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沉沉,万籁俱寂之时,整个明城别墅区,只有一栋金雕玉砌的三层别墅灯火通明。
二楼西侧的一间房内,纱幔窗帘挡住了一屋的旖旎风光。
忽然,一声凄厉而短促的惨叫声后,原本若有似无的轻吟声戛然而止。
不消片刻,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
游彧的家位于近郊的旧城区,红砖绿瓦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外有一个小庭院。父母在他考上大学的那年意外去世,只留下他一个人守着这充满回忆的小楼。
多年以来,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被打破了。
游彧双手放在键盘上,眼睛紧闭着,咬紧牙关深呼吸几下,半晌过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有完没完?”
话音刚落,旁边一直窸窸窣窣的声音才终于停下。
这情形,从他决定上楼试图码字开始,每隔一个小时就得重复一次。
一开始阮流卿只是在旁边飘来飘去,接着拿起游彧的手机胡乱研究一通,被训斥几次之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几匹布料,开始做女红。
整整一个晚上,一个字都码不出来,让本就郁闷的游彧更是心烦了几分。
游彧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只见阮流卿抱着一匹金丝边白色绸缎,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游彧:“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你还委屈上了?”
阮流卿只是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绞着手中的绸缎,整个人看起来丧丧的。
游彧放下手中的电脑,拉过凳子坐在他面前,拿走那已经缝了个衣服雏形的绸缎,说道:“像你这么仙这么厉害的人,做这些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阮流卿的眼睛一瞬间亮了:“既然你也觉得我很厉害,那你做我徒弟吧。”
“不。”游彧断然拒绝。
“为什么?我这么厉害,你又这么有天赋,还灵气十足,不修仙简直浪费了。”阮流卿一脸惋惜的说道。
游彧一头黑线的看着阮流卿,只觉得跟他无法沟通,代沟有两个世界那么大。
沉吟半晌,游彧问道:“那条狗是怎么回事?”
阮流卿神色一暗,抢过他手中的绸缎,身影一闪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套骚里骚气的粉色运动服。
游彧:“……”这人脾气怎么跟厄尔尼诺似的。
回头看向空白的文档页,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开社交软件给编辑发消息:
〖对不起啊,我亲爱的编编,我洗澡的时候掉厕所里了,扑街的情况有点严重,只能晚几天更新,十分抱歉。双手合十.jpg〗
发送成功后,立刻以光速退出了社交软件。
不死心的敲敲键盘,空空如也。
抓过那套运动服,狠狠地蹂.躏一翻,然后一个空投就扔进垃圾篓里。
做完这些,游彧对着空气扬声说道:“你有本事就继续躲着,永远别出来,我现在要出去了啊。”
空气中飘来阮流卿幽幽的声音:“我也要去。”
游彧轻笑一声,问道:“你怎么去?你这样子跟我们的世界格格不入啊,不怕被抓去做研究?”
“这样去。”阮流卿刚说完,游彧的手心就出现萌萌哒的一只小阮流卿,还对他眨了眨眼,“为师可爱吗?”
游彧手指内卷,把他握在手心,捏了捏就揣进衣兜,“少占我便宜,我没你这么傻的师父。”
阮流卿:“……”
游彧拍拍抖个不停的衣兜,抓起手机,整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就出了家门。
☆
凌晨五点,天色仍是昏暗的,游彧骑着那台车龄4岁,骚气紫色的电动小绵羊,慢悠悠的往市区开去。
衣兜里的阮流卿探出圆圆的脑袋,眼睛被带着凉气的秋风吹得半眯着。
他大张着嘴喊道:“徒弟,要不为师带你一程吧,这小小灵车太慢了,一点也不符合为师的气质。”
游彧垂眸看他一眼,默默地伸出手指把他摁了回去,淡声说道:“不会说话就闭嘴好吗。”
这台骚气冲天的电动车,是游彧用第一笔稿费买的,当时有段时间非常流行这种骚气紫的东西。
于是他脑子一抽,也买了一台。
虽然颜色骚气,可是性能还是挺好的,开了这么多年,依旧走得很麻溜,一点毛病都没有。
小绵羊带着游彧嗡嗡的向市区进发,不到半个小时就来到热闹的购物中心广场。
大城市的清晨总是热闹得比较早,不到六点,中心广场的食肆就坐满了人,大多是早起上班的工人。
游彧挑了一家包子铺,推开门一看,刚好窗边有位置,只不过要跟别人搭桌,那边坐着一个相貌身材都不错的女人。
他倒不介意跟别人一桌,老板也没有征求那个女人的意见,径直安排游彧坐下了。
游彧坐下后,对面的女人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拿起手中的包子咬了一口。
游彧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看向窗外。
很快,他点的包子和豆浆也好了,游彧边吃边悄眼打量对面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游彧总觉得对面的女人一直在打量着他,手中的包子也好像永远都吃不完一样,明明都是一样大小的包子,游彧两三口就能吃完一个,而且不是狼吞虎咽的那种。
“怎么了?”
