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郴虽然不怎么看小说,却也依稀记得当年跟着表姐耳濡目染下拜闻的那些狗血文。
只是活了二十七年,赵郴怎么也没想到狗血文里的霸总包养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自己还是里面那个拉皮条的狗腿子助理。
也许是咖啡劲头太猛,也许是这个任务的冲击性太强。
赵郴入住酒店当天处理好工作上的事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闭了十分钟的眼,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
只是互联网虽渊博,也混杂。
苦觅了两小时无果后,他决定自己开个号问问网友。
热心网友很给力,或者说这个时间段的夜猫子们恰好撞进这个瓜田里了。
不过一两个小时,叮咚叮咚的提示音断断续续响起。
爱岗敬业的赵助理索性坐了起来,坐在床边支起笔记本开始分析成因。
排除了离谱的苗蛊、道士广告推荐,鼠标滑动到下面的百赞回答——
[因为占有欲在作祟。
——
说说我的事吧,本来不想说,但是这个巧合的数字和这个飘雨的晚上还是让我想起了TA,就当树洞了——我之前也拿出五百万想包养一个人,其实说动心也谈不上,动性更没可能。我只是不喜欢TA因为别人忽视我,不喜欢TA除了我之外还有那么多选择,我想成为TA唯一的可能性。
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TA只能想到我,只有我能主宰TA一切的情绪。
——
我们认识有两年了,对TA来说我可能只是一个眼熟的陌生人,可TA不会知道我是为了TA才留在了这个城市里。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飞机上,当时我跟家里大吵了一架,买了机票离家出走,我记得那天还是雷雨天,航班延迟了一小时......当时只是觉得天气不好,没想到会导致飞机失衡。
那个时间的记忆其实很混乱,画面就像蒙太奇镜头一样忽闪忽闪,然后变成从我手里滚落的药罐子——我想原来我是怕死的,跟周围颤抖哭泣的人群没什么区别。
然后,我看见了TA。
TA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一边递给我掉到TA身上的药瓶一边跟我说不用担心,飞机会安稳落地。
眼睛很模糊,不知道是发病还是眼泪,我只是一味地拽着TA的衣服说我不想死。
TA说TA哥哥以前是机长,TA很熟悉这种情况,不会出事。
TA说TA也经常带药在身上,很清楚随身带的药有多重要,让我握紧。
TA太冷静了,像是笃定不会出事,在绝望的机舱内里像突兀的亮色。
你们知道高山山顶的日出吗?TA就像那刻微光蓄积烧碎黑暗时的颜色。
不是吊桥效应,我很清楚。
我想要得到那刻只有我看见的日出。
——
那天几乎所有的画面我都记不清楚了,我本来也应该会对坐飞机PTSD。
可是我偏偏记得当时TA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记得TA身上那阵很淡的香味。
可是我后来又去坐了几次那趟航班,却怎么也没有碰见TA。
直到我在这座城市再次遇见TA。
TA拒绝了我的协议,也对我很冷淡。
我在TA望向别人的每一个眼神里感到嫉妒,在TA对我与别人一模一样的态度里感到怨恨。
--TA记不起我了,我却一直忘不了TA。
这种不对等的情感落差让我反胃。
我想报复TA,是的,在遇见TA之后,我才明白我父母说我过得顺遂是什么意思,原来除了TA,我想要的东西明明都会到我手上。
我本来要报复TA的——直到我知道TA常带的药是安眠药......TA没有哥哥,也没有家人。
TA那天也许不是知道飞机不会出事才会异常冷静,而是恰巧觉得飞机会出事才会异常冷静。
——
我想我并非爱TA,也并非恨TA。
我只是想占有TA,占有只有我见过的日出。
——
如果TA想死,我希望TA死在我怀里。]
赵郴原本据此做以迁移,分析何为能叫人拿出五百万的占有欲。
工作态度一丝不苟。
结果点关注的时候不小心滑到了评论区——清一色的蹲文催文。
再往下一滑其他答案,什么替身文学什么破镜重圆什么先婚后爱诸如此类主题作品争相开放。
而回到顶部一看,他标注的#现实情感#标签已经变成了#现言#标签。
提问陷入严选栏目的赵郴:......
