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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回第二节

那口又高、又窄的大水缸,紧靠着厨房的内壁,间距横卧的小黑子,足有十几步之遥。而肩负着重担的王二,却能毫不吃力地单手抓起他,异常干净利落地远远抛入,显然是一位内功卓绝的行家里手。

众人认识王二已久,一直以为他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樵夫,此时才霍然发现,他竟是一名深藏不露的江湖人士,于是又敬、又畏地纷纷绕开了他,一起连拉带拽地劝走了徐文;而王二本人,却仿佛若无其事的一样,回过头来,继续卸下了干柴后,就悄然离开了厨房。

“嗐,何必做得这么招摇呢?!”

那站在厨房最里侧,掌勺儿的厨头儿大刘,关闭了灶火,很是愀然不乐地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嘀咕了一句道。接着,便快步来到了大水缸之前,扶出了已经冻得面青唇紫的小黑子,俯首叹息道:“唉,好孩子,虽然你王二叔叔已经处理得很及时了,但你身上的烫伤啊,只怕也有得你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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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如你所见,这小黑子的伤势呢,着实不轻,恐怕在近期以内,都得有人贴身照料着才行——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照顾他呢?”

那大刘将小黑子背回了这孩子所住的草料房内,脱去了他身上的湿冷衣物,让他趴在由草包堆就的简易炕头儿上,把一张从厨房拿来的干净蒸布,轻轻地搭在了他背后的烫伤处,又为他的双腿,盖上了屋内仅有的一床枯草麻被;侧首打量了一眼,战战兢兢尾随在后的阿梨,温言询问她道。

“伯伯,我、我是后院儿的使唤丫头,老板娘她......她不会允许的。”

阿梨先是拼命地点头以示同意,但随即又磕磕绊绊地迟疑说道。

“小姑娘,你别怕!”

那大刘柔声安慰她道:“老板娘那里,有我去说。大不了哇,这个月的工钱,我不要就是了。你呆在这里,好好儿地守着他,等傍晚时分,我自会送来烫伤药。”说完,就步履匆匆地走开了。

阿梨关紧了柴门后,便急忙掀开了一点儿蒸布,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儿小黑子的伤势:但见他的整个儿后背,都红通通地肿成了一片,狼藉地遍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燎泡,并且还有多处的皮肤,业已破损、皱裂了开来,显露出了内中血红的嫩肉,当真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喂,你瞧够了没有哇?你再瞧,它也只是一个后背而已,难道还能开得出花儿不成吗?!”

小黑子趴在那里,正疼得哼哼呀呀地呻吟不止,又被她如此地裸露观望,便忍不住大大地白了她一眼,倒抽着冷气,抢白她道。

阿梨听了,慌忙替他盖好了蒸布,畏畏缩缩地退到了一旁,不停地低声抽泣着。

“诶呀,闭嘴!”

小黑子心情很是烦躁地堵住了耳朵,高声喝斥她道:“等我死了,你再哭行吗?!”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阿梨顿时便越发地泪若泉涌,大声悲嚎了起来:自从被她的养父卖进了此处以来,她所经受的折磨,简直数不胜数,可是,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儿地痛彻心扉,哀伤欲绝。一想到小黑子,可能会因为救护她而重伤不治、命丧黄泉,阿梨就宁愿受伤的,是她自己。

“好啦、好啦,小丫头,你别哭了,我不骂你了就是。”

小黑子被她哭得实在是聒噪不住,只得耐下性子,不断地软语相慰道:

“哎呀,我说小姑娘,你哭得越是难听,我疼得,便越是厉害啦!”

“喂,大姑娘,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你可千万别再哭了!吵死人啦!”

“那,那你得先答应我,不、不死才行!”

怎奈阿梨,压根儿就不吃他这一套儿,不仅再接再厉地哭嚎不止,并且含糊呜咽着,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道。

“滚!你居然还敢要挟我?!”

小黑子的暴烈脾气立时发作,两眼瞪视着她,怒不可遏道:“早知道你这么麻烦,小爷儿我决不救你!哭,哭吧!有能耐,你就使劲儿地哭,不把这家儿客栈哭塌啰,千万别停,啊!!!”

他这么一大发雷霆,阿梨反倒是因为担心着他的伤势,安安静静地闭上了嘴巴道:“哦,好吧,你、你别生气,啊!”