就在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开口了,好看的媚眼含笑看着游彧。
游彧还没说话,那女人又接着说:“这位公子,我觉得你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游彧不禁眉头一皱,这一声公子,可把他心里对这个女人的怪异感升到顶点。
现如今的社会,哪有人这样说话的。想到这,游彧下意识的就伸手捏了捏装着阮流卿的衣兜,不对,这里还真有一个。
“公子?”那女人见他不应答,伸出青葱玉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你慢用。”游彧说完,拿起桌上的包子豆浆就匆匆起身离开。
走出包子铺,就脚步匆匆地走向广场的公园,此时的公园里三三两两的聚着一些晨运的老人。
游彧走到角落里的长椅坐下,喘了一会粗气才顺过气来。
咬了一口有些凉的包子,心里涌上一股无以名状的委屈。
一边哽咽着,一边把手里的肉包吃完,呲溜呲溜的喝完同样凉透的豆浆,被满足了的肠胃把那股委屈又压了下去。
看着包装袋被垃圾桶吞没的时候,才想起,好像阮流卿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出过动静。
往衣兜里掏了掏,空的。
游彧:“……”放荡不羁爱自由?
“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蓦地,一个女声出现在他身后。
游彧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回过头去。
刚才包子铺的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来到他的身后,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女人的长相属于媚而不俗的类型,一身绣花的大红旗袍把身姿衬得匀称婀娜,嘴角微微上扬的浅笑,看着一脸的无害。
可是,游彧看着那笑容,竟无端生出一股寒意,从心底直窜向全身每一条神经。
他后退一步,转身绕过垃圾桶就往公园出口方向走。
然而没走几步,脚下一绊,一个重心不稳就向前扑去。
这一扑,就扑进一个奇怪的地方。
金黄色的窗幔无风自动,粉色轻纱帐下是一张圆形粉色水床,窗幔外是一片漆黑,窗幔内只有水床周围一平方的地方亮着幽蓝色的光。
床上躺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飘动的纱帐挡住了床上人的脸。
游彧撑着地站了起来,紧盯着那人说道:“姑娘,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这是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游彧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话莫名有种中二感。
不知为何,明明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却感觉那人就是包子铺遇见的那个女人。
果不其然,床上传来一声娇笑,银铃一般清脆。
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缓缓伸了出来,轻轻撩开纱帐一角。
“过来。”
只是轻轻的一声,游彧就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好像有股不可抗的吸力拽着他一样,任他百般不情愿,还是被拽到了床边。
一双纤纤玉手勾住他的衣领,那人白得毫无人色的脸突然贴了上来,薄唇微启:“谁跟你说,我是女的了?”
说完,那人兀自掩嘴娇笑起来,笑着笑着变得尖锐起来,刺得人耳膜发疼。
那笑声笑得游彧心里一阵阵发寒,可是全身就像被无形的压力束缚着一样,动都动不了,更别说捂耳朵了。
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随便写个结局的,那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那人就那样笑着越靠越近,指尖轻轻划过游彧的下颌,用气声问道:“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游彧回了他一个白眼:“长得还没我好看,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听到他的回答,那人也不恼,反而更近一步,笑道:“没关系,等会,再过一会,你的美貌就会属于我了,你的能力也归于我。”
游彧皱眉紧紧抿着嘴,憋着呼吸,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你今天吃的韭菜还是大蒜,好大的口气。”
那人敛了笑:“死鸭子。”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你才是鸭子!
游彧瞪着他,正要说什么,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犀利的剑锋嗡鸣声。
咻的一声,寒光一闪,一把通体漆黑的玄铁剑悬在两人之间。
那人尖叫一声急速退后,躲在床角,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那把玄铁剑,眼里满满的惧意。
游彧看着那把剑,心脏突突直跳,剑锋仍在嗡鸣。他犹豫着伸手握住剑柄,温热的感觉迅速从掌心传至心底,平复了那狂乱的心跳。
“赤羽剑。”游彧喃喃自语道。
手指轻轻划过剑身,眉宇间尽是不可思议。
这是阮流卿的本命法器,剑魂一体,如今却轻易被游彧握在手里。
半月形状的剑柄上刻着“赤羽”两字,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游彧把剑提到眼前,玄铁打造的剑身照映出他有些愕然的神情。
突然,剑身抖了抖,阮流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徒弟,别怕,为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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