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南岭城外的军营中。凌璟琏站在一顶偏僻的帐篷前,眼中寒光闪烁。他挥手示意,两名士兵立即掀开帐帘,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拖了出来。
“说!”凌璟琏冷声喝道,“谁派你来的?”
男子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公子……我……”
凌璟琏眯起眼睛,一脚踢在男子腹部。男子闷哼一声,蜷缩成一团。
“本公子没有耐心陪你玩游戏。我再问最后一遍,”凌璟琏俯身抓住男子的衣领,一把掐住男子的脖子,声音如寒冰般刺骨:“谁是幕后主使?”
男子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沫,却是沉默不语。
凌璟琏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闪烁间,匕首贴上了男子的脸颊。
“你应该知道,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开口。”凌璟琏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何必自讨苦吃?”
男子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冰凉,终于颤抖着开口:“公子,我……我只是个小喽啰……真的不知道太多…”
“那就说你知道的。”凌璟琏稍稍用力,一道血痕出现在男子脸上。
男子倒吸一口冷气,急促地说道:“是……是君萧夫人,她找了个南疆来的养蛊高人……”
“养蛊高人?说清楚。”凌璟琏眼眸一沉,冷道。
男子喘息片刻,继续道:“那人很厉害,听说与南疆族长墨烟可能是师出同门……”
凌璟琏眉头微皱:“还有呢?”
男子犹豫了一下,突然哀求道:“公子……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我的妻子儿女……她们现在被禁足在君萧夫人的暗室中。求公子救救她们……”
凌璟琏冷哼,心道:又是这种卑鄙的伎俩。
他的声音微冷,却不似方才一般逼迫,淡道:“求人不如求己。你的价值取决于你能提供多少有用信息。继续说。”
男子绝望地闭上眼睛,似乎下定了决心,表情说话也坦然不少:“那个养蛊高人,好像叫墨青,他不仅厉害,还很狡猾,连君主都中了他的蛊。”
凌璟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松开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子。
“你怎么知道这些?”
男子苦笑一声:“我的妻子和儿女都被蛊毒控制,为了救他们,我一直在暗中调查。”
凌璟琏沉默片刻,问道:“墨青现在在哪里?”
男子摇摇头:“我不知道,若是知道,早将他刮了千百次了!”他说时后牙槽“咯咯”直响。
“军中可还有其他细作?”
“有,但我不知道具体有几个。我们这些人都在左手手腕内侧刻有一朵莲花的标记。”男子伸出左手,“就是这个。”
凌璟琏扶额,心道,此番出军紧迫,皆是都城临时派的军兵,非他一手带领而出。他早知会有细作,一路南下,潜藏这么久,如今抗瘟疫正当时,倒都一个个浮出来了,却是不管百姓死活的。
他转身看向地上浑身是血的细作,声音冰冷:“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了,请公子给我一个痛快。”细作艰难地抬头:“我的家人……求您……”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凌璟琏注视着他:“你的家人,我会派人去查。”
说完,他拔出佩剑,寒光一闪,细作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土地,凌璟琏面无表情地收起佩剑。
“处理干净,”他对一旁的士兵说,“现在开始排查左手腕内侧有莲花标记的人。”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公子,南疆使者蝶嫣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凌璟琏敛眉下令道:“带她来见我。”
不多时,蝶嫣被带到凌璟琏面前。她行了一礼,“公子,南疆疫情非常严重,族长墨烟也染上了重症,无法亲自前来。”
“嗯。”凌璟琏点头,沉声问道:“听说有个叫墨青的养蛊高人来自南疆,你可认识?”
蝶嫣眼神微微闪烁,欲言又止,而后近似无有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知道些什么。”凌璟琏冷笑一声,手拿匕首逼近蝶嫣:“你觉得你能带着秘密离开此地吗?”
蝶嫣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意识到无法隐瞒,便开口道:“公子明鉴,墨青确实与我们出自同门。二十年前,我们在南疆山中救了一个失忆的重伤男子。他天资聪颖,虽然不知来路,但很快就得到了师父的青睐,成为了我们的师弟。师父赐名他‘墨青’”
凌璟琏追问道:“然后呢?”
蝶嫣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师父,也就是现任族长墨烟的母亲,看出墨青与墨烟两情相悦,便在临终前为他们主持了婚礼。她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墨青,希望他能辅佐墨烟,共同守护南疆。”
“可是,后来墨青练成了师父的秘法——万盅蛊……”蝶嫣说时,看凌璟琏迷惑,解释道:“万盅蛊,也是养蛊的最高阶,能养万蛊,也能治万毒。要练成此蛊,需要让肉身在七日内经受住数百种毒物的侵噬,而后闭关三月,若是活下来才算练成。所以,后人无人敢试,愿意试的,也几乎命丧黄泉。放眼望去,南疆族人练成此蛊的寥寥无几,据我所闻,师门中,也只有师祖和师父练成了万盅蛊。”她又叹一声,补充道:“还有墨青。”
“所以,阴阳噬魂蛊也只有墨青能解?”
“是。”
凌璟琏面色微凛,语气不善,“你们的师父真是周到又大方,竟将秘法传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他轻嗤,“如此也罢了,也不留个后手?若真想将南疆双手奉给外姓,大可以和朝廷知会一声。”
蝶嫣眼底微怒,嗓音提高了不少道:“公子说话未免太刻薄了些!先人已逝,请公子放尊重一点!”
