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会议室里，孟桃背着手站在窗前看楼下打羽毛球的一男一女。
“桃子，你怎么一直站窗户前，看啥呢？”宁檬头埋在书里，拧眉看着占了半页的公式推导过程和模型图。
“楼下那两个打羽毛球的，好菜。”
孟桃无语地吐槽：“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拍子和球。”
“桃子，刚才的题你弄明白了吗？”
她扔掉笔，坐直了，拍拍脸颊，试图像拍老旧电器一样给自己脑袋施加一层灵光。
“没有，根本看不懂。”
孟桃回答得很直率，她确实也是真的看不懂。
宁檬又一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咱们真能及格吗？还是全科。”
英语语文还好说，她们也不是一点都不学，政治多背多记再好好刷题问题应该也不大。
主任说了，这次物理会考得很简单，一个半月的时间，赶赶来得及。
就是这个数化，真真是头大。尤其是数学，研究了半天，越看越绝望。
“不知道，应该能。”
孟桃终于把视线从窗外移开，回到座位上，揉了揉眉心。
“老师也说了，我们两个只要认真学，肯定能及格。咱们来这，不就是想好了要好好学吗，既如此，那就学呗。”
“小柠檬，我们要相信自己。”
这话感觉特像洗脑。
孟桃在心里腹诽，烦躁地翻开课本，又重头认真地捋了一遍步骤。
宁檬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拿起那支笔夹在手指间转着，看向孟桃。
其实及格对她来说，还挺简单的。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能与桃子独处，为什么要放弃？
笔从指尖滑落，掉在桌子上，她垂眼看着那只直流式在草稿本上划出一道笔迹，给整页完美流畅的解题步骤增添了一丝不和谐的混乱，痕迹最后停在e这个答案上。
“桃子，答案是多少啊？”
“e，这题综合性高，咱们算不出来也正常，等之后再来看这道题吧。”
孟桃理到最关键的那步，就是没看明白，她果断地放弃了这道题，继续往后看。
“好嘞。”
宁檬笑着捡起笔，又抽出一张基础卷，盖住之前的那张，又将草稿纸撕下揉成一团，随手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时间往前倒。
自从立下誓言，两个人就铁了心要冲全科及格，中午吃完饭，两个人待在教室里记单词。
凳子拼在一起，两个脑袋凑一块，手里各拿着一本新课标必背3500词的小册子，从头往下依次背过去。
之后两人干脆把椅子搬到办公室里，每天在办公室里上网课，有什么不懂的顺便请教老师，又找老师们要了课件和教案，想要什么知识点自个翻。
反正现在讲的那些她们也听不懂，待在教室上课就是浪费时间。
一楼办公室的老师好不容易上完课回到办公室休息，还要面对这两尊大佛，每天就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处理工作，不敢打扰了二人。
时间一久，老师们要么选择待在隔壁的会议室里，要么就是去其他办公室找位置，总之就是不要待在这里。
某天，实在忍受不了的老师们一起在行政楼门口堵住刚开完会的教导主任，团团围住，要他另外找个房间给二人学习用。
最后，主任向上级申请，把教学楼五楼的那个小会议室当作二人的临时自习室，就是需要定时向他打卡，确保人还在学校。
孟桃和宁檬一人手上拎着一把椅子坐电梯到五楼，又穿过长长的走廊，终于看到了那个空会议室。
推开门，灰尘直扑在二人脸上，四散在空气中混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整个空间里除了放在正中间的长木桌，就剩下角落里堆着的破烂的扫把与簸箕。
孟桃当即就丢了椅子往回走，被宁檬拉住，“桃子，收拾一下就好了。”
“这里也挺好的，咱们两个人待一块，安静，没人会打扰。”
宁檬紧拽着她的衣袖，看着她，眼里都是期待，风吹开厚重的窗帘，从缝隙中斜照着落在教室里的光把灰尘也照得熠熠生辉，缓慢而笨重地漂浮在空气中。
孟桃的心又开始激烈地跳动，她无奈地笑笑，抬手挥开落在她头上的灰尘，弯腰拿过她手里的椅子。
“那就听小柠檬的。”
思绪回笼，孟桃瘫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不是英语单词就是数学公式，偶尔飘过几个物理模型。
她是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有如此认真学习的时候。
孟桃嗤笑一声，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撕开包装丢进嘴里。
有那个胡思乱想的时间，不如多看点化学反应方程式。
薄荷糖清爽得过头，有点苦涩，孟桃拧眉咂着嘴，感觉吞了十几张薄荷叶。
为了打起精神学习，她甚至把蜜桃味的糖都换成了薄荷糖和咖啡糖，说真的，这要不及格真是对不起她自己。
孟桃含着薄荷糖，又看向旁边空无一人的位置，凳子上放着一个桃子形状的靠枕，这是之前俩人去吃完午饭回学校途中买的。
宁檬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不动道了，孟桃拉着她直接走进店里，指着货架上的一排靠枕问她想要哪个。