只有你们美滋滋吃上了霸总文,老天见证,他是真困惑。
无助的赵郴退出了不靠谱的互联网,还是扎实开始自己的任务。
…
在一个不算发达的城镇里找人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劳动力外流,人口密度固化,交际网完全符合所谓的六人定律。
不过三天,忙得脚不沾地的赵郴便在套房的办公室里收到了那人的基本信息。
当然,是在人才市场流通过的存档简历,属于合法途径。
陈邶叙。
就职企业文员。
纸张贴着的一寸证件照上的人没了口罩和兜帽,那张脸鲜明可见。
瓷白的脸衬得薄唇殷红,没有眼镜遮掩的那双眉眼**展现。
说其寡,偏生青眉凤眼山根薄唇尤为漂亮。
说其艳,却一分一寸都量着阴暗冷漠的韵味。
与其说精致耀眼,不如说是无端有些鬼气。
赵郴瞬间便在脑海想起了当时无意看见的眉眼。
——动态似乎比静态更冷几分。
不过这种过目不忘的少见气质,也应该可以排除替身了。
自觉排除一个错误答案的赵郴坐在桌前,找出简历上面的电话。
他先看了眼时间。
周五晚上八点的时间,应该不会过分打扰。
赵郴这才清了清嗓,准备好谈判的姿态后拨了过去。
五百万,是一个很让人心动的数字。
莫名地,他想到那张从老人树皮般的手里毫不犹豫接过的发黄五角钱。
——似乎,这个任务不难。
电话响了八秒,铃声猛地断掉,随即是无声的沉默。
赵郴心头的自信突然矮了半头。
他以最诚恳的态度开始介绍自己的来意,并为自己贸然截取对方信息道歉。
在办公室流淌的温和声音渐渐停止。
对方的回应来得很快,像是没怎么犹豫,更像是没怎么听——
“不需要。”
偏冷的音色穿过电流,越显得平淡无情。
赵郴靠在椅子上回想了下,觉得自己表述流畅、语气和缓稳重,应该不至于像搞电信诈骗的。
只是尝试再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将他拉黑。
赵郴:……
往好的想,对方似乎不认识陆总,没有任何个人情绪。
至少又能排除破镜重圆这一点了。
为避免对方是将自己当成诈骗,他低头在简历上找出了邮箱。
赵郴放开手机,打开电脑将律师拟好的合同协议电子档打包发放到了对方的工作邮箱上。
“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赵郴松开鼠标,端起手边的枸杞茶喝了口。
前不久的通宵大伤他的元气,近两天工作也紧,只能养生为辅了。
公司的人常把跟陆总出差的差事称之为福祸相依。
福在福利令人垂涎。
祸在这些令人垂涎的福利背后的工作量也让人咋舌。
倒也不是上司压榨。
而是当上司是个精益求精的工作狂时,作为下属,自然是有样学样才不会在上司面前露怯。
如此一来,跟差的任务往往是身体康健的人员先争,自觉底子近来虚弱的人员遗憾放弃高叠的福利。
赵助理如果跟王祜一样告假,公司里有的是顶他的人。
他既然来了,不管是为了不拖上司后腿还是为了丰厚的福利,都不会让自己病倒的。
念此,莫名给自己打了针鸡血般工作意志高昂的赵郴再次点开工作文档。
月色渐渐泼窗,苦寒的晚上总是来得匆忙。
这时候的人们容易混淆傍晚和午夜的暗度。
体感困乏的赵郴退出工作文档,顺势瞥了眼电脑底栏的时间和在后台的邮箱标签:“现在都凌晨一点了,估计也不会看消息了,明天再等回复吧。”
话音才落,电脑便传出了滴滴提示音。
赵郴讶然了一瞬,随即立刻点开刚发来的邮件。
只见洁白的界面上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母——
“TD”
——
“情况就是这样,陆总。”
赵郴低头看着瓷亮的地板,心头有些发虚,还有些惭愧。
既是害怕自家上司那张侮辱性为零杀伤力为百的嘴。
又是惭愧自家上司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他偏偏帮不上忙。
空气安静了半刻。
有些带哑的嗓音缓缓响起,低低沉沉:“知道了,麻烦你了,出去吧。”
赵郴有些意外上司过分平淡的态度,不过极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他瞥了眼窗外的夜色,顿了顿:“陆总,您注意休息,夫人吩咐过,不能让您工作太晚。”
今天白天他还跟陆总出门见了合作方,废了番精神气力。
当下上司还是一幅不打算休息的模样。
赵郴可没忽视上司办公桌上锐减的文件,那只能是通宵达旦的成果。
他本还担心陆总睡了不敢发消息打扰,想着陆总给出的“明确消息马上汇报”指令便过来看一眼就撤。
结果正好碰见还在办公的上司。
办公桌后的人淡淡应声,却是头也不曾抬起。
赵郴只好将手里的简历放在桌前,自己轻声退出房间。
好吧,看起来陆总也不是很在意。
什么先婚后爱?
明明更像个突发奇想的社会实验。
没找到答案的赵郴也不大在意了,毕竟整日繁忙腾不出那么多心思。
他且如此,更何况陆总那么忙的人。
估计陆总早就忘记这茬了。
宿读严选的赵郴释怀了,寻着电梯回自己的套房休息。
夜色渐浓。
黑色签字笔在雪白的纸张上落下锋利的字迹。
骨节分明的手松开黑色签字笔,转而按了按主人的太阳穴,灯光在玉白修长的手指上滑过。
再落到暗色的西装上。
高定的版式很好地贴合着宽肩窄腰的完美体型,规整的纽扣透出禁欲的肃正感。
墙上的时钟恰逢走到凌晨三点。
他合上了文件,看向一直放在一边的纸张。
由于灯光的角度问题,纸张上的证件照幽幽暗暗。
只是照片上的人那双眼睛,始终黑沉。
从窗外散落进来的月色渗在其中,越发沁凉。
他看了许久,最后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照片上那人的眉尾。
——就像是想把它抚平。
7:10
用户[这个世界怎么了]提出问题“上司工作太努力了怎么办?我们企业文化挺好的,就是上司是个工作狂,很担心他的身体,特别是这几天格外地辛勤——好吧,其实是很担心紧跟上司步伐的我本人身体,求劝说词和养生品推荐,谢谢。”并邀请您回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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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如说有些鬼气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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