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人闹了‘矛盾’,童俏就再没来过洛家,今天她突然登门,愿意留下来吃饭不说,还被洛白月允许进入房间休息,这在洛家人看来,无疑是冰释前嫌的征兆。
许一诺也受这表象蒙骗,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恢复如初——自然不是恢复成朋友,而是继续做恋人。毕竟,童俏看起来可不是那种能心平气和跟前任做朋友的人。
客厅的电视声突然停住,四周霎时陷入寂静。
童俏站在楼梯口,壁灯的光芒如雾扑洒,映出她脸上些许局促与不安。她抿抿唇,语气很无奈的说,“没有,她还在生气。”
许一诺回过神,表情有些不解,“我看她还很关心你。”
说到这个,童俏也觉得困惑。
洛白月主动跟她提分手,口气那么坚决,好似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似的。可实际上,两人相处时气氛依然暧昧,洛白月不敢跟她对视,被她撩拨时会害羞会脸红,这哪是不喜欢?可既然喜欢为什么还非要分手,甚至再三拒绝她的复合请求?
童俏知道许一诺说的是洛白月进房给她开暖气的事,心里一时不是滋味,脱口便道,“只是对朋友的照顾而已。”
本来就是朋友,何来‘只是’一说?
童俏怔了怔,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将头别开,但脸颊还是抑制不住的泛起一层红。
相比她,许一诺的反应倒是平静得多。
小年轻私底下偷偷谈恋爱,不管出于何种考虑选择不公开,只要是她们自己的意愿,她就乐于配合她们隐瞒。她假装什么都没听懂,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移,“我和繁星都找月月谈过话,可她什么都不肯说。月月性格是有些娇纵,但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照理说,没人惹她,她是不会无缘无故生气的。童俏,我这么说不是在指责你——你确定你没有做什么让她伤心的事?”
童俏闻言愣住,半天没应答。
许一诺见状,更直白的问道,“你是不是做了触及她感情底线的事?”
她说的不是友情,而是感情,但双方都知道这感情真正代表的是爱情。而爱情的底线,无非就是变心和出轨。
童俏垂下眼帘。和洛白月确定恋爱关系后,她把大部分时间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偶尔有闲暇,也是围着洛白月打转。她几乎没有自己的私生活,社交范围仅限于同事和客户,变心不可能,出轨更不可能。
“没有。”她摇摇头,口气十分肯定,许是怕许一诺不相信,又再强调了一遍,“真的没有,我心里就只有——”
只有她一个。
表白的话险些说出口。
她的脸更红了些。
从长辈的角度看小辈谈恋爱,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平日里牙尖嘴利、冷硬好强的童俏,想起喜欢的人,也会露出羞涩柔软的一面。
许一诺弯起唇,忍不住笑了笑,她转过身,走到童俏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既然没做错事,就总有和好的一天,别担心,回头我再帮你问问她。当然,你自己也不要轻易放弃,月月是个很好的人,能和她做‘朋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楼下的歌声不知什么时候又响了起来,咿咿呀呀的,唱的是黄梅戏。洛白月对戏曲不怎么了解,不过沈如眉爱听,她就陪着妈妈一起听,时间久了,也能跟着哼一两句。童俏以前也听她哼过,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前年夏天,那时天正热,洛白月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一条可爱的粉色碎花洋裙,怀里抱着刚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衣服,满身都是洗衣液的薄荷清香。黄昏的淡淡暖光铺满整个阳台,童俏下班到家,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洛白月站在夕阳的金色余晖下一边哼小曲,一边晒衣服的景象。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画面,动人到让她刻骨铭心的记下这一幕,以至于后来很久她对夏天的印象就是洛白月哼唱的不成调的曲子、空气里干净清爽的薄荷味道、以及傍晚时分才能见到的金黄色的夕阳暖光。
童俏跟着许一诺下了楼。
电视里的戏剧演到动情处,男女主角你唱一句我唱一句,曲调哀怨悲伤。一出情人分别的戏码,演员唱的投入,观众听的也投入。沈如眉感伤不已,掏出帕子连连擦泪,转头看向女儿,洛白月也红了眼眶。
“别人分手,你也难过。”
“妈,你自己都哭了,还不准我难过。”
“妈是想起初恋了,你看看你…”
沈如眉从洛真那里听说洛白月拒绝了周航,免不得又担心起女儿的终身大事,苦口婆心的劝了两句,见洛白月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手攥着帕子直叹气。
许一诺赶紧走上前打圆场,“妈,月月年纪还小。”
“还小?”沈如眉皱了皱眉,恨铁不成钢的说,“我跟她这么大的时候,繁星都上幼儿园了,她——她连恋爱都没谈过。”
“妈,不用着急,现在晚婚是趋势。”许一诺笑着安慰,说完,拉起童俏的胳膊把她推到沙发旁,“你看,俏俏不也常年单身麽?”
