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小桂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个画面。
灯光把铁床打得清冷,平班仙依旧顶着一张画的五颜六色的脸,张着红色999的嘴唇和苏小夏说话。
因为腐烂的鼻梁骨已经用人工材料捏合完毕,她仔细地给她上粉扑。
“师父,苏小夏的姐姐在外面,家里人生了病来不了了,她姐姐签了同意书。”助手说道。
“我知道了,小桂你过来,我给你一个东西。”
平班仙站直,她脸上画着很鲜艳的妆容,夸张的眼睫毛,深绿色的眼影,白皙到和灯光融为一体的肌肤,却眼盖不住脸上的皱纹,“这个给你。”
平班仙从口袋里拿出五帝钱,上面的狗血还没有干,经过他们手的时候会有微微的湿润,应该也有味道,但是小桂戴着防护口罩闻不到。
“这个是五帝钱,总有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如果你在给逝者整理仪容的时候,他突然坐起来,你就用这个打他,或者是你和他沟通,让他不要坐起来,省得挨一顿打。”
“师父……我记住了,您给我,您用什么啊?”小桂声音变了,有些哭腔,“您总说,您的技术只传给了两个人,我是最后一个,您第一个徒弟都没有得到的,您真的要给我吗?”
“哪有什么两个人,你是唯一一个,明天退休了,大概不会用到了,苏小夏是经我手的最后一位逝者,我也五十岁了,这里留给你们年轻人。”
平班仙储物柜里的东西已经搬走很多了,什么镜子,四季穿的衣服,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卡通头花。
粉色的蝴蝶结已经掉色许多,发白,她收进自己的口袋,最后看了一眼鳞次栉比的储物柜,上班三十年,以前都是绿色的铁皮卷柜,用一个布条栓铁钥匙,丢了钥匙用斧子砸,再花二十块换一把锁。
现在变成了输入密码,里面的空间也更大些。
殡仪馆从易家村搬到了方正区郊区,多了几栋楼,门前也有了宽敞的停车场,宾馆高楼矗立,穿着孝服的人送逝者最后一程,山水相逢,从此阴阳两隔。
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苏小夏的姐姐,她捧着遗照,上面的小姑娘笑得灿烂,和她缝合出来的姑娘像是两个人,旁边还有几家,呆滞在座位上,像是雕像。
她绕过他们走出去,和所有前来吊唁的人背向而驰。
外面已经有了春的气息。
平班仙抬头,看到了柳枝抽发,嫩绿乍现。
灵车驶入,压在青泥路上,第一炉的骨灰出现在大屏幕上,隔着黑色的屏幕,红色的字体宣告着人世间最后一次的名单。
离别总在孤寂处,悄然地萌发、抽枝,弥漫,以后所有的季节都是思念。
恍惚间,平班仙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向她跑来,喊着师父师父。
如果她活着,也该是花儿一般的年纪。
吴调一审被判死刑,立即上诉。
霍明德收到检察院通知的时候有些沉默,“精神病鉴定?他怎么证明他作案的时候是精神病?现在是精神病有什么用?”
“所以,一定会得出他作案的时候精神正常,而且医院的大夫会询问他同监室的人,”鲁辛从工位站起来,“霍明德,今天早上看守所的人来电话,说是他每天都会做噩梦,梦见苏小夏来找他,晚上还会说梦话,说是在上高中的时候奸||淫了同班同学,给那家人钱私了了,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如果你撬出来,也能立功。”
“那么多年的事情,还有什么证据?”霍明德没动,手指捏着鼠标没放,视线追随着电脑上的新闻报道,“人们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行了,对了,你下楼挪一下车,你一下子占了两个车位,别人怎么停?”鲁辛说。
“队长,我可以买下来车位吗?”霍明德单纯提问。
“你说,你要买下单位的车位?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回家。”
霍明德拿起微热的百分号咖啡,悠然自得,“如果可以,我买四个,当然要造福我们队的同事了。”
肖月:“……谢谢你了,我不需要,我骑共享单车。”
刘浏:“孤立你一个人不行,孤立我们一群人是吧?”
