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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

两位姨娘自然也听说了消息。

一个下午,她们二人在一起听莳香把水红的认罪册子反反复复念了两三遍,再回想这一年来的争斗,顿时大感无趣,没意思极了。

要论到底是谁先放下身段迈出友好第一步的,应该算是碧姨娘。

她扶着圆鼓鼓令人心慌的大肚子,走到庆姨娘面前,刚伸出手说了一句‘妹妹’,庆姨娘就连忙一把扶住她,叫了句‘姐姐’——两人手上紧握着,眼里又都是惭愧兼恼羞,也不必多说什么,就这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前嫌尽释。

到了晚上,听说夫人和大爷闹得很大,这对刚刚和好的姐妹决定要去看望一下夫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没提去看大爷。

鉴于且归院的大门不那么好进,蓝葵和莳香就被派去先问一问,主子和好,两个丫头虽不至于就成了姐妹,但别别扭扭地一同过去,彼此间其实也放下了芥蒂,等到了且归院门前,问了一个仆妇,听她说夫人已经睡下,不叫人打扰,两人就一起又往回走。

路上,前后无人,蓝葵忽然小声说:“我听说,夫人和大爷是因为水红吵起来的。”

莳香念了半下午的册子,根本没出院门,很不解地说道:“水红这么要紧吗?我还当是为了秋姨娘的事呢,大爷只把秋姨娘禁足,这算什么惩罚,谁都看不过去。”

蓝葵悄悄道:“就听厨房的人说的,我没敢在姨娘们面前提,听说是为了,为了水红伺候过大爷的事。”

莳香很惊讶地说:“这,这是真的吗?”

蓝葵道:“是真的,没看夫人处置崔妈她们那么痛快,水红到现在还被关着吗?”

莳香想了想,果然不错,就很鄙夷地说:“怪道是一对主仆,背地里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蓝葵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这两人昨天还动了手,今天就在聚在一起说这种私下里的闲话,言语间还十分契合,本身就是有点奇怪的,等眼神不经意一对上,莫名就生出了一种难言的尴尬意味,这尴尬之下,两人都讪讪地住了口。

没一会儿,还是莳香没忍住,又悄悄问:“你说,夫人人好,长得又这么好看,又有威严,大爷怎么还能为了水红这种人和夫人动手呢?”

蓝葵便道:“要我说,大爷就是个糊涂人。我们以前不常见夫人,现在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就都看出夫人的人品贵重了,大爷却看不出来,昨天在银杏小院,我看大爷好像还是哄着夫人的意思,谁能想到今天就能闹起来?不过夫人也不是由着他欺负的,听说大爷脸上挨了巴掌,头也被打破了,夫人可真厉害。”

莳香想了想,说:“从前听说夫人是为了大爷纳妾的事生气,才连家都不管了,躲起来谁也不见,可是看夫人处事这么公道,对姨娘们的又这么照顾,哪像是那种善妒的人呢?我觉得肯定还是大爷的问题。”

蓝葵连连说:“就是,大爷就是做得不对,我看我们姨娘也不见得怎么依恋大爷,现在孩子也有了,将来就有了依靠,要是夫人管家了,大家就都有好日子过,多好?”

话一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了很不该说的话,吓得赶紧捂住嘴,呆呆地看着莳香。

莳香也愣了一下,被她这么看着,半晌,却悄悄朝她眨眨眼,压低声说:“我看我们姨娘也是,大爷偶然来看她,她还有点嫌烦呢。”

两人俱都捂着嘴低笑,刚才那奇怪和尴尬不知不觉烟消云散了。

且不说这两人暗地议论主家,那边姜南枝吃了饭,洗漱后,把绮儿打发去睡觉,自己仍是在寝房静静待着。

她从不叫婢女守夜。

当初亲近的婢女,绮儿和绘儿,绮儿在她身边,绘儿当初是被继父卖进的姜家,她亲妹妹后来被继父卖去了青楼,绘儿知道后,求着姜南枝把妹妹救出来,自己还要拿着刀回家找继父拼命,因此姜南枝把姐妹两人一道送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别见那对酒鬼烂糟爹娘。

乐屏和荷缕,从一开始就不叫她们多管宅子里的事,只帮她打理外头的铺子,那也是她的嫁妆。

两房陪房,季嫂和雷嫂两人在她身边,两人的丈夫也在陪嫁的铺子里。

最后,还有一个忠心的老齐。

想到老齐,她叹了口气。

老齐对她好,实在是当成了自己女儿那样,因此他才对白朴瑛十分痛恨,简直恨之入骨。

这些人在这里,姜家白家牵扯不清,是让她极无奈的事,就像是她自身,陷在如今的境地里,也是难以自拔了。

想了这些,心里烦闷,在屋子里待不下去,又想起了外面的禾雀花藤。

今天是十六,圆月高悬,平静无风,她端了一盏烛火悄悄出了寝房,行至院中。身上的痛楚已经减轻许多,不碰着并不觉得怎么疼,动作迟缓地走到了那攀满了藤蔓的亭子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抬头看这藤枝,似乎是又伸展开了许多,层层叠叠的花串垂得更低,一伸手能触到的比白日里更稠了。

姜南枝疑惑地喃喃道:“难道禾雀花这么喜夜,专爱在夜里卯足了劲生长吗?那我在这里待上一夜,岂不就能亲眼看着这可爱的藤蔓花苞长起来?”