突然成为话题中心,童俏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她低头去看洛白月,洛白月也正好朝她看来。
长辈眼里的不谈恋爱和常年单身,实则瞒着所有人秘密交往了两年,如今连手都分了。
两人沉默的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将视线从对方身上挪开。
童俏走到沈如眉旁边坐下,顺着许一诺的话往下道,“阿姨,诺诺姐说的没错,现在三十岁结婚都算早的了。”说罢,她细细罗列晚婚的好处,接着又举出数条早婚相关的负面新闻,一番发言逻辑缜密、有理有据,成功安抚了沈如眉的情绪。
“这两年妈先不催你,不过,你自己也要多注意,遇到合心意的对象,记得主动一点。”
听到沈如眉这么说,洛白月暗自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回应,耳边又响起一句话。
“你要是不喜欢男孩子,带个女孩儿回家妈也高兴,像——”
沈如眉想说童俏就很好,不过爱情这种东西,往往都是感觉做主,洛白月和童俏认识这么多年,要是有感觉,也不会至今只是朋友。她是很中意童俏,想她加入洛家,在法律意义上成为家里的一员,可两个年轻人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她也不能乱点鸳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像你两个嫂子这样的就挺好。”
洛白月听到这话,半低着头小声呢喃,“嫂子那么优秀,她这样的才看不上我。”
她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吸引力。
尤其是和姐姐对比,心底的自卑一下涌上来了。
电视里的戏剧仍在唱着,戏腔盖过她的声音,沈如眉和许一诺什么都没听见。
“妈,这种事要看眼缘。”许一诺哭笑不得。
“说得也是。”沈如眉点点头,对着洛白月说,“算了,妈就不给你提要求了,你自己喜欢最重要。”
剃头挑子一头热。
光自己喜欢有什么用?要对方也喜欢才行啊。
洛白月敷衍的应了声‘嗯’,想起童俏,心情更加低落。
戏剧谢幕,男女主终究没有在一起。
沈如眉看完很是惋惜,絮絮叨叨感叹了几句,便带着童俏去吃晚饭。
爱情悲剧播完,轮放到下一首是欢快喜庆的节日曲。沈如眉常在家里播放这类曲子,洛白月听得多,身体已经形成了反应,音乐一响,她自动跟着拍子轻轻哼唱。
童俏从厨房出来,一听那明快活泼的旋律就觉得耳熟,想了想,正是洛白月之前常哼的那首,名字她还记得,叫‘闹花灯’。
还想听洛白月唱。
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她加快脚步朝客厅走。
洛白月确实在唱,然而,看到她来,她立即闭上了嘴。这小小的暗流涌动,仿佛一种无声的对抗。除了当事者本人,再无人知晓。
临近九点,夜越来越深。
沈如眉不放心童俏一个人回去,想留她在家里过夜。过夜,当然是睡洛白月的房间。
洛白月想起那天在车里发生的事,顿时又慌又怕。一晚上那么长,童俏要是想对她做点什么,半夜把房门反锁,她躲都没地儿躲。
她刚想说不要,童俏就先一步开了口。
出乎她意料,童俏竟然拒绝了沈如眉的好意。
“谢谢阿姨,不过我答应了我妈要去看她,今晚不能在这边留宿了。”
“这么晚还要去医院?方便吗?周司机这两天请了假,不然可以坐家里的车过去。”
“方便的,我已经叫了车,就快到了。”
沈如眉看童俏确实有事,也就没有强求。
她回过头,朝沙发的方向挥了挥手,洛白月看见,满脸不情愿的起身,磨蹭半天,才走到两人旁边。
“妈。”
“俏俏要走了,你去送送她。”
沈如眉说着,抬手把洛白月往童俏身边推,怕她办事不尽心,特意叮嘱了一句,“一定要看着俏俏上车,知道吗?”
尽管百般不乐意,可妈妈的吩咐不得不听。
洛白月陪童俏从客厅走到别墅正门,五分钟的路程,两人谁也没说话。
半山区的深夜,路上几乎见不到人影。
凛冽的夜风从脸上刮过,冻得皮肤又僵又麻。
洛白月缩了缩脖子,冷得直打颤。
童俏看她穿得少,怕她冻感冒,带着她往回走了一小段路。
“回去吧,阿姨问起来,你就说我上车了。”
洛白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童俏对她坏,她还觉得好应付些;童俏对她好,她反而会为难。眼下就是个进退两难的情况。
“还要好久吗?”
“十分钟吧。”
十分钟,也不算久。
她摇摇头,“等你上车我再走。”
童俏没说话,心脏像被一团柔软的棉花包裹——那么好的洛白月,她怎么舍得把她让给别人?
她伸出手,指尖在洛白月脸上摸了摸,触感比她以为的还要凉。
“不怕冷吗?”她低声问,不等洛白月回答,温热掌心就贴上她冰冷的颊。
洛白月的呼吸一下就乱了。
童俏在帮她捂脸,童俏的手好热,那热意传进她的皮肤里,烧得她四肢泛软,浑身滚烫。
寒风在身后呼啸,她本能的眷恋那温度,心无数次挣扎,身体却一次都没反抗。她任由童俏动作,先帮她捂脸,再帮她捂手,接着又抱她。
童俏穿着大衣,大衣里面是毛衣,她刚被捂热的脸现在就贴在柔软的毛衣上,多冷的风都感受不到了。
“童俏。”
她突然想叫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耳边就先传来一句问话。她吃了一惊,抬起头——童俏的语气很严肃,表情也是。
“刚刚在里面,怎么还说那种话?洛白月,你是觉得自己很差吗?”
诺诺你也是出息了,给童俏做/爱情导师
(这真的是我没想到的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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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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