鲁辛:“好了,霍明德把总结写了,下班之前交。”
霍明德的车位计划失败,等交完总结,一层楼就剩他的电脑亮屏,oa传上去之后,关灯之前,看到了鲁辛现在的工位。
非常整洁,再也没有堆积烟头的烟灰缸,也没有蒙上一层灰的键盘,办公室里也没有常年熏绕的烟味,桌子上放了日历,放了干净的水杯,还有工作笔记。
一个人的调离,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他打开手机,给谢伟毅发微信:师父,茵茵什么时候开家长会,我可是要作为哥哥出席的。
没有回信。
师父一直是这样,老式手机,提醒很慢,之前安排工作的时候也是打电话,后来还是因为必须要下载微信建群,才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霍明德合盖,前往鎏奥酒店吃晚饭。
烩聚兰亭vip888包厢里,钟虞坐在钟禾风旁边,茶水一直温热,她手里捧着试卷,时不时在纸上画一笔。
“小虞,想吃什么,水晶虾球还是酥肉?”钟禾风放下菜单转给钟虞。
“我都行。”
“那爸爸先点,粽子、蒜蓉拌秋葵、水煮牛肉、蜜汁烤翅,希望你展翅高飞,一会你孙阿姨进来之后,他们再点一些,你要想吃别的再点,烩聚兰亭爸爸听你叔叔说很好吃,环境也不错,今天来外面还有等位的。”
“嗯,我知道了爸。”钟虞点头。
钟禾风递给了她一张纸,“小虞,你以后多穿粉色,女孩穿很好看。”
钟虞没吭声。
“哎呦,来的路上堵车,我们来晚了。”孙阿姨的声音。
笑声先到,门才推开,孙阿姨走进来,后面是她儿子,之前从来没注意过,今天特意打扮过,头发梳起来,眉眼间多了英气,“儿子,不用我介绍了吧,这是钟叔叔,这是钟叔叔的女儿钟虞,这是我儿子骆飞尘,也是上高三,虽然不是一个中学,但你们考得可是一张卷子。”
“孙阿姨好,你好骆飞尘。”钟虞吐字清冷,站起来微微躬身,没什么表情。
“快坐吧,你们看看菜单,我和你孙阿姨先出去一下。”钟禾风站起来,和孙阿姨出去。
包厢里只剩下钟虞和骆飞尘。
两个人谁都没吭声,钟虞在看卷子,骆飞尘在看手机,只是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骆飞尘偶尔抬头。
骆飞尘长得和孙阿姨很像,男生女相,骤然开口,嗓音粗哑,“我以为你会反对给自己找后妈,你倒是很安静,能高攀上你们家也是我们捡漏,你没意见吧?”
钟虞抬头,依旧沉默。
“以后我们两家肯定是要住在一起的,人们都说家长应该为了高考让步,什么找对象结婚离婚的最好在高考后,可我们的父母不一样,情难自已,不过这段关系倒是苦了你们家了,我知道你们家有钱,但我妈没工作,家里住老破小,买根香菜都要货比三家,你能接受就行。”骆飞尘冷笑。
“好在钟叔叔说,我高考后给我买一辆四五十左右的宝马,我说这不好吧,您女儿还没车呢,就给继子买,您女儿知道得多伤心啊,但钟叔叔说车已经订好了,就等着我高考后去提车呢。”
钟虞无动于衷,骆飞尘继续:
“我常年考试倒数后三影响不到我,倒是影响你了,听说你在鹤边中学年级第一,不会因为这个事耽误你高考吧?明明对后妈不熟,可还要笑脸相迎。”
“耽误什么?”钟虞嗤笑,“骆飞尘,你猜他们出去是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骆飞尘、这个十八岁的男生一愣。
“我爸在来的时候带了一个文件袋,这段时间应该足够他们签署婚前条约,婚前财产、房产、动产、不动产应该都是他们避着我们的话题,要不然你发现你爸留给你们母子那么多钱更不用学习了。”
骆飞尘猛地拉下身上的阿迪耐斯羽绒服,脸上出现了少年人的震惊,“什么我爸留那么多钱?我爸一个弹棉花的哪有什么钱?”
“裁判文书网有你父母当年的离婚判决,你父亲,成成制衣厂法人,离婚分给前妻,也就是你的母亲,两千三百五十四万元整。”钟虞按照记忆缓缓开口,十分满意地看到骆飞尘碎裂的表情。
他整张脸涨的通红,比刚上来的果盘上的樱桃还要鲜艳,“这,这不可能,我身上的这件羽绒服还是拼夕夕买的。”
他按住胸前的商标,猛地一扯,低头,看到了上面的moncler。
骆飞尘:“……这是假的吧?我还说一百三的羽绒服充绒量怎么这么多?”
“孙阿姨送给我的发卡都是缪缪的,你觉得你们家什么情况?到底谁吃亏啊?”
霍明德:还有三分钟抵达战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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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到底谁吃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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