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眼中是平静漆黑的深潭，王一太熟悉他了，他能从中看到水面下翻滚的岩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蓉蓉小姐，我不会跳……”说着他就要松开女孩手，却被死死握住。
蓉蓉委屈地快要掉眼泪：“一一哥哥，大家都看着呢，你走了我就丢死人了。”
王一左右挣扎，此时钢琴声响起，他只好重新牵起蓉蓉手。
他对宴会毫无兴趣，圆舞曲也只学毛皮，还是多年前学到，早忘光了。
十几秒，已经不知道踩了蓉蓉多少下，水晶高跟鞋哐哐往下掉钻，女孩脸色沉了几分，却还是执拗不肯松手。
王一不敢看沈清澜，只是对视一眼脊背发凉，故意转个圈把后背对着他，本就混乱的舞步被他的动作扰得更乱。
蓉蓉一个踉跄，栽进王一怀里，短暂诧异后沉醉勾住他脖颈，侧脸亲昵蹭蹭。
“！”
扎在身后的目光陡然凌厉，王一急得要推女孩，却被死死抱住，冷下脸，低声呵斥：“蓉蓉！”
蓉蓉被凶，越发委屈，声音软糯：“一一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声音不大，好巧不巧钢琴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停了，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小寿星这声幽怨的告白，一阵倒吸凉气声。
“这哪位啊，没见过啊？”
问了一圈愣是没人知道，直到问到王琳。
她尴尬捂着脸：“不不不知道啊……”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这不就是之前和沈总闹绯闻的助理吗？！我还磕过呢！这才几天怎么就……”
“豪门修罗场之霸道总裁爱上海王！”
精辟一句总结掀起千层浪。
“哦哦！难怪沈总会来生日宴，不是为蓉蓉小姐来的，是为……”
他不敢说了，所有人都明白了，不约而同看向沙发。
但原先众星拱月的中心位，不知何时空了。
王一手隔在女孩腰与自己之间，使劲往外推，后仰头拉开距离：“蓉蓉，站好。”
蓉蓉：“你好好陪我跳舞，专心看你女朋友。”
“好好好好。”王一心累，又无可奈何，这种姿势让人身心难受。
重新牵起蓉蓉手，一脚迈出，钢琴声同时响起，格外激昂一声震颤，每个人脑子里似乎都感受到钢弦的震动，“嗡——”一下从头麻到脚。
曲音流畅，情绪饱满，听得人热血沸腾。
“wc！感觉脑子一下子通透了！”
懂音乐的这会儿已经切换成膜拜模式，就差跪下：“大神！请收下小弟的膝盖！师父师父，你还收徒不！”
艰难从震撼中挣脱出一丝理智，有人愣住了：“从《未来的新娘》转成《克罗地亚狂想曲》，这钢琴师疯了吧？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你踩我我踩你的拙劣舞蹈被所有人抛之脑后，举头看向二层的钢琴，想一睹什么样的人能弹出这样的曲子。
蓉蓉父亲着急爬上二楼，气呼呼要斥责没眼色的钢琴师，一句话没出口差点被口水呛死。
沈沈沈总……？
沈清澜无视下面仰望的人，在酒精的催化下，手指翻飞在黑白键之间宣泄出压抑多日的情绪，每一下敲击不遗余力，砸得肉疼却也爽快。
他就是要让那个人只能看到他……
嘴角的笑一点点扬起，却看得蓉蓉父亲头皮发麻，那笑……
白纱装点的钢琴奏出一首激昂高亢的曲子，主题毫不相干，格外违和。
但惊呼声一声高过一声，没人在意这里是什么场合，只顾得上欣赏，这水平可不比音乐厅里的差啊，还这么能调动情绪！
仰头的人群里，赵明担忧上看，小声嘟囔：“他居然肯碰琴了？”
蓉蓉左顾右盼，见所有人都看向二楼，她一个装扮华丽的主角在人群中毫无亮点，气得直跺脚。
更气人的是，就属她男朋友看的最入迷：“一一哥哥！”
王一像是入定一般，痴迷地盯着二层。
他个子高，仰着头轻而易举就能看清钢琴前的人。
身处白玫瑰的包围之中，沈清澜一身黑西装，冷硬锋利，就算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压迫，偶尔落下轻蔑的一眼让人不自觉魂魄一颤。
王一知道，沈清澜很生气。
落下最后一个琴音，所有人还没缓过劲来，意犹未尽地盯着高处。
沈清澜刚站起身，王一就追着跑出去。
“一一哥哥！”蓉蓉被落下，急得快哭了。
沈清澜快步走到后花园，冷风一吹，非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激发体内沉寂的醉意，刚刚还能弹得一个音不错，这会儿扶墙都不太能看清路。
他刚喝的太多了，没数，肯定过了他的三杯极限。
看着王一和他人亲昵，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完全没想过之后怎么办。
“清澜！”
王一急忙追出来，左右张望后一眼锁定摇摇欲坠的人，大跨步跑过去，一把揽在怀里。
怀里人醉的厉害，他又看到山泉水洗过般明澈的眼睛，倒映着他。
沈清澜眯着眼，眼前人隔着雾，但味道很熟悉，他扬起个笑，抱住了来人：“王一。”
“是我。”王一就要将人抱起，“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沈清澜却转了个圈，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踉跄着扶住一旁的柱子：“不要。”
