没言语,你瞎折腾什么?现在可好,这火都从你家烧到你妹妹家了,你说你对得起谁呀?”
陈冲虽然仍旧愤怒着,却是默默无言。
陈霜听到这般数落,自是过意不去,不得不劝道:“嫂子别怪他了,哥哥忠心耿耿,一门心思都是为陈国江山稳固,何曾有半点私心?”
“他要有点私心就好了!咱们日子也不至于如此难捱!”邹氏叹着气,走过来拉住陈霜的手,“你呀,也别指望他进宫,他要是见了皇上,指不定又大呼小叫,把事情越弄越糟!就我陪你去求见皇上,当面澄清误会,再「恭贺皇上即将喜得贤后」……”
“你竟然要进宫去道喜?”陈冲打断了邹氏,刚讲了一句话又变得面红耳赤。
邹氏无奈应声道:“你要是心里在乎外甥女的性命,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养病」!”
邹氏又继续对陈霜说:“只要表明了对桃氏的态度,皇上便不会为难茶茶,等新皇后入了宫,茶茶必定能安全回到你身边。”
言罢,邹氏便与陈霜携手往外走。
走了两步,陈霜不放心,又回头劝兄长:“哥哥,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咱们不能吃眼前亏,要是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
说着说着,陈霜不禁泪流满面,邹氏忙安慰着一起去了。
陈冲气得将桌上一个茶杯摔得粉碎,但却没能走出房门。
姑嫂二人进宫面圣,澄清误会并道贺。
陈济十分得意,他知道邹氏一向很能挟制陈冲,那么事情便好办多了。
随后,陈济又暗地叫人将此事传到陈亮耳边。
陈亮本来上次看到陈济在沈家墓室的态度后就有点蔫了,再得知陈冲妥协,更是独木不成舟。
于是陈亮只能假装病体痊愈,来上早朝。
陈济就在朝堂上正式命卓谨宣读立后诏书,册封历阳候之女为皇后,择日举行封后大典,昭告天下。
此诏书一出,石头城立刻热闹了起来。
虽然陈国建立后,马达也曾为马安扩建过房子,但是自桃叶带着一群侍女到来之后,这院落还是显得极其狭小。
于是马安大肆圈地,为送嫁皇后而修建园林,取名凤鸣苑,每日早出晚归,忙得不亦乐乎。
桃叶静静等待吉日的到来,成日无事可做,实在无聊,某日便坐着马车,带侍女们到处走走。
桃叶离宫,没有带走璇玑殿的任何宫人,这些侍女,多是原先梅香榭的歌舞伎,其中包括采薇、雪依、岚玥等,她们在奉命服侍桃叶之前,已经被采苓提醒过,不该说的话不许说。
还有一个不得不跟随出门的姜茶,年方十五,常日多在闺阁,对一切一无所知。
另外还有许多侍卫,是马达从飞龙军中挑选的,派来专程保护桃叶,自然时刻跟随桃叶行踪,随进随出。
马车在一众侍卫骑马的包围中缓缓前行,桃叶掀开窗帘,远远看到了一座雄伟的灵台,高约十丈,在空旷的田野中十分抢眼,它好像一座山峰,但上中下三种规模的台阶是那样平整,又明显不是一座山峰。
虽然此前从不曾见过,桃叶也知道,那……就是昔日见证了齐国君王被迫禅让皇位的受禅台。
虽然是禅让,可两朝的更替仍然造成了无数将士殒命、甚至尸骨无存……当初站在那个高台上的陈济,该有多么令人恐惧?
迎面吹来的微风中,桃叶仿佛闻到一股血腥的气息。
“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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