“尊重?呵?”凌璟琏哂笑:“本公子已是说得客气了。若按你所述,要是我找不到墨青,也是死路一条。”
“事已至此,谁都不知道墨青是这样卑鄙的人。”蝶嫣声音低了下来,道:“从前族中有大量的解药,全是师父所制。师父死后,墨青却偷偷销毁了所有解药。他甚至想在南疆族人身上试验万盅蛊,以控制整个南疆。”
凌璟琏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冷嗤:“然后,墨烟就这样放他走了?”
蝶嫣摇头,神色复杂:“事情没那么简单。墨青离开时,墨烟已怀有五六个月身孕。我无意中听到他们的对话……墨青竟对腹中胎儿下了蛊毒,说等孩子长到十七岁时再来换取解药。如果墨烟囚禁他,他就自我了断,孩子也会随他而去。”她默了默,又道:“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武毋大人,在她面前,我们从未提过此事。所以武毋大人还不知道她的生父是谁,也不知道身上有蛊未解。”
“你们南疆人真是单纯。”凌璟琏面上恢复漠然,嗤笑道:“十多年前,他都能对腹中之子下蛊,可真当他会来解蛊?”
“族长心思不敢妄测,但大抵是为了腹中孩子,只能忍痛放他离开。”蝶嫣若有所思道:“武毋大人今年已经十七,也该到了解蛊之时了。”
“可知具体时日和地点?”
蝶嫣摇头,“未知,只隐隐听到墨青说时机到了,自然就解了。”她默然又叹了一口气,低声自喃道:“但愿墨青能如约吧。”
凌璟琏冷嗤,“真是可笑,手上无筹码,竟赌一个凉薄之人能如约?”
蝶嫣被凌璟琏呛得如鲠在喉。原本南疆就是以女为尊,虽说现在不在南疆,可按照以主待客的道理,他今日说话也不该如此咄咄逼人。便道:“在下该交接的事已禀明公子,告退!”
凌璟琏眼色一沉,让士兵挡住了她的去路,“蝶姑何必如此心急?”
“公子有话直说。”
凌璟琏凝眉,冷声,“画了墨青的画像再走!”
“恕在下无能,不会。”蝶嫣愤愤,脚步却已经停了下来。
她又何尝不想抓到那个墨青,杀他个千刀万剐都不解恨意。
从前,没有墨青的出现,她和族长墨烟无不逍遥快活。自从多了一个臭男人夹在她和墨烟之间后,墨烟都与她疏远了不少,脸上也尽是愁容,不复见往日的笑颜。
这里,凌璟琏不由她说了什么,只兀自吩咐了手下,说道:“去备笔墨布绢。”
*
布绢舒展平铺至桌案上,凌璟琏手拿墨笔,随蝶嫣指点的描绘。
“公子,眉毛应再浓一些,眼神更为锐利。”蝶嫣说道。
凌璟琏依言修改,却见蝶嫣仍是摇头:“不对,鼻子太挺了,嘴角应该再上扬些。”
此时,已经离初时三个时辰,桌案上的画像已经墨染成团。
凌璟琏握笔的手微微发抖,显然已到了忍耐的极限。
蝶嫣见状,忍不住讥讽道:“公子脾气如此暴躁,耐心全无,如何成大事?”
凌璟琏正欲发作,忽听帐外传来通报:“公子,有人自荐,称擅长肖像画。”
“让他进来。”凌璟琏道。
帘子掀开,单穆霜款步而入。凌璟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来了?”
单穆霜行礼道:“听闻公子寻画师,恰巧青儿略通此道,特来相助。”
蝶嫣见状,向凌璟琏道:“既然明珠公主来了,公子不妨去处理军务。这里交给我们即可。”
“牵着他的鼻子碾了三个时辰,也忍了他三个时辰,两看生厌,终于可以解放了!”蝶嫣心道,“估计那小子也是这么想的。”
果不其然,凌璟琏听此,只略一沉吟,点头就离去了。
帐内只剩下单穆霜和蝶嫣二人。
单穆霜拿起画笔,一笔一划地勾勒起来。蝶嫣在旁观察,不禁赞叹:“公主画技精湛,从何处学来?”
“从前母亲逼我学的,虽不喜欢,却也练成了童子功。”
“公主有个好母亲。”
单穆霜张嘴原想倾诉一二,想及自己的身份,遂而神色一黯,话锋淡转道:“嗯,可惜母上已经不在了。”
蝶嫣闻言,神色同情:“公主真是可怜,所嫁又非为良人。公子刁钻刻薄……”
她开始委婉地说起凌璟琏的种种不是。单穆霜起初只是敷衍,为凌璟琏辩解上几句。但毕竟蝶嫣替她送来了武毋的那封信,两人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便渐渐敞开了心扉。
画快落成时,蝶嫣忽然轻声问道:“若公子真到了危难时刻,公主会救他吗?”
单穆霜想都未想,下意识摇头,“不会。”
许是因为有前车之鉴,她又下意识地往帐篷外看去,连忙补充道:“公子福大命大,我方说的是公子‘不会’有事的。”
她刻意加重了“不会”两字,原是辩解,倒显得很是突兀和奇怪。
蝶嫣先是一愣,顺着她的视线往帐篷外望去,笑着安抚道:“公主怕什么,哪怕是被他听了去,又如何!若是怕公子欺负你,跟姑姑一道回南疆去,那里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不喜欢了,一脚踢了便是!”
单穆霜“吁”了一口气,心里默默道:“哦嚯~心慌什么。总不可能事事都这么巧,他又掀开帐帘进来了吧。”
因为心里想着事,脑袋便含糊点了点头,道:“好啊,南疆甚好,心向往之。”
帐外,一双黑墨色的眼眸快沉到万丈冷潭。
“公子,不进去了吗?”施伯问道。
“不了。”凌璟琏负手转身,大步离去,“去把画拿来。别说我来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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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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