下面就是台阶，王一赶忙扶着他，几乎是揽在怀里抱到台阶下：“先别在外面吹风，会头疼的。”
“不要。”沈清澜晃悠悠挣脱出来，恍惚中听见音乐声，踉跄着往那边去。
王一半扶半抱，跟着他往音乐喷泉去，见人停下，背挡着飞溅的水珠：“先回去好吗？”
“不要。”沈清澜撑着王一肩膀彻底起来，全靠这只手臂维持平衡。
勉强站稳后，迷离的眼睛努力锁定眼前人的脸，做个优雅标准的王子礼：“我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
“清澜……”王一握住那只手，“当然。”
沈清澜笑了。
可两只手却在腰侧架住，王一有些尴尬道：“我只会跳男步……”他连男步都跳不好。
他以为沈清澜会生气，毕竟霸总不喜欢违抗。
没想到沈清澜只是缓慢点点头，转手搭在他肩膀上。
月色如银，花园白玫瑰盛放，芳香馥郁，没有喧闹的人声，音乐轻柔舒缓，只有他们两个。
这支舞比王一想象中简单得多，哪怕他大部分心神都放在沈清澜脸上，步子也没出错。
他不想踩到沈清澜。
沈清澜进，他则退，沈清澜退，他则进，许是默契作用，或者他们天生契合，哪怕一个不会，一个醉，依旧完美配合。
“王一……”沈清澜逐渐看不清眼前人，努力想看清，只能无意识靠近，胸膛贴胸膛，还在靠近。
“清澜。”
王一放在沈清澜侧腰的那只手逐渐环过整个腰肢，往怀里拉——不然他会掉下去的。
沈清澜站不住了，停下舞步，整个人挂在王一脖子上，靠着他支撑全部体重，只是仰着头看他。
“王一。”
“嗯，我在呢。”
“王一。”
“怎么了，想回去了吗？”
“王一。”
王一被他嘟着嘴的样子逗笑了，轻轻捏了下他的下巴：“嗯嗯嗯嗯嗯嗯，在呢在呢在呢在呢。”
“一一哥哥。”
熟悉的字词用熟悉的音色说出来又是格外的陌生，王一一僵，有种脖颈架着刀的错觉，凉飕飕的。
“别这么叫，我不喜欢，你才是我哥哥。”
此时一阵风从沈清澜身后吹来，王一抬手环在他后脑，远看像是他将人彻底笼在怀里。
沈清澜眨眨眼睛，一片雾气中王一开合的唇逐渐清晰，不断吸引着他靠近。
理智早在酒精的浸泡下挥发，一切都出自深埋在心底的本能。
“啊……”率先接触到的是额头，他发出一声痛呼。
王一微微分开自己额头，忍着笑拨开他刘海，都没红，不严重，没想到沈清澜捂着头瘪着嘴，一副疼得不得了的样子。
像是受委屈的小兔子。
“吹吹。”沈清澜勾着王一脖颈，把额头往他唇边送。
王一轻笑，俯身轻吹一口气，突然沈清澜全身一软，彻底栽倒，他的唇措不及防贴在他额头上。
音乐喷泉不知何时下了班，世界安静。
*
沈氏祠堂，光线昏暗，沈长林上三炷香：“大哥，来告诉你个好消息，清澜谈恋爱了。”
他得意看过新出炉的照片，那是张侧面照，月色下两人相拥起舞，亲密贴合，定格下最后一吻，缠绵缱倦。
密封空间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冷风，香烟一晃。
“你也不高兴吧，看着亲儿子走向和你一样的老路却无能为力。”沈长林露出蛇蝎的笑，“你当年逃婚私奔的时候，有为这两个小家伙考虑过吗？”
“清澜和你真的很像，外表强大，内心软弱，遇到一点蜜糖就傻乎乎往上凑。”
“做叔叔的，真不想看着他越陷越深……”他掐灭了香，轻轻一笑，“就让我帮帮你吧。”
*
沈清澜再醒来时，头疼得快炸了，刚抬起手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吓得差点跌到床下。
腰被一只手勾住，往里一拉，他撞上个温热的怀抱。
王一半睁着眼，松开了手，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低沉：“抱歉，劲使大力。”
一声让沈清澜耳朵都酥掉了，左顾右盼发现他们在床上，在酒店……
低头一看，他身上是真丝睡衣，洗过澡，能闻到沐浴露清新的味道，王一侧卧着，身上是一套一模一样的。
“我我我我们……”沈总难得结巴，心里比面上露出来的慌得更多。
这么好一会儿了，王一看着困得很，眼睛闭了睁，睁了闭，姿势更是变都没变，像是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沈清澜按着眉心，实在想不起来昨晚他干什么了。
……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他虽然……但没想……
良久，他鼓起勇气：“我会……”对你负责的。
今日是软萌可爱的澜澜，亲都亲了，一一你还不打算开窍嘛[坏笑]
下章预告：?，包甜的～
（咳咳有可能被锁，早九没发就是我在和审核斗智斗勇，宝子们别急哈～）
#谁家助理给醉酒老板洗澡互捏胸肌啊#
#谁家助理给老板当一晚上抱枕啊#
一一：误会大了，老板以为他把我睡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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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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