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颠簸的行驶在不平整的泥泞大道上,车内时不时传来几句抱怨。
路引年很是局促地坐在后座的中间位置,努力将自己占据的空间缩到最小,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惹火上身。
“你们两个平时能不能少练点屁股啊?占这么大座!”焦躁的声音通过厚实的胸腔共鸣振的路引年右臂有些发麻,他默默地把原本搭在大腿上的双手夹在了膝盖中间。
刚要松一口气,左手边的两个人不乐意了,探着头开始跟他右手边的队友互呛。
“我们练练屁股怎么了?总比你干瘪的挂不住衣服强吧!”
“我这是正常size!你们的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怎么,准备用屁股拦截一架战斗机下来啊?”
“你特么......”
眼看三人的争吵愈发激烈,言语逐渐粗鄙,前排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听不下去了,开口劝道:“都安静点吧,有这精力还不如下去推着车走,外面空间多广阔啊。”
路引年:“......”好一个劝架大师。
这句话犹如燃烧的火苗,“啪”一下点燃了车里安装的炸弹引线,后面的三人忽然开始同仇敌忾,对着副驾驶上的人一通乱骂。
副驾驶上的人起先情绪还算稳定,结果交锋了两三句后也彻底急眼了,嘴里骂出来的话是路引年长这么大从来没听到过的肮脏词汇。
不愧是特殊行动队训练出来的人,吵架的内容都这么硬。路引年如坐针毡。
一场夹杂着驾驶员卑微的“好了好了,别吵了”的骂战正式打响号角。几人嫌吵的不尽兴,甚至开始动手互殴,拥挤狭小的车厢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堪,路引年犹如乱世中飘摇的小草,弱小无助地抱住自己慢慢滑下了车座。
有谁能来救救我吗......
面包车的轮胎本就磨损严重,开起来晃晃荡荡的,再加上驾驶员频频回头,导致面包车在甩了几个尾后逐渐偏离了原定轨道。
路引年被吵的头晕眼花,晕车带来的反胃感持久不散。他难受地抚着胸口做了几个大幅度的呼气吐气,强行把翻涌上来的胃酸给压了下去。
结果刚一定睛,就发现车正直直地朝一栋房子撞去。
“刹车,踩刹车!!”路引年赶忙出声制止,但是为时已晚,等驾驶员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饱经风霜的面包车“咣”的一声撞在了房子上,一缕黑烟从车前盖中冒出。
穷人区的房子本就脆弱,被这么一撞,墙体瞬间变的岌岌可危。
几个人拽着路引年下了车,互相对视着沉默半晌,还是决定请求队长援助。
围观人群认出他们的身份,又见他们手里握着冲锋枪,都敬畏地躲的远远的,只有屋主敢怒不敢言,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扣着手铐的清瘦少年在一群身着制服的高大男人中间显得尤为特殊,周围的讨论话题逐渐向路引年靠拢。
“那是手铐吗?”
“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纪不学好,搞起犯罪了。”
“我要是他父母,肯定没脸认这个儿子。”
不善的窃窃私语化作利剑,清晰地传进路引年的耳朵里,路引年平日里听惯了邻居们的责备,因此没有太过在意,而是挺直腰背把衣袖往下扯了扯,让自己显得没有他们看起来的那么窘迫。
很多事情没有必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距离通讯器显示消息发送完成仅五分钟的时间,野辞简就驾驶着越野车过来了。抵达的速度之快,让路引年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一直躲在附近观察他们。
野辞简从车上下来,银色的发丝勾勒出更为冷然的轮廓,锋利的五官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但透过气息散发出来的威严感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当他注视着你走来的时候。
路引年实在受不了野辞简带来的巨大气场,不安地往旁边挪了好几步。
野辞简走到被撞毁的房子旁驻足了几秒,随后审视地看向几个队员,话语简短却不乏力量。
“谁干的。”
几个脾气暴躁的彪形大汉在自己队长绝对的压制力面前,竟然显得乖巧无措,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们总不能说是因为队内互殴没看清路,导致车辆失控撞上居民楼的吧?
队长一定会把他们的皮扒下来做成地毯任人踩踏的!!!
