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洵简直要气炸了，宁乐羽躲着他好几天不说，现在却和严修在这里有说有笑 ，竟然还上手了！
他是图谋不轨，他承认，可那严修又是什么好东西，大家半斤八两罢了。凭什么宁乐羽唯独躲着他，却可以放任严修在自己身边？
突然在这里看见陆尧洵，宁乐羽惊讶地嘴都合不上，只有下巴上隐约的痛感还在提醒他，这不是在做梦。
“尧洵哥，你……你怎么来了？”宁乐羽已经坐直了身体，手指紧张地扣着座椅。
陆尧洵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严修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落回到宁乐羽身上，带着刺地反问道：“我不能来？打扰你了？”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哥你先坐啊。”宁乐羽听出了陆尧洵语气中的怒气，想到陆程刚才的话，他哥这回真的是很生气了。
他把旁边的椅子拽过来，伸手去拉陆尧洵的手，想让他先坐下来，消消气。
陆尧洵冷哼一声，没甩开宁乐羽的手，任由他拉着，但也没坐下，而是问：“聊完了吗？什么时候回去？”
“我们在等乐羽的司机来接。”严修语气也不善，他和陆尧洵本来就不太对付，眼下看见陆尧洵对宁乐羽发脾气，更是没什么好脸色了。
“等司机？”陆尧洵一挑眉，直接问宁乐羽，“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等司机来接？”
宁乐羽张了张嘴，没说话。
陆尧洵笑了下：“没事，你随便选，你想怎样都行。”
说是这么说，但他落在宁乐羽身上略带凉意的目光让宁乐羽感觉，自己要是没说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可能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了。
“你别强迫他！”严修看不下去了，一下拍案而起，与陆尧洵对峙，“你当你是谁啊？”
“我强迫他？”陆尧洵气极反笑。
严修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不是吗？你从进门开始就在欺负乐羽！”
眼看自己一左一右站着的人马上就要从嘴仗升级到肢体伤害了，宁乐羽连忙站起来，从中间把两人分开，充当和事佬。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双手合十地左右拜拜，颇有点心累道，“两位给我个面子好不好，你说你俩又没啥矛盾，不用为我生这么大的气。”
陆尧洵懒得和小孩吵，把视线移开了。
严修也不是能吵个不停的人，见陆尧洵闭嘴了，他也沉默下来。
宁乐羽叹了口气，偷偷用小拇指去勾陆尧洵垂在身侧的手指，软着声音和他说：“哥，我跟你回去，我本来就是想找个机会和你道歉的，前几天是我不对。”
陆尧洵反握住宁乐羽的指尖，从喉咙里“嗯”了一声，表情肉眼可见的软化下来。
见陆尧洵这里解决了，宁乐羽转而又去和严修说话：“一会儿让司机单独送你回家吧，反正他现在应该也快到了，别让人家白跑一趟。”
“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见宁乐羽又偏向陆尧洵那边，严修声音紧绷着不悦。
“别呀，跟我还客气什么。”宁乐羽拍了两下严修的胳膊，俨然好哥们的样子，“就让司机送你回去吧，省下的打车钱改天打球时请我喝水。”
严修没再说什么，垂下眼睛往两人相握的手上一瞥，接着就神色冷峻地转身往外走。
一拉开门，倒是与门外站着的赵扬打了个照面 。其实赵扬在这里站了有些时间了，听着屋里气氛紧张，避免伤及无辜，他选择先在外面躲一会儿 ，就不进去打扰了。
严修冲赵扬点了下头，权当打招呼，然后越过他径直往外走。
赵扬微微怔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又回头扯着嗓子喊他：“外面冷，你好歹把外套穿上再出去啊！”
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
时隔将近十天，再次坐上这辆车的副驾，宁乐羽乖乖把安全带系上，实则心里五味杂陈。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那一场梦，结果熟悉的情景再现，他关于梦境的记忆很轻易地就被再次激活。
梦境里的那些炽热与迷乱，越是不愿想起，反而在脑海中越是清晰。
宁乐羽悄悄摸了下自己微微发烫的脸。
当然这一小动作也没能逃过陆尧洵的眼，他一边开车，一边扫了眼空调温度，询问道：“很热？”
“还好。”宁乐羽抿了抿唇，又把羽绒服拉链往下拉了拉。
“快到了。”陆尧洵说。
宁乐羽扭头往窗外看，想要看看到哪里了，结果看了一会儿后发现，道路两旁是全然陌生的景象，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我们……要去哪儿？”他倒是不担心陆尧洵会对他怎么样，只是有点好奇，对方要带他去哪里。
