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书房内，烛火将萧辰的身影拉得颀长。
他面前摊开着暗卫刚呈上的最新报告。
报告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详细记录了天幕“母猪产后护理”讲座后，民间，尤其是农户阶层的反应。
虽时日尚短，但已有农户反映，按照此法照料的产后母猪，精神头似乎确实比以往好些，猪崽的存活率也有提升的迹象。
报告中甚至附上了一段某村老农的憨厚直言：“仙长说的在理啊，以前俺们哪懂这些，母猪生了崽，能活几个算几个。现在照着仙长的法子弄，虽说那名头听着玄乎，但事儿是实在事儿。”
报告的第二部分，提及了市井间流传的仙长画像，以及绘制者苏墨。
着重描述了昨日京郊，将军之女秦红玉为护画与地痞冲突，以及苏墨随后为其绘制练剑图之事。
画像流传，意味着凌虚子的形象正在被神圣化。
而秦红玉的介入，代表着天幕的影响已经开始渗透进军方将领的家族。
“绘画像，聚人心，连秦莽的女儿都牵扯进来了。”萧辰低声自语，眸色转深。
秦红玉为人直率，此举可能只是路见不平，但落在有心人眼里，未必不会解读成秦家对天幕的态度。
他放下报告，走到窗边，望向沉沉的夜色。
京城万家灯火，看似平静，却因这天幕的出现，暗流汹涌。
这凌虚子的手段，比他预想的更为棘手。
他不直接宣扬武力，不鼓动叛乱，反而从民生根本和人心喜好两方面渗透。
锻体术强健民身，养猪法改善民生，画像凝聚民意……
一环扣一环。
“你究竟想做什么？”萧辰对着虚空发问，“收买人心？动摇国本？还是另有所图？”
藏头露尾的东西，心术定歪。
“暗一。”他忽然唤道。
“殿下。”
“京郊往外，排查再密些，荒山野岭也别漏，还有那些画像、聚在一块儿说天幕的人——盯死了。”
“是，殿下！”
破庙里，沈越川刚把【初级防护阵盘】垫在屁股下，莫名地觉得后颈一凉。
【系统：检测到针对宿主的分析研判行为加深，警惕级别提升。宿主影响力扩大是主要原因。】
【……合着我越是努力完成KPI，就死得越快是吧？！这什么坑爹设定！】
气不过，“啪”地拍在阵盘上，陶片硌得掌心发麻，却只能对着空气哀嚎，“兄弟，我这条命可全靠你了，那太子怕不是要把我扒层皮。”
【叮———新任务发布：【科学启蒙】。】
【任务内容：进行天幕直播，主题《基础化学：从炼丹炉爆炸说起》。】
【任务奖励：基础点数*250，效果加成另计。】
【失败惩罚：随机剥夺一项已兑换技能。】
沈越川看着“炼丹炉爆炸”这几个字，眼皮直跳。
【系统，你是不是跟丹师有仇？还是嫌我命长？刚祸祸养猪的，又去戳炼丹的肺管子？！】
【系统：化学是文明基石之一。炼丹术作为本世界早期化学实践，是合适的切入点。且此内容颠覆性强，易于引发强烈反响，符合快速积累点数需求。】
【我信了你的邪，你就是想看我跟全世界为敌！】
他看着刚到手的【演技精通】技能图标，牙都痒了——这惩罚是拿他命门开刀。
认命地抓过《忽悠版化学资料》，对着“氧化还原”和“五行生克”发呆：怎么把这俩硬凑成亲戚？
直播日，天幕再临。
沈越川依旧是一副清冷孤高的模样，但开口第一句就让所有丹师心头一梗：
“今日，论丹道之基，乃万物变化之理。尔等炼丹，不过粗浅应用，偏谬误百出——尤以炉鼎崩毁，最是常见。”
【哗——】丹师界先炸了锅。
“狂妄小儿！敢辱丹道！”某丹阁长老拍碎了案几。
年轻丹师攥着药杵直抖：“他懂个屁的炼丹！”
沈越川不理会，开始他的“仙术”学课：
“万物皆由微尘（原子）构成，相合为化合，相离为化分。譬如烈火（氧气）熔精炭（碳），生无形之气（二氧化碳），释炎阳之力（热量）——此乃放热之变。”
他故意顿了顿，话锋往丹师心窝戳：“若说火克金？错。实是火助风（氧气）与土（矿石）相搏，夺其本源重组罢了。”