令人窒息的氛围让路引年都替他们捏一把冷汗。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跟这么恐怖的人有交集。
野辞简本就没什么耐心,等了几秒没听到准确答案,他眼底掠上几分烦意,直接下了命令。
“你们留在这里,房子修好再回去。”
“啊?!”队员们异口同声发出幽怨的喊声,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他们可是亿里挑一的特殊行动队队员诶!双手是用来杀敌的,怎么能用来搬砖呢!更何况一会儿还要......
野辞简挑眉:“有意见?”
几人立马夹紧屁股,站的笔直:“没没没,我们就是牙齿有点热,漏出来吹吹风。”还是听他的吧,要不然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安排好他们,野辞简终于抬眼看向一旁险些被遗忘的小罪犯。
对视的一瞬间,路引年感觉有一串高压电流穿过体内,一股酥麻的感觉遍布四肢,身体不由得一抖。
“上车。”高压电吩咐道。
“好、好的。”路引年额间冒汗,战战兢兢走到不远处的越野车前,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越野车内的空间比那个破面包车的空间大多了,路引年舒适地在柔软的靠背上蹭了蹭,然后轻轻靠在了上面。
野辞简随之上了车,娴熟的打着火后,望着车内镜里的路引年,冷飕飕地说:“不许大喊。”
“......什么?”我刚刚有发出声音吗?
还不等路引年反应,野辞简就踩满油门,猛打方向盘,越野车瞬间弹射了出去,宛如流星一般闪着火光消失在了尘土之间。
“啊——”
路引年被高速起步的车吓了一跳,身体由于惯性牢牢贴在座椅上,心跳频率在一瞬间飙升至三百码,实在没忍住大叫了一声。瞟到镜子里野辞简的表情愈发阴冷,他赶忙捂住嘴,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是对他的警告。
野辞简一直保持这个速度驶离了穷人区,路引年几次三番感觉自己要在这种从未体验过的紧绷感中死掉了,结果野辞简一个转弯又把他从鬼门边拉了回来,东倒西歪地在宽敞的后座上晃荡,差点摔出了脑震荡。
他开始怀念那个破旧的面包车和动人的吵架声了。
许久,面前赫然出现大片的动能装置,看起来像被放大几百倍的电池一样整齐的竖在荒地中,远远看起来还是非常震撼的。
路引年眸中泛光,一骨碌从车座上爬起来,鼻尖紧贴在窗户上,兴奋地像见到了末世前的陆地——虽然他只在破旧的历史书上见过。
这就是支撑整个地下城所有动力系统的源头啊!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有幸一览其精妙的设计,简直幸福的牙痒痒!
路引年满心满眼都扑在了欣赏动能装置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动作和神态在野辞简看来有多么蠢蛋。
不过是一些常见的东西,没必要像个傻子一样盯着看。野辞简鄙夷地瞥他一眼,减缓了车速。
一饱眼福后,路引年把头靠在窗户上,垂着眼感受越野车疾驰的震动和轰鸣的马达声,即使震的脑袋生疼他也不在意。
“野辞队长,陆地是什么样子的?跟历史书上印的一样吗?”路引年学着其他队员的叫法,轻声问道。他的声音有些抖,估计是因为脑袋靠在车上的原因。
人类搬入地下城后,为了更好地保护无知民众免受地面辐射的危害,除了联合政府批准的部队人员可以上陆地外,其余人一律禁止踏上陆地。一旦发现有人偷跑上去,全家人都会跟着遭殃,面临军事法庭的起诉。
野辞简专心开车没有回答,又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搭理他。
路引年也不失落,而是百无聊赖地举起手铐晃了晃,车里响起了链条碰撞的“卡拉”声。玩了几分钟手铐后,他又问:“野辞队长,达到什么条件可以加入部队啊?”
这家伙话怎么这么多。野辞简终于出声:“你没资格叫我野辞队长。”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不许叫我。”
“好吧。”
路引年把脸转向窗外无边的野地,不再自讨没趣。
“进入部队很难。”
野辞简充满魅力的磁性声线从驾驶座飘出。路引年一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怕的野辞队长怎么可能有闲心回答他随口提出的问题呢?
路引年稍稍坐正身体,刚想确认自己的耳朵是不是真的坏掉了,身旁的车窗倏地被一根巨大的藤条拍裂,巨大的响动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
“变异植物。”野辞简冷静如常,仿佛早有准备。
“变异植物......”路引年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可,不是说陆地上才会有吗?”
“那是为了避免你们陷入恐慌。”野辞简言简意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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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话痨小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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