这倒是有趣极了,她把烛台放下,向亭中的石凳上坐了,紧一紧身上披着的外衣,决心就这么坐一晚上。

不过她确实高估了自己的精力,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忙着修理藤枝,下午前前后后地见人说话,晚上又和白朴瑛大闹了一场,一天下来,之所以睡不着,全是因为精神上的辗转反侧,而身体上,其实早就精疲力竭。

现在这么寂静地坐在亭子里,就着微弱的烛光看那禾雀花苞,几乎只看了不到一刻钟,便就困意袭来,眼帘偷垂,渐渐地以手撑头,渐渐地又俯首枕臂,再之后,一阵极轻微的风吹来,悄无声息地吹熄了她手边那盏烛火,于是这禾雀花藤,这凉亭,还有她伏在石桌上的身形,都隐入了如水般的月色里。

而她头顶繁密的藤枝,这时才开启了今夜的快乐生长。

不过,它是不打算再像昨天那样作太震撼人心的变化的。

万一这白府的人以为它再长下去就会遮蔽天日,一时畏惧,明天直接拔了它,那岂不是不妙?

所以,不再往外铺展,它只专心将那枝叶花苞往稠密紧凑、色彩斑斓上点缀,极热情地结出了粉紫蓝白一串串雀儿折翅似的花朵,承着夜间的清雾,还有月光似有似无的暖意,那些枝叶花苞,都渡上了湿润而饱满的朝气。

要是真这么在这里睡上一夜,姜南枝是非着凉不可的。

但那勃勃鲜活的藤株既然就在她身边,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淡云遮月,夜黑如墨,藤株上悠悠荡起朦胧的一团影子,从一开始的散乱模糊,到之后轮廓初具,再之后,云开月明时,已成了一道颀长的人形。

——这株禾雀花藤原来早已成妖,却不知为何原先要刻意收敛本体,长着那么不起眼的一条藤株,被人轻易就地扯成一地零落。

只见这藤妖快步走进亭中,停在姜南枝身边,似乎看了她片刻,缓缓抬起修长的手臂,将十分宽大的衣袖遮盖在了她的身上。

那衣袖是极深的墨绿色,薄而飘逸,却很能阻开夜间的寒冷,姜南枝在似睡似醉当中,被温暖热意包容,不仅全然不冷,连腰上的痛意都浑然无觉,她趴在那里一夜,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天没完全亮就醒了。

睁眼瞬间,刚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姜南枝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抬头查看花藤。

一看,花藤如瀑,在晨光中缤纷夺目,比之昨夜厚密了数倍不止。

她吃了一惊,又十分懊悔,果然一夜长了许多出来,可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沉,什么都没有看到。

绕着花藤转了一圈,仔细赏这番美景,至于身上的不适,好像完全忘了。

绮儿从来都是起的最早的,她也留了心思,早早赶过来看这花,结果远远看见姜南枝在茂密的花枝下面,忙叫道:“夫人!”

姜南枝答应了一声,笑着朝她招招手。

绮儿跑了过去,兴奋道:“天哪!这花藤虽然不往外长了,却密实了这么多,把整个亭子都盖了起来,像造了一间花房!”

姜南枝道:“我昨天不该那样修整它,不然也许它还会伸开更多。”

绮儿却说:“我看再长下去,半个院子都要被它攀起来,那就不好看了,现在这样正正好,夫人,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睡得好吗?身上还痛吗?”

被她提醒,姜南枝才摸了摸后腰,只有轻微的疼痛,要是不去碰,几乎就没什么感觉,便笑道:“没事了,虚惊一场。”

绝口不提自己在院子里睡了一夜。

绮儿笑着说:“太好了,那女大夫果然说得不错,不过今天的药还是要吃,我再给你抹一回药膏。”

姜南枝点头:“嗯。”

绮儿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昨晚姜南枝心绪低沉,提了句要把她送走,虽然没十分坚持,但也让她悬了心思,今早见夫人看见这花,像是把昨天的不愉快全忘了,她才放了心,也更喜欢这花藤了。

相比于且归院里因为这株禾雀花藤而雨后转晴的气氛,白朴瑛那边就天差地别了。

前一天酒后失德,第二天被夫人把头打破,大夫嘱咐绝不能喝酒,白朴瑛晚上胡乱睡下,老管家见大爷是没人管的,放心不下,自己亲自过来看着他。

因此白朴瑛半夜醒来,发现外头值夜的竟是白了鬓发的管家,心里一怔,直泛起苦来。

庆姨娘和碧姨娘怀着身孕,自是不能来服侍他,且孕中女子多少都有些憔悴,庆姨娘还好,碧姨娘肚大如箩,说上几句话就露出疲倦意态,他也不想见。秋姨娘倒是没有身孕,但她现在禁了足,也是不能来的,更何况有了水红和小春的事,他再不顾颜面,也不能还要哪个婢女近身,这么一算,一妻三妾的白家大爷,身上有伤,竟是只能孤零零地过。

他长吁短叹,想到对夫人做下的事,早就后悔不及。

白朴瑛这个人,表面看是个读书明理的官中子弟,其实心智很不成熟,通常是事到临头不管不顾,什么话伤人说什么,什么事出格做什么,事后又后悔得特别快,比如这夜,他想到姜南枝被撞得那么狠,路都走不了,简直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并且把她跟自己动手的那一巴掌和两下砸的砚台都忘了。

要是有那种心宽四海、无限包容的贤惠妻子,也许会接纳他这样的性格,珍惜他的每一次悔过,并且忘记那些污人耳目的话、那些行为,但这样的女子,恐怕在包容丈夫之余,也要把自身的尊严统统抛却了。

姜南枝做不了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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