陆尧洵一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小路，冷哼一声：“把你拐到没人的地方。”
这话要是别人来说宁乐羽可能还有点害怕，但他太信任陆尧洵了，知道对方顶多就是生气一些，怎样都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来。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视野开阔，宁乐羽极目远眺，看见了山峰的轮廓。
“我们要爬山吗？”他有点惊讶，大冬天的应该没人晚上来爬山吧？
陆尧洵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你，几天没见怎么变成小傻子了？”
宁乐羽撇撇嘴，嘟嘟囔囔道：“那晚上来这里干什么？”
陆尧洵卖了个关子：“等会你就知道了。”
这座山叫小齐山，是昭海市最高的一座山，站在山顶可以俯瞰昭海市的中心市区。白天景区开放的时候，有缆车可以带游客到山顶，晚上缆车停运，要是想上山顶就得自己爬小路上去。
夏季夜爬小齐山的人倒是不少，但冬天基本就很少有人来夜爬了，一是晚上气温太低，二是山上有积雪，夜爬不安全。
陆尧洵把车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这里还真停着不少车辆，但没看见人，估计是白天过来的，晚上在山顶留宿一夜。
山顶有一片温泉小木屋，冬天的时候很受欢迎，可以一边泡温泉，一边欣赏雪景。
宁乐羽双手插兜跟着陆尧洵往景区门口走，他看见门卫室旁站着个穿军大衣的大叔。
大叔是特意等在这里给他们开门的，见他们过来，大叔把闸机打开，放两人进去，还提醒道：“进去左拐，走个几十米就能到坐缆车的地方。”
宁乐羽不解地问道：“缆车不是都已经停了吗？”
大叔从怀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摸出一根烟来点上：“问你身边这位大老板吧。哎呀，这天太冷了，我抽完这支烟就回去睡觉，等你们等的我这都困死了。”
宁乐羽感激地冲大叔说了两声谢谢。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景区里静谧无声，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每隔几米出现的昏黄色路灯为两人照亮。
宁乐羽往陆尧洵那边靠靠，胳膊肘碰了下对方，问：“这都是你安排的？”
陆尧洵嗯了声，目不转睛地往前走。
宁乐羽又问：“你让他们晚上还为我们服务，得花不少钱吧？”
“还好。”陆尧洵不咸不淡道，“本来是想白天带你过来的。”
“那怎么——”宁乐羽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把剩下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紧紧把嘴闭上。
今早陆尧洵确实有发消息问他，问他有空吗？但当时宁乐羽还有点想躲着陆尧洵，于是就扯谎说自己有一堆作业要写，很忙，没有空。
陆尧洵看了眼宁乐羽，意有所指道：“作业都写完了吗？”
宁乐羽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心里涌出一股酸胀感，觉得陆尧洵对他这么好，自己还骗他，实在太不应该了。
“其实……我明天很有空的。”他说，“我们也可以明天来的，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乘坐缆车的地方，同样有工作人员在等着他们。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他们登上了这个唯一一个还在夜间运行的缆车车厢。随着缆车的升高，昭海市繁华的夜景逐渐映入他们眼帘。
华灯璀璨，车水马龙，平日里生活在其中倒是没发现，昭海市是一个如此壮阔又瑰丽的不夜城。
正当宁乐羽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不常能看到的景色时，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一开始还很小，看不真切，落到玻璃上瞬间就融化了。没过几分钟，雪花慢慢变大。缆车内的光透出去，照亮不大的一方天地，就在这小小的一方里，雪花在光中飞舞轻落。
“下雪了！”宁乐羽兴奋地转头去找陆尧洵，“快看，下雪了！我们太幸运了！竟然能在这个时候看到下雪！”
周遭黑暗又安静，在这个时刻，他们远离城市，远离人群，身边只有彼此，眼中也只能看到彼此。他们可以什么也不想，抛弃一切外在的枷锁，安心欣赏这独属于他们两人的雪景。
陆尧洵对上宁乐羽带着笑意的眼睛，不禁也勾起了嘴角：“是啊，太幸运了，要是换个时间来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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