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中心研究院前,花园工人们手持工具,修剪着从各个星球运来的珍稀花卉。
这份成本集中在星际快运邮费的名贵百合,正是中央研究院院长一手操办,特地为今年新入研究院的成员们准备的大礼。
一楼大厅角落,新人一脸愁怨地看着面前的报告书,毫无创新点,他要是敢拿着这坨东西去见院长,必然得被亲切“关心”半个小时。
沈从风端着热美式经过大厅,刚要按下电梯按钮,一旁脑袋冒烟的新人赶紧拦下这位大佛:“沈学长!请问你有空吗?”
“哦?什么事”沈从风喝了一口咖啡,问到。
“不是什么大事!不麻烦,就是想让学长,帮忙把我的研究书送到院长的办公桌上。”
新人恨不得腰完成标准九十度的直角,恭敬地把纸质资料双手奉上沈学长的面前。
天灵灵地灵灵,沈学长你要是能让我不见那老头一面,我定为你每天祈福!
在新人着急到冷汗直冒,已经做好直面院长的准备时,沈从风看了一眼报告的大标题,伸手收下报告书。
“叮——”,电梯开门,新人研究员热泪盈眶地目送他离开,以一百零八种手势向好心的沈学长表达再生父母的感恩之情。
研究院整体布局平整,楼层不高。
当今院长一向主张亲近自然,给炸掉重修的研究院选在了一出平整翠绿的草坪之上,采光非常之好,人员活动区都有着大片的落地窗。
沈从风站至院长办公室门前。
智能身份扫描过后,研究院院长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先一步越过八点的太阳,跟手持杯子文件的沈从风打了个照面。
“不可能!没我的允许,别想动我研究院下面的一分钱!”
院长看到进门的居然不是那见到他就发抖的研究员,脱出口的脏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年不予表情僵硬地随意应付了几句通讯,直接挂断——
他在沈从风面前,他重视的孩子面前,总是要收敛一下个性。
“从风啊,你来了就坐,随便坐,这不到处都有座位?”
即使身着研究院统一制服,都遮掩不了这青年的出众气质,带着学术分子的温润儒雅,更多一分不可攀折的冷峻孤傲,似乎世间万物都毫不关心。
沈从风先将手中的报告放到年院长的办公桌前,他将其中一张纸特地抽出来,指了指其中刚刚用签字笔特地勾画的内容:
“你带的人让我帮忙交的,我大致看了看,这里倒是有几分用处,可以让他顺着展开一下。”
年不予接过报告,看都没看直接扔至一旁的文件堆上:
"这小子,第一年就不敢见我,搞这些花招,要不是我找你找得急,现在就下楼好好和他谈。"
“什么事找我,院长,我最近可什么都没干。”
沈从风倚靠在办公桌侧边的长沙发上,重叠双腿,呼出光脑开始浏览今天的帝国早报。
办公室内,充足的采光为简洁到近乎一无所有的房间增添几分生气。
正坐中心的中年男人听了青年的辩白,呵呵笑了一声,直接离开椅子,走到沈从风靠着的沙发旁,一屁股紧挨着坐在青年近乎咫尺的身边。
“少来这套,沈从风。”
年不予眯起眼睛,他不笑的时候,本来亲和力的五官莫名流露出一股阴森鬼气:
“沈从风,你不听我的话,来这研究院浪费生命。”
沈从风依旧看着手中的光脑,点开一篇帝**校的新闻,阳光浅打在他的侧脸,勾勒直挺的鼻梁,逆光中院长看不清他的神情:
“年院长,你知道我的志向并不远大,能考到你这我已经很满意了。”
“你小子!少来这套骗我。”
年院长吹胡子瞪眼,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沈从风要是真被打击到,也不是不能在研究院干活,以他的脑子和精神力水平,足够领国家津贴。
但那帝**,年不予是坚决反对沈从风靠近一分,当初少年考到中央军校,院长气得捶胸顿足,深感自己是太尊重未成年人自由。
沈从风望着意识海写满了开心的年院长,实在不忍心开口告诉他这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点开自己的邮箱,一条挤占定时报纸的加红邮件弹了出来。
沈从风直接打开邮件,把光脑移至年不予面前:
“你好,沈从风,你已被选为第503届帝国中央军校实战演习指导员。
请于两小时迅速清点好你的个人物品,我们会指派随行人员,无需自行前往。”
年不予愉悦的表情瞬间扭曲,沈从风似乎看到了他混着细微白发的头顶“呜——”的冒气。
他狠力地掐了下大腿,啐了一声粗口,随即大步迈向办公室大门。
“沈从风,我今天看看是谁要把你带到军队那鬼地方!”
滴——的一声,门开了,但不是因为院长。
维尔蒂上校僵着似笑非笑的面容,差点和院长打个对眼。
她朝院长后的沈从风使了个眼色,老实迎接年院长的炮轰:
“你们这群该死的alpha军佬,滚出我的院子!”