“哎~!这才乖嘛。”

小黑子的耳朵乍然得宁,大有意外之喜,强忍着痛楚,含笑说道:“喂,小丫头,你今年多大啦?”

“我……我不晓得。”

阿梨愣怔了刹那,神情很是窘迫道。

“啥???”

小黑子惊讶万分道:“那你是傻子不成,怎么连自己几岁了,都不晓得?!——嗯……我看你的样子啊,总该有......七、八岁了吧?那,你叫什么呀?”

“阿、阿梨。”

阿梨羞红着脸庞,飞快地低下头去,悄然说道。其声音细小,几不可闻。

“什么?!”

小黑子“噗嗤”的一下儿,笑喷了出来道:“小猫咪?小猫咪??!咱们大唐盛世,怎么会有你这么一只,干瘪、难看的小猫咪呀?!哈哈哈哈哈。”他一面嘻嘻哈哈地和阿梨插科打诨,逗趣儿说笑着,一面不由自主地皱眉缩鼻、咬牙切齿,显然是背上的烫伤之处,异常地疼痛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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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小姑娘,这是你们的饭菜。”

想必是大刘,已经用自己的工钱作为交换的条件,和老板娘柳氏商议稳妥了,因此那柳氏非但没有象往常那样,来寻阿梨的晦气;并且,还吩咐店小二吴达,盛了一些厨房的剩饭、剩菜,送了过来道。

“多谢叔叔。”

阿梨怯怯地谢过了吴达,便着急忙慌地用筷子喂给小黑子道:“来,多吃一点儿吧!”

“嗯。”

“啊,好冷,好疼啊!......小猫咪,你、你别走......”

小黑子用胳膊支撑着身体的重量,眼帘半睁半阖地勉强吃了几口,就再也忍耐不住地,昏睡了过去——即便是在睡梦当中,也是全身痉挛、抽搐不断,时时呓语低吟着,喊冷、喊痛道。

“好,我不走,我死都不走!你、你疼得,很是厉害吗?”

阿梨心如刀绞地抽泣说道。

如此硬生生地挨到了未时之后,没有经过任何诊治的小黑子,又不可避免地发起烧来,浑身热得仿佛炭炉一样,后背上的燎泡,也都渗出了许多的脓水,极其地吓人。

——注:未时,即北京时间的下午一点到三点。

阿梨瞧见他如此的病势汹汹,状况十分堪虞,且久唤无应、目光迷离,逐渐连神智都不清醒了,心内大是惶恐,但可惜,除了哀哀的哭泣和束手待药之外,却也并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想。

“小猫咪,你别怕!我、我吉人天相,从小儿就有神灵贴身护佑着,不会有事的。”

小黑子在半晕、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她的哭声,兀自还强颜欢笑地宽慰她道。

幸亏苦苦地熬到了傍晚,那大刘终于满头热汗地如约赶至,交付给了阿梨,一白、一蓝两只密封的瓷瓶儿,以及一包儿干燥的金银花蕾、一卷儿干净的葛布,慎重地叮嘱她道:“小姑娘,这两瓶药粉儿,白瓶的内服,一日三次,每次一小撮儿;那蓝瓶的外敷,每日不计次数,伤处见湿便敷,宁多勿少、多多益善;每隔十二个时辰,一定要用金银花煮过的沸水,彻底地清洁创面。敷药之后,也要用干净的葛布,遮盖防尘。”

“是,伯伯,我知道了。”

阿梨连忙接过了这些东西,一迭声地答应道——其实,按照小黑子的伤势来看,此时阿梨首先要做的,应该是用消毒后的银针,为他挑破背后的燎泡,挤出内中的脓液,然后再敷药、包扎才对。但幼小的阿梨,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所以,也就如数儿照办了。

“小姑娘,你可千万莫要记错了呀!”

大刘犹不放心道:“这两种药粉儿啊,配方繁复、材质难得,我紧赶慢赶地鼓捣了一下午,这才好不容易地配制了出来。万一被你弄错、弄洒了,想要再重新配制的话,小黑子他可是等不及的呀!”

“是,伯伯——这两瓶药粉儿,白瓶的内服,一日三次,每次一小撮儿;那蓝瓶的外敷,每日不计次数,伤处见湿便敷,宁多勿少、多多益善;每隔十二个时辰,一定要用金银花煮过的沸水,彻底地清洁创面。敷药之后,也要用干净的葛布,遮盖防尘。”

阿梨认真地点了点头,复述了一遍道:“请问伯伯,我记得对吗?”

