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中央,野辞简双手被捆着吊在了半空中,凌乱的发丝被汗液浸湿,丝丝缕缕地贴在额头上,后背上触目惊心的鞭伤赤/裸/裸地暴露在冷空气中。
走廊处隐约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野辞简的睫毛轻颤了下,艰难地掀起了眼皮。
他试着把手往镣铐外挣,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气,而且稍稍一动后背便痛的厉害。
野辞简呼出一口气,认出了这是自己父亲私自修建的地牢。
他冷冷地扯了下嘴角,心中某处似撕裂般的疼痛。
曾经威风凛凛的特殊行动队队长如今却沦为了自己父亲的阶下囚,与当年许多被野辞威秘密处理掉的危险犯人一个待遇,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脚步声逐渐逼近,野辞简的眸光也随之变得更为冷然。
随着“身份认证成功”的机械音响起,野辞威推门而入。
在看见野辞简狼狈模样的一瞬间,他的嘴角竟扯出一个恶劣的弧度:“这么快就醒了?”
野辞简冷笑一声:“路引年呢?”
他知道,野辞威不会放过路引年,甚至还会做出威胁路引年生命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即使野辞威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的好儿子,你真让我生气。”野辞威走到审讯椅上坐下,倨傲地翘着二郎腿,扬着下巴危险地眯着眼睛,“你该关心的是我为你做了什么,而不是那个投机取巧、目中无人的小废物。”
“他不是小废物。”野辞简直直地瞪着面前的人,“他是我的爱人。”
“爱人?谁?一个穷人区的小屁孩?”野辞威的表情像听到了笑话一般,“我理解你这么多年压力大没处发泄,又恰好遇到个长相对胃口的,难免想玩一玩。”
“玩一玩可以,就算你把人玩死了我也可以帮你收拾烂摊子。没关系,这是我一个父亲应该为你做的。”他说,“但是你要分清楚,玩和爱是两回事,只有未来能跟你并肩的人才可能成为你的爱人。那个什么路引年,不过是你的玩具,你对他没有爱,只有主人对玩具的占有欲罢了,不……”
“不,我爱他,也只爱他。”野辞简打断他,“我不像你,对谁都只有利用,从来没有过真感情。”
他说的话很明显,是在指责野辞威没有保护好他的母亲。
这是野辞威的心中刺。
此话一出,野辞威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至极。
他咬着牙吼:“你以为我不想救你母亲?!我他妈连你母亲出任务了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她不是你的挚爱吗?你连你此生挚爱什么时候出任务都不知道?”野辞简步步紧逼。
“我忙!我他妈忙!”野辞威拔高音量,“你母亲出任务没有任何人告诉我!为什么!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她觉得你根本就不爱她!”野辞简声音因为过度悲痛而颤抖,“你跟她结婚以来你关心过她多少次?回过多少次家?她想跟你好好谈话的时候你听过吗?他早就对你寒心了,所以才会瞒着你,你如果多——”
话还没说完,野辞威便重重地踹了一脚他的小腹,情绪彻底失控:“那这完全就是她自己找死!如果不瞒着我不就没这些事情了么!”
野辞简吃痛地吸了一口气,大颗的冷汗从额间冒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在地上。
他痛苦地扯起嘴角,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失望:“看吧,这才是你真实的想法。”
以前说的海誓山盟都是狗屁,不爱就是不爱,为什么连自己都要欺骗。
野辞威被亲儿子视为仇人的眼神看的心脏绞痛。
他抬起手想扇他,却迟迟下不了手。
也许野辞简说的对,自己的爱意早就被岁月冲淡了,剩下的可能只是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职责罢了。
为什么年少时的热烈总会消散,肯定是因为其中有人不愿意大费周章熬个七天七夜,只为了爱的人能得到一个可爱的小钱包。
毋庸置疑,野辞威就是那个不愿意的人。
野辞威的手在空中握成拳头,随后咬着牙把手放下了。
“你懂个屁,是人都会变。感情不是沉香,不会随着时间愈发浓烈,只会加速蒸腾。”他恢复了原先冷漠的神情,“换做是你,你也会像我一样。”
“你放屁!只有你才会这样!”野辞简紧紧咬着牙,“告诉我,路引年在哪里!”
“荒地?某个城区?洞穴?”野辞威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我不清楚,总之是死了。”
“野辞威!!!你真的敢动他!!!你凭什么动我的人!!!”野辞简红着眼剧烈挣扎,链条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无比绝望地嘶吼着:“我他妈杀了你!!!我他妈杀了你!!!”
