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调看她头歪着,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一个可爱的玩偶。
他调整了她的坐姿,和她对视,看着她的瞳孔一点一点散焦。
他捏她的脸,却感受肌肤的凝滞。
小兔聚会完天色已经泛青光了,宿醉之后的她有些头晕,她拒绝了朋友的好意,决定回家睡,进院门的时候发现远门四敞大开。
她觉得以后得和苏小夏说好,睡觉之前一定要把院门锁上。
客厅微微亮,她蹑手蹑脚走到苏小夏门口,生怕吵醒她,但接着微亮的日光,卧室里并没有人。
而厕所门此时是紧闭的。
看来应该在上厕所。
她再也抵挡不住困意,回到自己房间睡觉,只是在睡觉之前觉得心慌,按理说刚过完年都应该是喜气洋洋的,可她捂着胸口,努力了好几次才睡过去,她把这种现象归结于晚上喝得太多了,可能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不适合宿醉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走过的路上沾满了血脚印。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中午,打了个哈欠,她拖着拖鞋到厨房,寻思煎一个鸡蛋,但此时,她动作微微凝滞。
厕所依旧紧闭。
她缓缓低下头,视线从她的脚下延伸开来,遍布客厅和卫生间,鲜红的血混合着肢体碎片弥散在客厅中,她所有的路都是混合着鲜血前行。
“啊!”
她宛如订在原地,这哪里是她租住的房子,分明是人间地狱。
她掏出手机,意识和肉|、体渐渐分离。
最后的意识是厕所里面两条白骨混合着肉的大腿。
幸福花园小区外来务工人员多,现在是很多拖着行李箱回来的租客,一楼的事件宛如泼墨一样传遍了各大小巷。
退租、搬离、撒黄纸,烧纸的活动一时之间在幸福小区成了热点词。
房价一度降到谷底,房东吴调被列为重大嫌疑人,正当警方部署抓捕计划时,谁也没想到会在附近的烧烤摊看到他和朋友吃烧烤,不仅如此,还在吃的时候炫耀自己杀过一个人。
吹牛的可以不予理会,像这种把所有细节说的清清楚楚的还是第一个。
吴调迅速吸引了旁边超市老板的注意,他盯着他报了警。
抓捕没有什么困难,在他登上火车的安检口抓获。
背包里还放着没有处理完的手臂和肝脏。
“所以,你坐了一辆私人的大货车,大货车边开,你边把你碎的尸体往外扔?”鲁辛说道。
霍明德坐在他旁边,承担笔录工作,过完年的看守所有些冷清,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刻意的消毒水味道,他打字的手指微动,时不时隔着玻璃看向坐在拘束椅上的吴调。
吴调极瘦,手铐几乎卡在了他的手腕上,脚上带着脚镣,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哗啦响,关节处有轻微的青紫。
“对。”吴调说。
鲁辛呵斥,“你逃了这么多天,重新回到幸福花园附近的烧烤店吃烧烤是在挑衅?你觉得抓不到你?”
“累,累了。”吴调抬起头,不自然地微笑,整张脸像是一块碎了的抹布,“我,也要,回家。”
“放你妈的屁,”鲁辛爆了粗口,“你把头扔哪了?”
“不,不记得,你们,你们自己搜。”
霍明德此时刚刚打完字抬头,正好看到吴调浮上来的一抹笑意。
他冷静、阴鸷地和杀人犯对视,随后缓缓开口,极其精致的五官有些妖冶,“吴调,你是觉得杀人偿命,人没找全就不算杀人吗?还是说,你觉得这样很有趣?”