“对、对,一字不差!”

大刘讶然地称赞她道。继而又暗自观察着她仔细地洗净了双手,有条不紊地烧水喂药、清创敷药的麻利举止,不由得一改旧观,好感倍增道:“原来这个小女娃娃甚是聪慧,乖巧伶俐,一点儿都不像老板娘一家素日所说的那样。”

不到一刻钟之后,小黑子已经在阿梨的服侍之下用药、包扎完毕,但却仍然是昏迷不醒,人事不知;阿梨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神态极其地凄惶和忧虑。

“小姑娘,毋庸着慌!我家的这种药粉儿啊,乃是华佗神医所创,等过了今天晚上啊,他的伤势,一定会大有起色的——不出七天,我保准他又能活蹦乱跳的啦!”

大刘见状,连忙安慰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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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大刘所言,第二天一大早儿,小黑子的体温,便逐步地减退了下来,其危急的症状得以缓解;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儿,则更加好转了许多,狼吞虎咽地吃了不少的饭菜。

如此一来,可把阿梨给高兴坏了,抓耳挠腮、雀跃不已的,乐得满屋子乱转。

“呃——喂,小猫咪,”

小黑子半侧着身子,“呃”的一声,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儿,毫不客气地戏谑她道:“我说你笑起来的时候儿,怎么这么丑哇?嘴巴大、牙也大,还发黄——嗳!据我这么冷眼打量着,就算是钟馗,也要比你耐看了几分哪!”

“既然我这么丑,那、那你干吗,还要冒险救我呢??”

阿梨立时收起了满脸的笑意,低头抚弄着衣角儿,幽幽言道。

“你一个小女孩儿家,居然长成了这么一副倒霉相儿,已经是天灾**了;”

小黑子趴下身来,正视着阿梨,一脸的悲天悯人之状道:“要是再被鸡汤毁了容,那岂不更是齁儿里添咸了吗?不做一辈子的老姑婆才怪。我是怕你将来呀,可怜兮兮的,没人肯娶,所以,才搭救了你。”

“真的吗??”

阿梨面红耳赤地低声说道。

“啊?!这话,你也信哪?!”

小黑子却是“咕咚”的一下子,笑倒在了炕上道:“你可真是一个大傻丫头呀——当然是假的了。甭管你是丑、是俊,将来会不会做老姑娘,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此言毕,又越发地凑近了再次抬起头来的阿梨,继续嘲笑她道:“不过呢,我今天又仔细地瞧了你一下儿,发现你的确是丑得惊天动地、举世拔尖儿——这往后啊,除非是哪个男人瞎了眼,不然哪,你这一辈子,都甭想嫁出去。”

这小黑子自幼跟着一群轻浮的店小二们,学得油嘴滑舌、尖酸刻薄的,其实以他的年纪,又哪儿懂得什么婚嫁之事了?不过只是鹦鹉学舌罢了。

可是阿梨却不免,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徐凤仙和徐文吵架时,徐文动辄便一脸笃定地,斥指恫吓他姐姐道:“徐肥猪,你这么贪吃、贪睡,二十几岁也嫁不出去!”而徐凤仙每一次,都会被他吓得涕泗交流,捶胸顿足——唐朝时期的晚婚年龄,是为女子十五、男子二十。所以,假如一位深闺的女子,一直到了二十几岁都还没有出嫁的话,多半,便将一生都寄傍于父族,孤独终老。这在古代社会里,乃是一种非常凄惨的境况。

阿梨长期与世隔绝,见识短浅、不明就里,但思及凶悍如徐凤仙尚且都怕,那么,显然二十几岁不出嫁这件事情,一定是十分令人畏惧的,只怕比死还要更可怕,因为徐文也常常威胁他姐姐道:“徐肥猪,你要是再敢偷吃我的酥糖,我就一砚台拍死了你!”也并没有瞧见,徐凤仙就吓得哭起来。而此际,小黑子却说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那岂不是,更加可怕得多了?

阿梨越念越惧、越想越怕,不过,最为恐惧、可怕的,却是她自己压根儿都不明白,令她恐惧与害怕的,究竟是什么恐惧、可怕之事。而这,才是真正叫人恐惧、可怕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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