京城丹师观里，白须老丹师正吹自己的龙虎丹方，听见这话嗤笑出声：“胡言乱语！炼丹是萃取天地精华，哪来的微尘！”
为了打脸，他当场架炉，抓着硫磺、硝石往里扔，嘴里念着丹诀：“今日便炼爆炎丹，让这仙长看看真本事！”
天幕上沈越川恰讲到关键处：“若炎阳之力积得太快，材料比例失衡，或掺了躁烈杂质——”
“轰——！！！”
巨响震得丹师观瓦片乱飞，浓烟裹着炉鼎碎片砸在院墙上。
老丹师被徒弟从废墟里拖出来，满脸黑灰，发髻炸成了鸡窝，手里还攥着半块焦黑的丹坯，眼神直愣愣的：“怎、怎么跟仙长说的一模一样……”
这一炸，全大陆炼丹的手都抖了。
有的丹师盯着炉里窜动的火苗，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
有的慌忙倒出药材检查比例。
更有甚者“哐当”踢翻风箱，连炉带火泼了满地——命比炼丹重要。
天幕上，沈越川【系统，我刚是不是立flag了？怎么好像听到爆炸声了？！】
【系统：检测到现实世界发生与直播内容高度吻合的物理现象，印证了宿主传授知识的正确性。影响力点数 50。】
【还有这好事？】
他眼前一亮，赶紧把氧化还原包装成灵性流转，反应条件说成天时法则。
嘴上一本正经，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忽悠……啊不，科普更有底气了。
民间百姓看得津津有味：
“原来炼丹这么危险？”
“仙长懂的真多，连丹师炸炉都能说清道理！”
“以后看见丹观可得离远点！”
朝堂上百官窃窃私语，有人捂嘴憋笑：“平日那些丹师眼高于顶，今日总算被仙长治了！”
承胤帝眸色深沉：这天幕，竟能管到丹师的炉子里去？
东宫，书房。
暗卫单膝跪地：“殿下，京郊丹师观炸炉，和天幕所言分毫不差。”
他抬眼望向窗外天幕，锻体术、养猪法，现在又是预言丹炉爆炸之理？
他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记录。”他沉声道，“天幕疑似具预知或推演之能，盯紧后续所有巧合。”
暗卫领命退下，书房里只剩烛火跳动，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好一个凌虚子。
直播结束时，系统提示音连响：
【叮——任务完成。获得基础点数250，额外奖励点数300（包含知识颠覆、权威打脸、现实印证等多重效果）。】
【当前总点数：204 8 550 = 762。】
沈越川看着七百多巨款，乐开花。
【发财了发财了，我要兑换【演技精通（中级）】再换个【声线魅惑（中级）】剩下的存起来。】
他终于可以稍微摆脱面瘫，进行有限度的即兴忽悠了。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系统提示再次响起：
【警告：检测到来自“修真界-丹师联盟”的集体恨意大幅提升。】
【警告：检测到来自东宫的分析研判等级提升，新增标签：“疑似具备预知能力”。】
【……我就知道，点数不是白拿的，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他看了一眼刚兑换的中级演技和声线，悲喜交加。
算了，好歹忽悠人的本钱更足了。
国师府，静室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玄灵子面前的水镜中，正反复回放着天幕上凌虚子讲解丹炉爆炸原理的画面，以及随后传来某丹师观恰好炸炉的消息。
“荒谬！”
玄灵子背过身，“丹道玄奥岂容此等歪理亵渎？未卜先知？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伎俩。”
