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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惊险

这几日朝堂上的气氛有如一根绷紧的线,将断不断,只是无人想轻易地跨过那个界点。高琛和高远各退了一步。高远同意让万宇回邺城庆功,高琛批准了高远心腹中护军南府中郎将贺拔岭出任梁州刺史。

北齐虽富庶,可不过是个割据的国家,远远没达到朝贡的地位。外邦人千里迢迢来到邺城,肯定不是为了给小皇帝献上一支舞。

度支尚书谢任之门生数百,人才济济,以前度支省的计帐杂务大多都由其门生代劳,他本人就享受着闲云野鹤般的修道生活。又因为多次拒绝了高氏兄弟的拉拢,被高兀在背地里骂是臭道士。不过他的悠闲被朝会给破坏了。十几个国家的互市条例一拥而上,害得谢任之这几日做梦都在打算盘。

这天终于商定了最后一桩分利事项,谢任之满脸疲惫地从殿内走出透气。鸿胪寺卿杨玄妙随着他一同出来了。杨玄妙是元魏旧臣,也是世家出身,对诸邦礼仪颇有研究。因与外邦事务有关,特在旁作陪。

两人俱望着不远处巍然矗立的显阳殿,默默无言。

显阳殿为齐宫正殿,分为主殿和东西二堂,规格是北国一如既往的大气磅礴,庄严焕炳。因着马上还要在这里举行朝会,将作寺又将其修缮一番。此刻,在夕阳照耀下,上面的每片瓦似乎都在闪着金光。

杨玄妙轻声说:“终究还是比不上洛阳啊……”

永熙多难,皇舆迁邺,洛阳的宫殿都被拆了个稀碎,敲下来的木头和砖瓦都东运到了邺城。只是邺城不过是在战乱中匆匆重建,恢宏程度自是比不上前朝皇城百年经营。

谢任之向来明哲保身,虽然懂杨玄妙的惆怅,也只是不咸不淡道:“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啊。”

杨玄妙不喜谢任之的冷淡作风,只能有些惨淡地笑着,心里感叹倾诉错了人。

另一边,高远处理完政务,正要和朋党们一起出宫,迎面了遇上一队捧着木托盘的女官。

“站住。你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为首的女官是尚服陆停云,她恭恭敬敬地给高远行了礼,低眉顺眼道:“回司徒话,这是皇上明日要穿的礼服,刚送去太常寺给博士们检查,奴婢们现在再送回宫内。”

高远冷笑了一声:“拿过来给我看看。”

陆停云微微抬眸,瞥到了高远身后一水儿的带刀将领,只得认栽让开了路。

高远目光扫过最前列摆放的的朱缨,落到了其后的平冕上。冕旒端部的白玉珠在夕阳下正泛着莹润的光。

他走进,细细地打量着这顶专属于帝王的冠冕。

高远语气凉凉的:“天子十二旒啊。”

捧着平冕的女官胆子小,在高远不断的注视下,逐渐抖得像筛粉,弄得托盘上的珠子们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高远似是被她逗乐了,又笑了几声。

笑声里满是寒意,陆停云面上仍撑着淡定,颈上却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后面的女官捧着冕服,成为了高远的下一个祸害对象。

冕服被一丝不苟地叠了起来,十二章纹只露出了底部的火纹。金线闪着灼灼的光,配上精湛的绣工,衣服上的花纹就如同真正的火焰般耀眼且刺目。

高远沉默着又看了半晌,突然发作,扯过托盘,把繁重的冕服整个抖落开。指尖布料细腻顺滑的质感却像万根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咬牙恨恨道:“冕服如此沉重,不知道我的小侄儿能不能担得住啊?”

噗通几声,女官们齐齐地跪了下去。陆停云心里骂道真是晦气,遇上这么个催命鬼。

高远身后,门下侍中高德裕温声道:“宫门处人多眼杂,司徒再忍耐片刻吧。”

高远深深吸了口气,手上一松,华贵的冕服直直地坠到了地上。

“女官们真是办事不力啊,弄脏天子冕服,该当何罪呢?我看就统统斩首吧。”

“子蓄,不可莽撞行事啊……”

高远又笑:“使节在朝,我是拿他没办法了,但他又能奈我何呢?”

女官们只是例行公事,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飞来横祸,反正高远是不会让她们活了,几个年纪小的就都哭出了声。

另一边,归霜和越寒正跟着久病初愈的斛律升大将军视察宫禁。

那日被小皇帝要挟后,归霜纠结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拉着越寒一起去探望斛律升,表示二人已经想通。斛律升心中明了,却道:“其实哪是为了谁做皇帝?不过是想国境太平。”

斛律升年近花甲,虽久经沙场,但笃信佛教,为人十分和蔼宽厚,正高兴地和两个少年将领聊着天:“四方来朝的盛景啊,我也是头一次见。这真是齐国立国以来头一件大喜事。”

归霜正要答话,越寒却突然皱眉道:“好像有人在哭。”

他耳力过人,斛律升不疑有他,带着卫队立刻赶了过去。远远就看到一排穿着朝服的人在拉拉扯扯,隐隐约约还听到女声在喊什么“乱臣贼子”。

听到脚步声,高远转过了身,挑眉道:“斛律将军。”

斛律升客气地笑了笑:“高司徒。”