野辞威不说没有做过的事情,所以他是真的把路引年杀掉了。
野辞简从来没有这么撕心裂肺过,更没有感受过这种从心脏扯动四肢的剧烈疼痛。
没有了,他的未来没有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兜兜转转十几年,他还是斗不过野辞威。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他才是那个野辞威口中最看不起的废物。
极度愤怒之下,一股鲜血从野辞简的口中流出,他生理性地开始干呕,吐出来的全是深红色的液体。
野辞威从头至尾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像是看小宠物般地注视着野辞简。
“我一定会杀了你。”野辞简咬牙,“一定会。”
“是吗?”野辞威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注射器,重重地按在他的脖子上,“我等着你来杀我。”
此时的野辞简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是无力地挣扎。
随着透明液体进入体内,野辞简的意识开始变得涣散。
他咬破嘴唇保持清醒,大喘着气问:“你给我打的什么?”
“好东西。”野辞威面无表情,“能让你忘记一切的东西。”
-
滴答,滴答。
清脆的滴水声惊扰了觅食的蚂蚁,它们张牙舞爪地从地上躺着的人身上爬了下去。
寒冷侵袭着路引年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细胞,他猛然打了个寒颤,从无边际的噩梦中惊醒。
眼前一片漆黑。
他仍在那个幽深的洞穴中。
全身犹如被打断骨头般疼痛,路引年强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术天给他的那颗药丸具体有什么功效,但他确实因此活了下来,而且除了身体上的疼痛以外,还挺有力气的。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走一步看一步吧。
路引年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摸着墙边往先前巨大藤蔓倒下的地方摩挲。
要赶紧离开这里,野辞威的那群人说不定马上就下来收尸复命了。
顺着墙边走了一段路,路引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就是巨大藤蔓喷射出来的粘液的味道。
他屏息继续往前走,果然,在某个角落看到了一团微弱至极的光线。
找到了!那个损坏了大半的夜视眼镜!
路引年捂着鼻子朝光线处走去,却一不小心绊到了藤蔓,崴伤了脚踝。
“嘶……”他拧着眉跪在了地上,疼痛使他眼冒金星。
这比上次扭伤的严重多了,几乎不能直立行走。
路引年只好趴在地上往前爬。
每爬一步,他的手指就会被地面上残留的藤蔓粘液腐蚀一分。
直到捡起夜视眼镜,他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黑色的血迹。
路引年艰难地倚在墙角,刚想休息几秒,便听见了从来时方向传来的嘈杂声。
“尸体呢!为什么看不到尸体!”
糟了!野辞威的人追过来了!
路引年心中一惊,强忍着疼痛把伸在外面的双腿给盘起来,尽量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脚踝也因此痛的更强烈了。
路引年把夜视眼镜塞进衣服里,一只手把腿用力的往里收,另一只手则捂着嘴迫使自己不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这里!这里有爬行的痕迹!”一个男人在距离路引年藏身地方很近的位置停下了。
随后就是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妈的,那破机器不是说人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爬这么远!”
路引年认出了这个声音。
是在车上舔他的那个男人。
男人说着就往路引年所在的角落走,路引年紧紧闭上了眼睛,只能在心中祈祷能够躲过一劫。
只要不被发现,那他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他不想死。
脚步声渐近,路引年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
就在男人即将看到路引年的一瞬间,第三个人开口了。
“会不会是某种变异生物把他的尸体拖过来了?”
仅这一句话,男人便不再往前,顿时僵在了原地。
还真有这种可能。
一想到那些只有特殊行动队才能对付的危险生物,男人的心里不禁开始犯怵。
他咽了下口水,退到了原先的位置。
路引年缓了口气,又把双腿往里缩了些。
得赶紧找办法逃走。
男人退回去后,一把揪住刚才提醒他的人的衣领,把人往前推了推,“你去。”
“啊?为什么是我啊?”那人哀怨道。
“谁想到的谁去。”男人“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看着他,“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向上级报告你要当逃兵。”
“……”
官大一阶压死人。
那人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路引年此时正处于混沌状态,不仅精神有些恍惚,就连听力也退化了不少。
直到跟那个人打了照面,他也是盯着对方淡蓝色的夜视眼镜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掏出怀里有着尖锐边缘的夜视眼镜,凶狠地刺向面前人的脖子。
谁料,手腕被轻而易举地握住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只听面前的人扭头说道——
“这里没人,我们去另一边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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