这凌虚子越是表现得神异，他心中的忌惮合杀意就越盛。
此等异数，绝不能留！
必须在太子或其他势力找到他之前，先一步掌控，或清除。
他沉吟片刻，走到一处暗格前，取出一枚巴掌大的罗盘。这是一个低阶的觅踪盘，能感应特定范围内的异常能量波动，虽不够精准，但胜在隐蔽，不易被察觉。
“清风。”他唤道。
灰袍弟子应声而入，规规矩矩行礼：“师尊。”
玄灵子将觅踪盘递给他，吩咐道：“你持此物，往西百里山去，天幕初现时，为师曾感应到那边有一丝异常波动。你去看看，是否有何蹊跷之处，或陌生修士踪迹。记住，只需远远探查，不可靠近，更不可打草惊蛇。”
他选择西面山区，并非完全笃定，顶多是直觉和排除法。京城附近已被太子的人筛过一遍，东、南两面人多眼杂，北面多军营，唯有西面山峦叠嶂，人烟稀少，是藏身的绝佳地点。
“弟子遵命！”
破庙后山，沈越川对着水面挤眉弄眼，刚get到【演技精通（中级）】的新用法。
【系统，我这眼神怎么样？是不是有种看透世事的沧桑？】
【系统：数据分析——宿主当前眼部肌肉活动频率，更适配“纠结今晚啃树皮还是挖野菜”的生存焦虑。建议注入“道法自然”的松弛感。】
【……要你管，我这是大巧若拙，凡夫俗子才看不透。】
就在这时，系统警报突兀响起：
【警告！检测到带有探测性质的灵力波动正在靠近，方位：西面三里外，能量强度：低，携带法器：低阶寻踪类。】
【关联人物：玄灵子门下低阶弟子——清风。】
“我靠！”沈越川吓得蹦起来，连滚带爬扑到庙角，摸出系统商城刚换的玉盘，“阵盘阵盘！快启动！”
意念刚输进去，淡得像雾的光膜“嗡”地展开，裹住整座破庙。
【初级防护阵盘已激活。可抵御三次筑基期以下攻击或持续屏蔽低阶探查十二个时辰。当前能量：100%。】
沈越川松了口气，拍了拍狂跳的小心脏，扒着墙缝往外瞄，【系统，能看见人吗？】
【系统：可提供能量视野模拟。】
下一秒，他看见西面山林里飘着个微弱的光点，正顺着山道挪过来，光点手里的东西散出一圈圈波纹，像水晕似的往破庙这边荡。
清风攥着觅踪盘，手心全是汗。
指针指着前方，他越走越紧张，心里既盼着能找到师尊说的高人，又怕真撞上什么厉害角色。
可刚挪到一里地外，罗盘上的指针突然疯了似的转圈圈，转得他眼都花了。
“怎么回事？”清风慌了，抬手拍了拍盘底，“刚才还好好的……”
他试着往前挪了两步，指针转得更快了，根本抓不住方向。
师尊的叮嘱在耳边响起来，他咬了咬下唇，脚像钉在原地，法器失灵，又不敢靠近，只能蹲在草丛里记了句“此处能量紊乱，觅踪盘失效”。
最后挠着头，一脸困惑地往回走。
沈越川看着那光点磨磨蹭蹭转了两圈，终于往回飘，才顺着墙滑坐在地上，长长舒了口气。
【这300点数花得值。】
【系统：成功抵御一次低阶探查。防护阵盘能量消耗：1%。】
沈越川挑了挑眉，得意地翘了嘴角：【才1%？血赚啊！】
只是笑着笑着，他又皱起眉，玄灵子都动手了，下次来的可未必是这种菜鸟。
他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丝狡黠：【下次直播……得搞点大的，多赚点点数升级防护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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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基础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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