高远身后是护军府的另一位中郎将慕容规,正用手死死捂住一名女官的嘴。看到来了人,陆停云本来想要奋力挣扎,但一把匕首抵上了她的腰。

其余党羽把跪在地上的女官们遮得严严实实,里面几个将领的刀都微微出了鞘,冰冷的锋刃闪着银色的寒光,女官们没见过这种场景,一时吓得都不敢出声。

领军寺和护军府,一个掌禁卫宫掖,一个掌四中关津,向来在暗中较劲,互相看不顺眼。又因为现在一个是保皇派,一个是高远派,关系就更加地水火不容。

双方人马无声地打量着对方。

高远率先发话:“家中婢子不知礼数,在这里胡闹,让斛律大人见笑了。”

斛律升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然而朝会在即,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家丑毕竟不可外扬,宫门重地,高司徒定有分寸。”

陆停云听出了这是要息事宁人的意思,心一横,拼尽力死咬住了慕容规的手,鲜血在一瞬间涌出。慕容规吃痛,手上一松,被陆停云挣扎了开。

“噗哧”,是匕首划进血肉里的声音。陆停云今日穿的宫服还正好是白色的,血色霎那间染红了一大片。

慕容规很快反应过来,拽住她的手,想要把她拉回来。

斛律升看得直皱眉。这女官倒是有几分胆量,但是如果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今日之事恐怕就不能轻轻地放下。

“求大人做主啊,司徒日日殴打,妾身实在是不堪其辱啊……”

听到她这样说,斛律升暗中呼出一口气,还好是个聪明的。

陆停云腰上的伤太深,害得她全身一下就没了力气,慕容规一下就把她又拽了回去。

疼痛和焦急作用下,她眼中终于溢满泪花,在被捂住嘴前撕心裂肺地喊出来:“大人,救小的一命吧大人……”

斛律升到底是上了年纪,心肠很软,斟酌着道:“这姑娘倒是合老夫眼缘,司徒既不喜她,不如放她……”

高远冷冷地打断他:“将军真是愈发老当益壮,隔这么远还能看清家中贱婢的脸,高某佩服佩服。只是家务事,外人还是别插手了吧?”

双方一时陷入胶着,场面静得呼吸声清晰可闻。

捧着朱缨的那位女官跪在队伍的最前列,旁边只有两三个人围着。她瞅准空隙,抓着朱缨,直直地就冲了出去。旁边的军官见势要去追她,却被另一个女官死死地抱住了腿。等他骂骂咧咧地踢开束缚,冲出去的人已经“砰”一声,扑跪到了斛律升面前。

“大人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小姐只是弄坏了一个寻常物件,不该遭此毒打啊。”

她双手捧着朱缨呈到斛律升眼前,声音都在发着抖:“求大人做主啊。”

斛律升认出了这是天子朝服里的朱缨,一下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还未及他发话,另一边已经传来了“唰唰”拔刀声。

高远沉声道:“领军寺和护军府的将士们好像还没有切磋过?怎么,斛律将军是想在这宫门禁地动手吗?”

斛律升语气亦是沉沉:“满身气力,不留着疆场杀敌,反而在这里窝里斗,又是成何体统?!”

高远笑出声:“又是将军惯用的家国情怀啊。”

夕阳已经渐渐地沉入地底,天整个黑了下去,在这即将入夜之际,风彷佛是从高空吹来一般,充满了寒意。

一片寂静里,只有呼呼的风声作响。

“圣旨到——”

众人俱是一惊。

宗悦内侍一路小跑赶来,喘息有些急,声音却是嘹亮又镇定:“司徒、司州刺史高远元良忠贞,才惟明德。王迹初基,经营缔构,居功甚伟。识量明允,广擢人才。宜立为大丞相,与朕同理国政。尔身为善,国家以安;尔身为恶,天下以怠。兢兢业业,无怠无荒,克念先祖,以兴社稷!”

宗悦身后跟着百来个左右卫尉寺的人。卫尉寺卿长律远远地和斛律升、归霜、越寒见了个礼。

宗悦面上是恭贺的笑:“高丞相,接旨吧,恭喜您又高升啦。”

听到“忠贞”二字时,高远脸色就已经拉了下来,到最后“克念先祖”时,直接变得铁黑。

他皮笑肉不笑地接过了圣旨:“皇上仁慈大量,微臣感激不尽。日后定当尽全力辅佐国事,以报提拔之恩。”

站在长律身旁的尚宫长厉见缝插针道:“听闻宫中女官因行事不慎冲撞了丞相,丞相何等宽宏大量之人,定不会与这小人女子一般计较,惩罚女官这种小事,奴婢愿为丞相代劳。还请丞相放心,奴婢必将对她们严加管教。”

高远笑意更深:“是啊,我是何等宽宏大量之人啊!尚宫还是看好自己的人吧,不要让她们再胡乱说话了。”

三方人马各自散去后,长厉扶起被扔在地上的陆停云,心里默默感叹,还好是一场有惊无险。

①若蹈虎尾,涉于春冰:《尚书》

②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滕王阁序》。本文背景作者会尽力还原历史上南北朝周齐对峙的时候,但是文学上可能没有办法还原当时的语言发展状况。这里本来不想让人物说唐朝的句子,但是才疏学浅找不到可以替代的,所以就暂时用这句啦。

圣旨内容直接参考融合了唐太宗时期的诏书,因为作者现在水平实在是不足。嗯。以后有时间会试着用自己语言表达的。

然后关于官制,我对于北齐历史和政策的了解也非常有限,在本文里出现的卫尉寺掌禁卫甲兵、领军寺掌禁卫宫掖、护军府掌四中关津也是直接参考了《隋书·百官志》里关于北齐官制的研究,但我并没有对他们的具体分工进行深入了解,所以本文里的设定应该也有很多妄改的地方。

誓死守护皇帝陛下的衣服哼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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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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