“我,不,记得了。”吴调再次开口,“我,不是杀了她,是她告诉我,让我带她,走的,旅游。”
“旅游?”霍明德看着吴调,这块抹布一样的脸上展现出一丝陶醉,“我们,我们,在一起呆了很多天,她说她累了,我就,带,带她回家。”
吴调说完,忽然大喝了一声,挣扎着想从拘束椅上站起来,可椅子是焊在地上的纹丝不动,于是他猛地用后脑撞击后面的棉后背,咣当咣当作响,“啊,啊……”
声音像是野兽的吼叫。
霍明德按了警报器,很快有管教将他带走。
“你觉得,头会在哪里?”鲁辛出来的时候仔细核对笔录上车之后放在后座上。
“搜救犬按照他说的路线已经搜了三天了,现在这个季节味道不是很浓烈,随着天气变暖,估计很快能找到。”霍明德回答。
“可如果,他根本没有扔,而是…… ”
“藏起来?”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鲁辛有些赞赏地看了一眼,“刚才审讯的时候,他明显精神状态很好,我也联系了看守所那边,说他日常的吃喝拉撒都没有问题,只是在说到苏小夏的时候依旧维持着一种黏腻的渴望。”
“杀人犯的眼神,真空洞啊。”
“可不是,在未来的日子里,他永远要和身上的金属为伴了。”
霍明德开车,鲁辛坐在后面,“现在这种情况,只有让他亲口说出来苏小夏的头颅在哪里才行,他一定知道,火葬场那边传来消息,身体的其他部分已经缝合完成了,就差一个头美容,如果找不到,得一直冻在冰柜里,我们要快点,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我想有一个人可以问出来。”霍明德指尖敲击着方向盘,“不过,她现在还不是我们内部人士,需要申请一下,但她绝对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
“什么人?”
“一个高三生。”
鲁辛刚要笑,随即表情变得严肃,“你说的是钟教授的女儿吧 ?”
“你知道她?”霍明德看了后视镜一眼。
“当然知道,我之前在网安有一段时间就是删除网上关于她的消息,经常有人拍到她在案发现场,随后加以猜测,为了保护小姑娘的**,所以在网上把关于她的讨论帖子删除,不过都是些有的没的,有一个帖子我印象很深刻。”
鲁辛捏了捏座椅,“有一个国外的ip,一直在发钟虞我来找你了,刷了很长时间,后来就不见了。”
“钟虞我来找你了?”霍明德重复道。
“对,主页上什么都没有,是一个黑色的头像,因为钟虞的名字不被外界知晓,所以能准确打出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是认识她的人,但这种帖子看上去总有威胁的意味,可她有什么值得被威胁的呢?”鲁辛笑道,开始看手机。
霍明德也不再说话。
商务车不太好开,红灯转绿灯的时候挂档几次没挂上。
钟虞看着自己破旧的手机,陌生人私信道:钟虞,我来找你了。
她面无表情删除,随后努力地升起苹果肌,“爸,谢谢你,但这个手机挺好用的。”
“这是爸爸给你高考前的礼物,希望你高考顺利,别人家的孩子都要手机,你可倒好,对手机压根不感兴趣。”
“手机是奴役人的工具。”钟虞脱口而出。
“你这么想很好,但你是我钟禾风的女儿,用的穿的不好别人以为我这个爸爸没当好呢。”
“怎么会呢?你是最好的爸爸。”钟虞低头,她指尖摸索着手机盒子,“谢谢。”
“这就对了,还有啊,孙阿姨过一阵子想请我们父女吃饭,你知道的,她家也有一个正在上高三的儿子,你们应该会聊得开。”
钟虞眼睛眨巴,“我同意,很有烟火气。”
“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钟禾风看着她,“懂事了。”
“只是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孙阿姨是您最好的选择,我没有权利干预。”钟虞静静坐着,“爸,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会接受吗?”
“出格?不管你做什么,爸爸我都会支持的,而且我相信,你是一个对未来有规划的好孩子,你会对你做的事情负责。”
钟虞没吭声,只是将手机盒子抱在怀里,走上楼。
等到再次见到霍明德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辆加长路虎。
下车的时候,钟虞以为他在拍什么港台片,黑色的风衣将他的身形勾勒良好,现在的天气,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看上去十分抗冻。
“帅吧?好久不见。”
钟虞没有动,淡淡出口,“好久不见。”
“你好冷静啊,这次要不要摸摸我的心跳?”霍明德调侃,“你也没有戴眼镜,身上的毛茸茸也很可爱,真的很适合你。”
“哦,我们快点去吧,我晚上还要回来写冲刺模拟卷。”
“你还真是…… ”霍明德笑道,给她拉开车门,“怎么样,这个车更舒适吧?”
钟虞踩着脚蹬上去,看到了中控台上的凤形吊坠,“嗯,很漂亮。”
“那个车我已经腻了,这个车视野更好,开起来动力十足,你要不要试试?”
“人,你也会腻吗?”钟虞忽然说道。
“什么?”霍明德瞥了她一眼,“什么人会腻?车和人怎么会一样?”
钟虞掐住自己的手心,不动声色捏住了霍明德的手腕,在确定平稳的心脏跳动之后,才放开,“抱歉,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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