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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黎明,小城。宁静的校园铺满曈曚,雾气裹挟着将明未明的霞光,天际昏暗又充满朝气。

某间宿舍左下位置睡的男孩儿,在每天起床铃响的前五分钟便会被生物钟准时叫醒。他在阳光乍破天际的时候小幅度动了一下,像是醒了,又像是还在梦中。

大概过了几十秒,他手臂也动了,摸到枕侧的手机,娴熟地按亮屏幕。

这已经是十分机械的动作了,跟所有人起床的流程差不多。屏幕发出幽暗又刺目的蓝光,奚冬的眼睛在这点亮光之下适应了一下,随后眼皮抖动着张开一条小缝儿,迅速瞄了一眼时间。

6:34。

一分没差。

经过这些年神经的高度训练,奚冬的生物钟秒杀了所有电子的闹钟,不仅免费还不会断电。他心中一松,缓缓吐了口气。

待侧耳依次辨别其他三个人都在发出均匀的呼吸后,奚冬的手指隐晦地爬向床垫里侧。

在床板和支架半指宽的缝隙里,横卡着一个十分袖珍的方形小盒子。

奚冬假寐般闭着眼,借着翻身将手臂送了过去,直至手掌尽头传来一抹冰凉。指腹灵蛇般顺着盒体的一侧缓慢擦过,当碰到一个小小凸起后,他转了转手腕,将盒子稍稍往上提了一下,无声地抠开了盖子。

迷你盒子里头装着4片红棕色椭圆状药片,奚冬从两指宽的开口中取出一片到手里,又快速将盒子复原,推回了原位。

枕边的手机响起轻柔的闹钟声走廊里也跟着传来零星的动静。他们这一层住的都是高二,比起高一的闲散和茫然,高三的紧张与刻苦,夹在中间的这个年级,用功基本全靠自觉。

奚冬张开略感沉重的眼皮,悠悠地坐了起来。

他向来是宿舍里第一个起床的人。在起床铃打响的前几分钟,他会喝口水“清醒”一下,然后下床、去上厕所,等他趿拉着拖鞋回来时,起床铃就响了。

一切都像是被记了秒表,每一天都几乎分秒不差。等他收拾完,便带着刚洗漱完的清爽,挨个将几个舍友叫醒。

他们是这学期刚分到一起的同学,那三个从来就听不见广播的起床铃,开学十来天,奚冬这个人形闹钟快速占据了他们的起床流程。床头被依次轻声拍响,接着灯“啪”地亮起来,等奚冬给他的吸管杯子蓄满水,上铺的两个基本也就下来了。

奚冬坐回了床上,时间尚早,这几天,他也养成了习惯,舍友们收拾的时候,他正好能背20分钟的知识点。

-分封制的目的:巩固皇权统治。对象:亲族、贵族,功臣。影响:服从周天子——

“冬!你说要是没有你,我们三个可怎么活啊!”

默背被打断,奚冬记了前半句,扭头轻轻笑了笑。这是他上铺的同学,名叫田野,宿舍人少,目前相处下来,他的话是最多的。

今天田野似乎格外困,奚冬背了半晌,他才顺着栏杆爬下来。

“那你们以前是怎么起的?”对面另一个舍友问。

317一共4个人,田野和高浩东高一就是同班,关系最好,刚分班那天,特意让班主任又安排在了一起。这段时间,也因为他们俩的关系,宿舍热闹得很。

田野睡眼惺忪地窝在奚冬的床脚用脚丫子够拖鞋,刚要说话,却没忍住偏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他被一个哈欠占了嘴,倒是另一边的高浩东笑了一声:“以前我们宿舍,朱光华那个闹铃特别吓人!每天只要他的手机一响,我就像是被人一榔头从梦里砸出来一样,那家伙,正常人都能吓出心脏病!”

挺尸的舍友笑醒了,半侧着身子咕哝问:“什么样的?我给我手机也弄一个。”

田野终于打完了哈欠,一边探脚一边乐:“几个意思?”

奚冬垂了下眼,犹豫了半秒后将床底的拖鞋往脚边勾了一下。田野脚终于着了地,先给奚冬笑了一个,又冲着对面的杨乐调侃:“你就是想把我们都吓出心脏病是吧!?”

高浩东接话;“心机狗!”

田野跟着重复:“心机狗!”

压力给到了一边的奚冬,奚冬只笑了一下,却没接嘴。杨乐抽着空还嘴:“滚蛋。”

玩笑几句后,赖床上的都套了衣服下地,挨个挤在洗手池边洗漱去了。奚冬则懒懒地靠在床杆上,继续回顾知识点。

“——走了!”

“又要去进行每天一次的折寿活动了!”

“又要被园丁们辣手摧花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花?”