沈从风看着年院长和alpha上校从三楼一路吵到他的研究室。
严格来说,是年不予单方面输出,从顶头皇帝到不成器的学生,全都在这位院长口中讨了一串骂名。
维尔蒂自豪的上校威严,今天在研究院院长前被扫的一干二净。
片刻后,女人强忍弹跳的太阳穴,看着面前房间门牌上“沈从风”三字,赶忙拉过青年身份识别,进门后门外的年不予告别:
“院长,沈从风他身负重担,先走一步啊。您也消消气,别伤身体。”
年院长朝着沈从风大哼一声,扬长而去。
他知道,不是少年他自己的打算,别说上校来接,天边皇帝来了这小儿怕都能周旋过去。
年不予暗自叹息:他怕沈从风这一去,就和他爸妈一样没办法回来。
沈从风目光注视着门外的男人离开,肩上一沉,他回头一看,维尔蒂唏嘘地收掌,向学生摇了摇头。
“告别完了,就去收拾你的行李,你坐我的专机走,直接到目的地。”
“之前病房那句话,是我错了,对不起。”
高挑青年拿起一盒应急药品,放入背包。
房间顶的灯光打在沈从风身上,化成幽怨的遗恨,莹莹辉光照向他的过去,最亲密的亲人,友人都在相同的灾难中消逝不见。
维尔蒂突然觉得,沈从风没有回应她的道歉,是他的目光永远注视在他失去的人之上。
沈从风扣上背包的信息钥匙,跨在身后,上前回拍了上校的肩,轻打在她坚硬的肩甲上。
“收到,维尔蒂上校,我们走吧。”
维尔蒂与沈从风并肩离开研究院。
她本身alpha的性别,再加上军人精壮的身体,比她旁边的男人高半个头。
听完沈从风的话语,维尔蒂一下子想到当年自己那副嘴脸,内心一臊。
出于补救,她直接挑明了沈从风二进局的原因:
“沈从风,你被选指导员,军区不知道。我执行的是顶头上司的单独任务。”
维尔蒂朝嘴巴出画了个拉链,又伸出手指了指头顶。
“上校,我现在是神志清醒说的同意。”
沈从风甚是乖巧地点头。
上校想:这小子,去年吭都不吭一声硬气的很,军衔都不要,跑来这研究院躲着。
现在倒好,军方一叫屁颠地跟着过去。
沈从风肯定有蹊跷,维尔蒂独特的第六感滴答响起。
研究院的东边大门处,一群人围着一艘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飞行器,手中的光脑拍着照片,啧啧称奇:"开这老大家伙的,可不是一般人。"
其中有人眼神敏锐,见到走过来的军装alpha,拉着同伴拔腿就跑。
群众作鸟兽散,维尔蒂无奈又暗爽地登入飞行器,对着坐在副驾驶位的沈从风孔雀开屏地吹嘘:
“看见了没,这就是我的魅力。”
“沈从风,你是beta还是omega?
唉,不管是beta还是omega,我这种人你可千万别迷上,容易伤了你这种情场菜鸟的心。"
“维尔蒂上校,贸然询问性别是非常冒犯的。”
“嘿!沈从风,你一定是omega,要不然太子怎么——咳咳!”
alpha进入驾驶状态后,保持着标准姿势一动不动,脸上风轻云淡,内心连连庆幸,感慨幸好没把顶头上司的大名说出去。
维尔蒂设置的路程,是从圣百合星直接飞向旧中央科学研究院,途径的航线是军方专属,速度比中央军校的大部队快不少。
在飞行器开启自动驾驶后,她揉了一把腰椎,扭头看向副驾驶,少年无声地靠在座位上阖眼休息。
沈从风的容貌十分具有欺骗性。
单看脸,维尔蒂怎么也想不到,他能驾驶学生机甲击破海盗。
如果说沈从风醒着,他总会在和人相处中默默拉开距离。
而在此时,少年恬静的睡颜令上校也涌上了一分困意。
她莫名想到,要是沈从风不去上军校,凭借这脸蛋身材,应该也能在帝国贵族的晚宴上见到。
沈从风睡觉时,很容易多梦。
“快跑!快跑啊从风!”
“妈妈要和爸爸回到科学院,从风,快跑——”
呼啸的风声萦绕在耳边,后方无数机器人沉重的脚步,飞速发射的粒子弹穿过了拼命奔跑的透明身影。
突然,他一个踏空,强烈的失重瞬间切换了场景。
细长的输液管道紧密接在他的脊骨之上,房间没有窗户,只有永恒的惨败光线打在孩童的头顶。
他屈膝坐在病床床头,紧缩身体,忽然,病房的大门被打开——
沈从风猛地惊醒。
他面前已不在是幽闭的狭小病房。
维尔蒂的飞行器已经落地,宇宙里的人造光源透过飞行器的可视窗,照射在沈从风的身边。
他向左偏头,驾驶位不是那位alpha上校,而是一位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
沈从风刚要起身,忽地愣住,察觉到身上多了些轻微的重量。
他拿起盖在身上的深灰色大衣,刚要开口询问,黑衣男人朝他伸手,笑着说道:
“睡得舒服吗,指导员?”
“初次见面,我叫德赫里斯。”
沈从风转动刚清醒的脑子,搜索德赫里斯这个名字。
德赫里斯双手抱胸,直直看向沈从风皱眉思索的面容。
昨晚入睡之前,他还在想,见到沈指导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现在见到面,他的嘴只能张开一句问好。
沈从风会问他什么问题呢?
是震惊自己居然被帝国太子亲自指派,还是冷笑一声,直接上报议会,指控太子滥用职权。
在德赫里斯的注视中,沈从风罕有的疑惑神情很快变回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整理了一下压皱的衣角,走下飞行器,观察他所在的着陆地点——
约几十万千米外,一颗破碎的人造星环,安静沉眠在宇宙摇篮。
而脚下是一艘巨大的星际航母,大到人类相信,只要承载着足够的补给能源,它就可航行至宇宙的尽头。
德赫里斯无声的站在沈从风的身后,整个身形可以将沈从风完全笼罩。
沈从风没有回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痴痴地看着远处的旧研究院。
千个夜晚父亲母亲抛下他奔去的地方。
自然,在这片刻悲痛之中,他忽视了德赫里斯夹杂话语中的犹豫不定:
“也许,不是初次见面,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学长,所以才想让你当我的指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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