孟桃很喜欢给宁檬买各种东西，看到什么都要买，尤其是零嘴。
她透过这些物件悄悄地展现自己对宁檬的眷爱。
宁檬想要的，她都可以给，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全世界的美好都送给她，让她的小柠檬每天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孟桃一想到宁檬，顿时觉得这薄荷糖也没那么苦了。
明明叫宁檬，带给她的却都是甜蜜蜜的幸福。
何其有幸，桃子能遇见柠檬，给她枯萎的心之树带来一场甘露。
门突然被推开，韩可儿走进这间会议室，看见孟桃的那刻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却又咬着牙转身，靠近宁檬的位置。
“滚出去！”孟桃抓起草稿本就砸向韩可儿，把她吓了一跳。
草稿本擦着韩可儿而过，砸在墙上。
“我不是来找事的，别赶我走。”
“管你来干嘛的，赶紧滚。”
孟桃懒得搭理她，起身走向墙角，韩可儿步步后退，很快就退至门边，扣着门朝她大喊：
“宁檬，宁檬她在利用你！”
孟桃弯腰捡起地上的草稿本，一眼也没分给韩可儿。
“你脑子有病就赶紧去治一治，跑到我面前说这些话只会让我觉得你是个无比失败的joker，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
“你还不明白吗？她为什么非要跑到天台上把自己困住？李怡陷害她，她却只辩解说自己是无辜的，最后也没怎么追责。”
“李怡跟我，以前可都是她的好闺蜜，你觉得你在她心里的地位有我们高吗？你只是个工具人。”
韩可儿看着孟桃冷下来的脸，似乎出了口气，松开了扒着门的手，理直气壮地站在她面前。
孟桃猛地把手中卷曲的草稿本扔在她的脸上，走上前揪住她的衣领往外拽。
“我叫你滚远点没听见？每天不知道发什么颠，跟你交谈简直是浪费我的生命，你活着最遭罪的人是你身边人知道吗？”
“谁*桃式粗口*要听你说的一堆屁话，你们这种没脑子的臭猴子也好意思称自己为宁檬的闺蜜？”
“有你们这种朋友，真算她遇人不淑。”
孟桃将她丢出门外，指向楼梯口，“赶紧滚，一天天的就*桃式粗口*你事最多。”
韩可儿很想骂人，硬生生忍下来，抚平衣领慢吞吞地往楼下走，还想再回头说一句找回点颜面，就看见楼下眼神冰冷的宁檬。
“你死定了。”
韩可儿与她擦肩时，清晰地听到这句，瞬间顿在原地，眼里噙着泪。
“宁檬，你迟早会认清自己丑恶的嘴脸，你永远都是这样……”
回应她的只有沉重地一声闷响，门被重重地关上。
孟桃看着递到手上的皱巴巴的草稿本，没接，抬手摸了摸宁檬的头。
“心里难受？”
她觉得自己忍不了这个韩可儿了，每次都是她惹柠檬不高兴。
“桃子，我确实有在利用你。”
宁檬瘪着嘴，纠结地皱紧眉头，放下手里的奶茶和本子，握紧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里。
“我要是连这点利用价值都没有，怎么好意思做你的朋友？放心吧，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从不觉得被你利用是什么很亏的事，这证明我对你来说，至少是有一定价值。”
孟桃低头，穿过宁檬的指缝，紧紧扣住，“小柠檬，请你利用所有你所能利用的，让自己活得舒心一点，好不好？”
“那要是我活得舒心了，你却难受了怎么办？”宁檬吸了吸鼻子，依旧瘪着嘴。
心里更不舒坦了，酸胀得像浸泡在水里，她居然利用了这么好的桃子。
“我不是说了嘛，你在我这里是第一，所有人的第一，也包括我自己。”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除了我妈，她是特别的。”
宁檬已经说不出话了，眼泪不断地从眼角落下，挂在脸颊上，孟桃的心仿佛被眼泪洞穿了一个口子，跟着抽抽。
她抬手轻柔地拭去泪水，泪滴砸在指甲上，分外晶莹，带着一点湿润。
孟桃强行压下心里想抱住宁檬的冲动，捏了捏她的脸，轻快地笑着。
“小柠檬，你可以一直一直利用我，就是如果我哪天失去了价值，也请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宁檬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嚎：“桃子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她不配。
“桃子，我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
“……好啊，一辈子在一起。”
孟桃眼里笑意更甚。
这话真好啊，跟表白似的。
桃子希望柠檬能永远属于她，来日方长，万世不革。
最后一句话改编自亦舒《琦色佳》中的“他永远属于我，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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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柠檬永远属于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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