“——是啊。”

等他们收拾完,奚冬刚好过完一遍历史。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穿过朝阳,行过晨风,向教室转场而去。

*

小城的另一处,贺奕坐在窗口旁的轮椅上,微微偏头往外看了一眼,片刻又烦躁地收回了眸光。

北方素来干旱,今年盛夏末尾,却忽然连下了好几天大雨。暴雨倾盆,时而成线,时而绵绵,给本就年久的下水系统来了个大的。

雨水积在坑洼不平的街角,有深有浅,接连成片,泥泞不堪,弄得过往行人很是头疼。绕不开的地方就只能硬着头皮踩过去,要么沾一脚泥,要么可能连裤脚鞋袜都得湿。

阳光正好,树影婆娑,几个小孩追逐着嬉笑,丝毫不在意环境的恶劣。水影斑驳陆离,映衬春和景明,童真显得格外喧嚣......

“真吵啊——”男生掏了掏耳朵,撑着轮椅扶手没费什么力气地站起来,一巴掌拍上了窗。“破小孩儿,还不送学校,等着变成丈育吧!”

他掏了掏耳朵,板着脸又坐了回去,视线兜兜转转,又像是实在没地方落点,还是向着楼下瞧去。

这里是他家,建成不到十年的小区,说不清算新还是算旧。若仅从外表来看,环境还算不错,绿荫掩映,蝉鸣树桑。可一旦进来,无论是斑驳的墙皮还是渗水的窗台,入眼可见全是开发商的敷衍。

空地上,积水反射出两个人的影子,看穿着样貌,是一对中年人。女的手里提着暖壶端着脸盆,男人抱着一个被褥捆成的卷,正调整位置往打开的后备箱里放。

那架势......像是某些垃圾电视剧里丑化的农民工准备背井离乡再也不回来了似的。

可能是为着刚巧是大暑,又或许是因为他今天必须得去学校报到了,阴霾了好些天没见着的太阳,总算重新挂在了天上。

热烈的阳光刺穿玻璃,在人眼附近嚣张地打了个光又快速缩了回去,悄无声息溜远。贺奕揉了揉被晒得酸涩的眼角,手掌抚上床边前两天刚拿回来的新校服。

校服嘛,几乎所有学校都大差不离,更何况只是同校不同届。

这件的样式跟他柜子底下另一套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一届校服没他们那届好看。他们是天蓝色,朝气又青春,不像高一,劳改深蓝。

不对,现在是高二了......

“唉......”

贺奕吐了口气,视线虚焦,看着手边的那副拐杖微皱着额头发了个长长的呆。

所有意外的开头大抵都是平淡的,贺奕更不例外。

那只是年初寻常的一次访亲,他跟父母去爷爷家拜年。老人在农村住习惯了,60多岁还身强力壮,照料着20多亩田。贺奕小时候很喜欢到这边来。

他们堂兄妹一共4个,都是挨肩大小,撒起欢儿来总是没个尽兴。几个孩子今天在麦堆上滚,明天去沟渠里摸鱼,经常他们前脚刚走,爷爷后脚就得和泥补炕。

童年逐渐远去,补习班和培训课越来越多,几个孩子也很难再凑到一起去,但那天是个难得的团圆日。

贺奕跟几个兄妹打牌赢压岁钱,谁也没注意贺宏峰吃饭的时候喝了多少酒。

等贺奕他们急匆匆散了牌桌的时候,贺宏峰已经当着一大家子跟林娟吵了起来。林娟在妯娌间丢了颜面,说话也没有太客气。

因头已经没人再记得了,不过就是些琐事。他们从口角到大发雷霆不过是来来回回几句话的功夫,林娟本就忙前忙后一肚子火气,一气之下自己叫了车先离开。

一顿饭吃成场闹剧,姑姑打了几句圆场,贺宏峰架不住家里人的念叨,酒还没醒便带着贺奕告辞。

贺奕不想跟喝了酒的贺宏峰说话,坐去了后座。打个盹儿的功夫后,车子打着滑翻进了一片结着薄冰的小湖......

其实大部分时候,贺奕都会选择性遗忘那段记忆。就像现在,他还记着当时打牌输赢很小,记得奶奶包了茴香和白菜两种饺子,记得二姨张罗着叫他们先吃饭,记得弟弟吃了两个就出去放炮,结果炸坏了砖墙。

细节历历在目,却唯独模糊了车子失控时的失重与恐惧,与恢复一点意识是听见的呼喊和脚步。

记忆可以模糊,但尖锐的痛和棉棉彻骨的冷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那是真正摧毁他的东西,他忘不掉,也不敢忘掉——就算他侥幸逃脱,那些感受也都像是碎成粉末的玻璃渣,牢牢地......在他心底最深处,扎根扩张,如影随形。

醒来后的贺奕全身多处骨折,侥幸捡回一条命,不幸彻底失去了一只左脚......

为此,他休了近半年的学来养好身体,同时花了很多时间,学习如何去做一个残疾人。这幅拐杖陪了他有几个月了,作为现在必不可少的行走工具,贺奕看着它,心里总还是乱糟糟的。

他不想怨恨谁,可看见贺宏峰的时候,心里总会泛起波澜。他想不恐惧生活,可夜半醒来,不存在的肢体如灼烧针扎般剧痛,谁都会害怕时间。

疼痛和惶恐完全麻醉了意识,他不想行走,不想出门,不想见人。时间在煎熬中无限拉长,贺奕一次次地在梦里从高处一跃而下,醒来后,不甘心地咬着牙熬。

偶尔,他在黑夜中看见茫然的飞虫,恍惚间就像看见自己的灵魂。无法放弃,却看不见希望......

只因为,他变成了一个残疾人......

贺奕轻叹口气,清楚地知道,以后...这就该是打在他身上最大的标签了。

无论做什么,无论去哪里,只要离开他现在巴掌大的生活圈,外面的陌生人就都会看到一个缺了一只脚的人撑着拐杖或坐着轮椅,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当从他们身边路过,有亲友的一定会交头接耳,小声讨论他这是先天的还是事故后遗症。假如是后天的又是为什么?

叹一声遗憾,还是念一句可怜?又或是嘲笑与轻贱?

......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到最后,所有的声音都会化为刺刀,带着有意无意的刻薄,切开他的皮肉,灌入血液,一遍遍扒开他的伤口,再由心脏的跳动将疼痛传遍全身。

无有幸免。

贺奕的呼吸一点点沉重,他闭上眼睛,想起医生说过:从此以后要学着去忽视,不听、不看、不想,病友开导他过:比起那些从此以后都失去行动能力或生命的人,现状已经十分幸运,人生那么长,要乐观地过下去......

当时的自己一一点头应过,可也只有他自己明白,有些话说起来容易,想起来也简单,做起来,却根本不可能。

他忍受不了别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身上,却不是因为他夺目的成绩或是张扬的表现,而仅仅因为身体上那处明显的残缺便目不转睛。他也无法想象,自己未来的日子,要永远与之并进。

历经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磨难,使他想到其他人神色之中所含的种种怜悯与异样便会浑身发颤,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得去上学,得继续生活,他没法儿像个废人一样一直缩在家里,人生,也总要走下去。

附中已经开学半个多月了。之前他一直抗拒,现在终于拖无可拖,必须迈出去。

“开学半个月了,再不去学校,成绩落下怎么办?”

“难道你不想上学了吗?一辈子就坐在家里?”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难到永远要用这套小孩子的标准过活吗?”

“马上高三了,真的耗不起啊儿子!”

“年初,你说要搬家我们就搬家,你现在说想住校我们也去跟学校协调。我们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吗?”

“妈妈一连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你说,想要我们怎么办——是不是非得我给你跪下!”

林娟不厌其烦反反复复地念叨像是来自地狱的魔语,不断来回萦绕在他耳边,怎么赶都赶不走。

生活明明已经天翻地覆,那些早就不重要的东西也早被他遗忘脑后,可现在却跟着一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场景扑面而来,有一种密密麻麻一张大网将他死死盖住的窒息感。

楼下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收拾好了他的行李,敲门声伴着人声一起扑了过来。

“笃笃笃。”

“小伟,还没收拾好吗?”

“李主任刚才跟你爸打电话催呢,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贺奕心烦地闭上了眼睛,门外的林娟没收到回答,只听见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怎么了?”门外的林娟说话间就已经按下了门把手,原木色的房门瞬间就被推开。贺奕坐在轮椅上,表情几番变化,最终摆出来的只剩麻木。

“......书包掉了而已。”

他口气冰凉,像是没看见门口的林娟,自顾自脱了睡衣准备换衣服。

一瞬的尴尬后,房门很快被虚掩上,贺奕用余光扫了眼门框前的那条小缝儿,无力地转了转轮椅。

他屈起膝,在左腿末端套上深灰色的残肢袜套,厚重的袜套在这个季节使用,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汗。

可只有忍受这种时时刻刻的不适,贺奕才会觉得自己的残肢,能勉强得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幸而附中对校服的管理一直也不太严格,几乎所有人都嫌弃新校服裤子宽大的裤腿而去改瘦几寸。贺奕手里这件,右边正常收瘦了些,左边裤脚收到只剩半掌宽,正好完全遮挡住他的残肢。

细微的周到并不能让贺奕好受多少,用油间还是用水煎,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不情不愿地换上那身崭新的校服,贺奕弯腰从地上捡起书包反手甩在肩上,起身拽过拐杖。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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